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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不必對我如此戒備。

    百里空淡笑著說道：我想你也應(yīng)當(dāng)有些話,想要問我才是。

    眼前這位峰主顯得落落大方，謝忱山自也沒有退縮的道理。更何況這個機會是自己撞上來的，還省卻了麻煩的功夫。

    謝忱山道：峰主說得不錯,貧僧確實是有些困惑,還望峰主能給予解答。他的視線掃過百里空，語氣很是淡定。

    自從我踏入歸一劍閣，實則峰主便已經(jīng)知曉我的身上有些不妥罷？

    百里空頷首：不錯。

    這就怪不得了。

    雖說洛靈劍峰待青天前輩好,可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畢竟本就是同門而生?？墒菍λ麄儏s也是有些好過頭了，本來門規(guī)就不可能帶這么幾個雜役,卻依舊破例答應(yīng)了。

    任由徐沉水在接引峰的行徑，也是有些出奇。

    細細想來，或許早在一開始便已經(jīng)看透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這也是為什么百里空會答應(yīng)青天,帶他們兩個前去參加佛魔遺址的探索。

    因為這本就與謝忱山有關(guān)。

    無燈可當(dāng)真機敏。百里空微笑,僅僅只是憑借著方才的那個問題，他就知道佛修已經(jīng)猜得七七八八了,畢竟你身上藏著的那可是無上寶物。

    謝忱山笑道：或許如此

    他斂眉。

    既然是無上寶物,又為何不搶奪而去？

    話中鋒銳之意，仿佛也讓寒風(fēng)越發(fā)凌冽。

    百里空哈哈大笑。

    歸一劍閣可不是玄月仙宗那般的仙門，這般手段是不會做的。

    謝忱山搖頭,也不知是把那話聽進去了幾分。

    您這話便有些偏頗了，手段便是手段，無論它是好是壞,對于仙門整體來說，只要能達成目的，那便是最好的方式。為了延續(xù)仙門千年的命運，怎可能會因為一個手段是好是壞就稍有猶豫呢？謝忱山揚眉,難不成佛陀的功法，算不上這樣的存在嗎？

    百里空饒有趣味地看著謝忱山。

    那自然是，算的。

    話音落下，謝忱山就已然被魔物護在身后。

    森然的殺意與勃發(fā)的劍意沖擊到一處，幾乎扭曲了峰頂?shù)牡匦巍?/br>
    百里空朗聲笑道：若是再給你百年的時間，以你現(xiàn)在的成長速度，或許還有一絲可能?？墒钱?dāng)下想要強壓我一頭，卻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罷？

    天元世界中，乃是用境界劃分。

    以百里空的境界，已臻化境，哪怕是在天元大世界中，也是站在頂峰的那一小撮人。

    甭管魔物有怎樣可怕的成長速度，都不可能真的敵得過百里空。

    境界的碾壓，便是如此殘酷！

    魔物冷漠道：你可以試試。

    無形的巨浪在整座山峰都搖晃了一瞬。

    百草園中，仙草們都竄到了最深處。

    青天抬起頭，手中掐著劍訣。

    而山頂

    謝忱山伸手攔住了徐沉水的暴走，輕笑著說道：百里峰主就不必試探了，那經(jīng)書確實是與我本身融合在一處了。若是想要強取，也當(dāng)是要從我身上取走。

    到時候我能不能活下來兩說，日后會造成的麻煩又是后患無窮，這才是您，與歸一劍閣沒有行動的緣由。如此說來，我其實應(yīng)當(dāng)謝過峰主才是。

    百里空挑眉：看來你連我的身份都已經(jīng)猜到了。

    謝忱山笑道：那可能算不上猜，乃是牧之的小寵告知我的。

    同類間總歸是有些冥冥之中的感應(yīng)。

    呆娃早早就知道洛靈劍峰的峰主，實則是一只強大的鸮妖。

    百里空若有所思：那只小妖有些不凡，我的氣息可不是那般簡單就能察覺到的。

    謝忱山微笑。

    畢竟是當(dāng)初從鏡子中帶出來的靈寵，這些年在趙客松的身旁待著，總不可能是平凡之物。

    百里空含笑說道：你就那么認定以你自身的能耐，當(dāng)真能夠逃脫得掉我們的追殺？

    謝忱山似有不解，偏頭道：我又何時說過那人會是我自己？

    百里空微愣，繼而朗聲大笑。

    那你對徐沉水的信心可當(dāng)真是太足了。

    謝忱山笑瞇瞇地說道：我對他可從來都是信心百倍。

    他望向百里空。

    您不也正是因為這般信心，才會稍加勸阻的嗎？

    百里空收斂了笑意，嘆了口氣，語氣沉穩(wěn)下來。

    罷了，就不必針尖對麥芒這樣說話了。你身上那東西雖然是人人隱藏的事物，可是能擔(dān)得起那因果，握得住這東西的人，可不算多。

    謝忱山挑眉：法寶自己選擇的主人？

    從百里空的話中，他隱約感覺到了這個意思。

    百里空頷首。

    謝忱山若有所思：可是當(dāng)初在下界，卻并非如此。

    百里空搖頭，淡淡地說道：你的身上，有一白象。那是曾經(jīng)那位的坐騎，然隕落后，神獸遂死之。如今殘留能驅(qū)動的不過是那位隨手煉制的器具，可因為其上仍然有著一絲殘留的氣息，故而只要得到這器具認可的佛修，或許可以使用一二，可那也僅僅是停留在表層。

