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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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枏飌那么一天,他要讓當(dāng)初害死聞故的人,嘗到百倍千倍的痛苦,他不要他們死,他要讓他們又瘋又魔地在世上活著,瘋一輩子才好。 不管是斷筋剔骨,還是切除腺體 他要那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瘋癲地活著。 溫塵那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滿腦子都是尖酸惡毒的想法,完全想不到別的,也完全沒考慮過,把聞故逼死的,其實是他自己。 十年后,墨斯星。 還是清晨,四處籠罩著如云似霧的薄煙。 已經(jīng)漸漸有了晨起的喧鬧,女人正佝著腰整理攤位,起身時瞥見個人影,立刻cao著嗓子叫住那人:周婆婆,又去給聞恬送好吃的了? 戴著粗布頭巾,面上橫亙溝壑的周婆誒了聲,笑著說:對,煮了大閘蟹,我看那孩子挺喜歡吃的,給他拿了幾只。 女人煎著薄餅,打趣道:您對他可真好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您親孫子呢。 周婆笑了聲,不作回應(yīng),心里卻想,如果不照顧著點,那孩子能活多久呢。 十年前墨斯星被那伙星寇洗劫后,原本居住在這里的人該逃的逃、該搬的搬,眨眼間人就不剩多少了。 留下來的,大多是一些年邁體弱、不能長途奔波的老人婦孺。 不過他們都有家人關(guān)照,時不時就會從其他星球飛過來,給他們帶點保暖用的衣服或者飽腹的食物。 聞恬也有,只不過那個人很怪。 周婆說不準(zhǔn)那是不是聞恬的家人。 因為那個男人表現(xiàn)過于冷漠了,她偶爾撞見過男人來找聞恬,那男人每次來都戴著面罩讓人瞧不見臉。 而聞恬在他面前大多時候都是小臉慘白的,拘謹(jǐn)又慌張,根本談不上一絲溫情。 她曾經(jīng)旁敲側(cè)擊問過小聞恬,問那個男人是他什么人。 當(dāng)時的小聞恬揪著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會給我錢和吃的。 溫塵在聞恬面前,從不以哥哥或者別的身份自居。 聞恬甚至沒看過他的臉,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有記憶起,溫塵就一直在他生活里。 他就像是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心情好就教聞恬說說話,心情不好就讓還沒有完全自理能力的聞恬一個人在家待幾天。 溫塵其實根本不在乎聞恬死活。 他養(yǎng)著聞恬,只是想看看,聞恬長大后,會不會長成他朝思暮想的那樣 墨斯星入冬了,大雪紛飛。 厚雪積覆在地面,吞并所有顏色,滿目皆是蒼白。 一棟平房的木門被打開,還沒半個門高的小孩從里面走出來。 那小孩皮膚雪膩剔透,鮮眉亮眼的,雖然五官還沒張開,但依舊很好看,像是從瓊池來的雪娃娃。 正是周婆口中常常念叨的聞恬。 聞恬穿得很厚,只露出一張白凈的小臉,背著一個竹條編成的小筐,往老林那邊走。 那老林有幾百年了,古樹直竄天際,仰頭也看不到邊。 據(jù)說那老林里到處是食rou的野獸,活人進去不死也丟半條命,所以周婆婆千叮萬囑過不讓聞恬去。 聞恬也很聽話,從來不進老林,最多在最外層的矮樹林里,弄些果子回去吃。 他這天也實在饞得不行了,跑到外面的林子,想撿點果子。 但他還小,夠不到樹上的,只能撿熟透了掉在地上的鮮果。 小手撿起一顆,就丟進籃子,一會功夫就裝滿了半籃。 這天天氣不算好,撿的時候有一陣雪風(fēng)吹過來,冷冽夾霜的寒氣擦過臉頰,聞恬被迫瞇起眼,心想再撿幾個就回去好了。 等風(fēng)停下來,聞恬慢慢睜開眼,透過模糊視線,忽然瞥見遠(yuǎn)處冰面上,癱著一個人。 那人年齡不大,五官端正矜貴,但渾身都是血,肩上的衣料似乎被什么利物撕扯開,隱約可見深駭?shù)寞徔?,血rou混著衣服。 他奄奄一息地閉著眼,胸腔起伏不大,猶如死人無異。 小聞恬還從來沒見過死人,驚得眼睫都顫了好幾下,低著小臉馬上就想走。 但走了沒幾步,那小身影停下。 聞恬慢吞吞轉(zhuǎn)過身,攥緊了些背上的竹筐,屏著呼吸接近地上的人。 你、你怎么了?他蹲下來,用小手戳了戳那人,怯怯問道。 回復(fù)他的只有滔滔的風(fēng)聲。 小聞恬心跳得厲害,見那人一直不醒,眼睛慢慢紅了,一邊戳一邊小聲哭。 躺著的那人沒吭聲,卻是被戳得煩了,蹙了蹙眉尖,啞著聲很艱難地擠出字:別哭了,吵。 那聲音冷淡且?guī)е咕?,但聞恬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濕漉漉的睫毛都翹了翹,欣喜道:你還活著? 只是他發(fā)現(xiàn),那人說完那句話,就像是耗費了最后一點力氣,暈了過去。 天氣太冷了,如果放任他躺在這,肯定會死的。 小聞恬猶豫了下,他看了看自己費勁半天才裝滿半筐的果子,又看了看地上的人,最后放下竹筐,被凍紅的小手揪住那人的兩只胳膊,好半天才把他折騰到背上。 兩人體型差不多,小聞恬勉強能背起他,只不過很費勁,小臉都被壓紅了。 好在老林離他住的地方很近,大概十分鐘,聞恬就把那人背回了屋里,放到了自己床上。 聞恬看了眼他滿身的血,騰騰跑去浴室接了盤水,用濕透的毛巾幫他擦干凈。 可能是太疼了,那人緊蹙眉頭,抿緊的嘴唇毫無血色。 擦完聞恬才發(fā)現(xiàn),這人身上看著嚇人,但其實身上只有一處肩膀的傷口,血不是他自己的,就是不知道是誰的血。 聞恬幫他擦完臟污,又跑去廚房熱早上準(zhǔn)備好的菜,想等那人起來給他補補。 床上的人在丁零當(dāng)啷的鬧聲中,輕輕溢出一聲痛苦的低吟,薄白眼皮顫了顫,緩慢睜開。 入目就是狹小卻干凈的一間小屋子,江璟皺著眉看了眼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聞到一股膩人的香味。 救他的是女孩子? 江璟凝著眉頓了片刻,才掀開被子下了床,循著吵鬧的廚房走去,就見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孩踩在板凳上,拿著廚具煎炒著什么,周圍升起團團霧。 第一反應(yīng),原來是男孩,第二反應(yīng),這廚房感覺快炸了。 江璟眼皮驀地一跳,脫口道:你在做什么? 聽到聲音,小聞恬轉(zhuǎn)過臉,幾步關(guān)了火跳下板凳,你、你醒了?你的肩膀,還疼嗎? 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江璟怔了下,挪開冷淡視線,淡聲說:不疼是你把我?guī)Щ貋淼模?/br> 聞恬側(cè)了下頭,軟軟嗯了聲,乖乖道:你暈倒了,我怕、怕你會死,所以就帶回來了。 他說話慢慢吞吞,咬字還不是很清晰,軟軟乎乎的,就和他那張臉一樣。 像無家可歸的小奶貓。 江璟動了動嘴唇,闔下眼皮,冷冷淡淡說了聲謝謝。 十幾歲的孩子,還不太會控制音調(diào),僵硬下,那聲謝謝說的跟去死差不多。 聞恬眨了幾下眼,舔了舔微紅的嘴唇,小聲問:你叫什么名字? 江璟避過他漂亮白皙的一張臉,面不改色撒謊道:燕燕沉。 燕沉,聞恬垂著腦袋,含糊重復(fù)了遍,又仰起那巴掌大的小臉,我叫聞恬。 哦。 你餓了嗎,吃點東西吧? 江璟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拒絕的話,眼睜睜看著聞恬給他舀了飯又夾了菜,又在聞恬期待的目光中,莫名其妙拿起了筷子。 只是吃了第一口,他的手腕就僵了一下。 難吃。 他剛剛忙乎了那么久,就做出個這玩意兒? 掃了眼聞恬水淋淋的眼睛,江璟面無表情咽下,淡聲道:好吃。 小聞恬無聲松了口氣,他等江璟全部吃完,嫩生生的一只手曲起,隔空指了指江璟的肩膀。 你的傷,是被老林里的野獸弄的嗎?聞恬問道。 江璟頓了下。 聞恬說:周婆婆說老林里有很多野獸,不讓我進去,里面是真的有野獸?還有,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 他小腦袋低了下,似乎在猶豫怎么問,江璟抬起眼,平靜道:我是首都星來的。 首都星? 聞恬嘴唇微張,訥訥半晌,很不解地抿了下唇,首都星的人為什么會來墨斯星? 要知道現(xiàn)在墨斯星跟廢棄星球差不多,已經(jīng)不受聯(lián)邦掌控了。 江璟言簡意賅吐出幾個字:鍛煉。 聯(lián)邦需要一把利刃。 一把唯命是從、不問對與錯的利刃。 所以他十歲的時候,就開始被江父扔到一個又一個廢棄星球,只有在那里存活過一天,才能被接回江家。 至于會不會死 照江父的話來說,如果那么輕易就死了,那就死在那里吧。江家不出孬種,也不要沒用的東西。 十歲的江璟,別人還在牙牙學(xué)語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練習(xí)怎么能用槍一擊命中野狼的要害,在淤泥中一次次跌倒、爬起。 這次也一樣,他身上只有一把尖利的短刀,被江父扔到了老林,面對一匹匹渴rou嗜血的餓狼。 他在那里待滿了一天,只被咬了一口rou,但天冷得厲害,他踉踉蹌蹌從老林里出來,等江父來接他,還沒等到就暈了過去。 他不知道在聞恬家睡了多久,但他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滿了二十四小時,他父親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老林外等著他了。 我得走了。江璟出聲道。 聞恬一聽,急急忙忙坐起來,眨巴著眼問:那、那你還會來嗎? 江璟如實道:會。 頓了頓,又說:下次來,給你帶點好吃的。他可不想再吃那黑暗大米飯了。 聞恬點頭,想了想忍不住問:下次,是什么時候? 有點黏糊了,不像是第一次見面會問的問題,但是墨斯星人太少了,聞恬沒見過和他同齡的人,所以他舍不得燕沉。 他問完有些難為情,正想收回,就聽江璟說。 七天,每隔七天我會來一次。 江璟說的七天就是七天。 七天后小聞恬又去了趟老林,就見江璟和上次一樣,面色慘白躺在地上。 聞恬白著小臉跑過去,不知道江璟出血的傷口在哪里,不敢下手碰,紅著眼圈磕巴說:你、你怎么老是把自己弄成這樣。 江璟半撐著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昏過去,再次醒來,已經(jīng)被聞恬連背帶拽地帶回了房子里。 身上的血已經(jīng)被擦干凈了。 給你,江璟推了推桌子上的袋子,看了眼安靜窩在沙發(fā)的聞恬,上次答應(yīng)給你帶的吃的。 聞恬睜圓了眼睛,明明很期待,但又不想顯得自己太急迫,小步小步走過來,看了下江璟,撐開沾了點血的袋子,探過腦袋。 里面都是他沒見過的一些小零食,說也說不出名字,但看上去很饞人。 江璟看見聞恬有點高興地抿了下嘴唇。 他攤開浸出濕汗的掌心,把一條顏色純粹的紅繩遞過來,軟聲說:周婆婆給我的,說是護身符,能避災(zāi)。送給你的回禮。 那張漂亮臉蛋暈出點紅,眼睛亮亮的,江璟只覺得胸腔猶如炸開了轟隆隆的雷聲,有點不正常,他匆忙接過紅繩,對聞恬借花獻(xiàn)佛的事不置一詞。 江璟和上次一樣,只待了一會就走了。 但聞恬沒有上次那么慌張,因為他知道,還有下次。 他還能再見到江璟。 江璟每隔七天都會來一次,聞恬每到那時候都會去接江璟。 江璟待的時間越來越久,醒來就跟聞恬一起吃飯、說話聊天、偶爾還會玩玩他帶來的游戲機,他們幾乎度過了一段堪稱平和的日子。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江璟每隔七天的噩夢,忽然變得不那么煎熬了。 他在墨斯星認(rèn)識的小家伙,只有小小一團,渾身雪白細(xì)膩,但他見到過,聞恬膝關(guān)節(jié)和肘彎都是粉粉的,江璟不能理解,同樣不能理解的,還有聞恬身上那股子香氣。 江璟每次來,都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熱得奇怪,但只要離開聞恬又好了,他有幾次甚至懷疑聞恬身上有什么病毒。 想少來幾次,但每次下定決心,臨到關(guān)頭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腳。 怎么這么不爭氣! 小江璟罵自己也從不嘴軟。 聞恬不知道江璟內(nèi)心的拉鋸和折磨,他只覺得有同齡人的陪伴很好、很快樂。 他每天都在期待江璟來。 就連周婆婆都發(fā)現(xiàn)他最近不一樣了,愛笑了。 人這輩子,每多一件快樂的事,都是在和這個世界建立羈絆,走的時候回頭盼盼,就會想,原來我也有這么多舍不得的東西,沒白活。 只不過小聞恬沒高興多久。 溫塵來了。 戴著面罩的男人坐在沙發(fā)上,沖聞恬揚了揚下巴,經(jīng)過變聲器調(diào)整的嗓音古怪萬分: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要搬去首都星。 聞恬大腦一下空白,張了張嘴巴,驚愕道:為、為什么? 回去報復(fù)聯(lián)邦。 溫塵內(nèi)心諷刺想了一下,但他沒把這話說出口,聞恬現(xiàn)在越長越像那人了,他有時候也不想讓聞恬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沒有解釋,靜靜看著和聞故極其相似的眉眼,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語氣也柔和下來。 他說:今晚就收拾吧,明天我來接你。不是特別重要的就不用帶了,我給你在首都星安排了套房子,進去就能住。 聞恬心亂如麻,張口就結(jié)巴:我、我 溫塵盯著他,瞇了瞇眼,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該上學(xué)了,等你到了首都星,我會送你去上學(xué)。你難道不想認(rèn)識新朋友,想一輩子拘泥在這種破地方嗎? 聞恬還是結(jié)巴:但是 溫塵忽然間感覺到難以形容的煩躁。 他意識到,不管長得再怎么像,聞恬都不是那個人,他的聞故從來不會有這種忸怩的作態(tài),聞恬只是在一遍遍提醒他,聞故已經(jīng)不在了。 收拾吧。溫塵聲音一下冷了下來,他看也不看聞恬一眼,越過他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