    謝忱山道：如今尊上，又何必與我說這些？

    百里空含笑：這難道不是你想知道的事情？

    大狐貍和小狐貍面對面微笑。

    徐沉水淡漠地說道：佛魔遺跡，你想讓我們以身犯險。

    百里空笑起來。

    張揚的魔氣并未收斂，紅眸滲血。

    不必說的那么難聽，那也是你們心中所愿。

    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

    謝忱山忽而說道：尊上可知道彼岸冥河？

    百里空沉默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才緩緩說道：彼岸那是六道輪回，誰都逃不過去的宿命，不管是仙人還是凡人，不管是妖族還是魔族，都要在最終葬身于此，輪回彼岸。

    他話里強調(diào)的逃不過，似乎在蘊含著什么。

    羅煥生不也是曾逃過的一員？

    可他最終不是沒逃過嗎？

    謝忱山斂眉。

    百里空一揮手，那空蕩蕩的場中就驀然出現(xiàn)了桌椅，招呼著他們坐下。

    不必這般劍拔弩張，坐下說話吧。

    謝忱山倒是無所謂，只不過徐沉水可是盯著百里空看了許久，才在謝忱山的身旁坐下。

    百里空對他的警惕混不在意，反而笑著說道：無燈，你可知道放這樣一頭不受控的魔物在身旁，可不算什么好事。

    謝忱山淡淡說道：如果峰主想要讓這場談話繼續(xù)下去，這般逗弄的口吻還是收斂些好。

    他抬眸看著百里空。

    他不喜，我亦然不喜。

    趙客松收回視線，把窗戶給關(guān)上。

    剛才那一瞬間的山崩地裂，卻又瞬間回轉(zhuǎn)，如同呆娃所說，正是大師與尊上的爭執(zhí)，那他便放下心來。

    鸮安靜看著他坐回來的模樣，心中不知他為何對無燈有那樣堅定的信心。

    你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鸮縮小成炭球，撲扇著翅膀飛到了桌上，挨挨蹭蹭到了趙客松的手邊。

    趙客松給自己斟茶，平靜地說道：你愿意說便說，不愿意說那也就算了，這些年你跟在我身旁從未加害于我，反而對我庇護良多，我又如何能逼迫你去說你不愿意的事情？

    鸮出神片刻，揮舞著翅膀飛到了他的頭頂，突然生氣，硬生生把他整潔的頭發(fā)抓成了鳥窩。

    趙客松哀哀叫著，試圖護住自己的頭發(fā)。

    你又發(fā)什么瘋？難道我方才的話也有錯嗎？

    呆娃幽幽地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修道之人的歲數(shù)不是幾年十幾年就能論的，倘若我當(dāng)真是只壞鳥潛伏在你身邊，這百年的時間也不過就是轉(zhuǎn)瞬即逝罷了，怎可因為這淺淺的交情就放過一只嫌疑之鳥！

    撲哧！

    趙客松忍不住笑起來。

    呆娃：？

    生氣的鸮繼續(xù)憤怒抓頭發(fā)。

    趙客松一邊笑著一邊躲著，好半天總算把生氣的鳥抱在懷里。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說的都沒有錯，但是你一本正經(jīng)說著自己這只鳥有嫌疑的時候，真的忍不住想笑。趙客松的笑意忍不住，就算你對我有所圖謀也沒有關(guān)系，我孑然一身，你想要什么拿去便是。

    他是當(dāng)真喜歡這只小鳥兒。

    呆娃沉默了。

    他在回憶過去這百年間，究竟把這孩子養(yǎng)成什么樣的性格，才會有這樣錯誤的想法。

    算了，你就不擔(dān)心謝忱山和徐沉水？

    鸮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了，索性轉(zhuǎn)移了話題。

    為何要擔(dān)心他們兩位，雖然有些事情上我確實看不慣魔尊，但是這些年沒有誰能比他待大師更好的吧？

    鸮：盡管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事兒，但是為何他能夠坦然接受一個佛修跟一個魔物在一起??？

    我說的是他們與洛靈峰主的見面。

    趙客松挑眉：那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雙方都是不錯的人。

    鸮：

    小傻子。

    你以為為什么這些年他一直放縱著魔尊在這生活，難不成以他的能耐看不出魔尊的根底嗎？鸮道，他與我可是一脈而生，都是妖族。我能看透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表面看來他們是借由青天的力量才進入了仙門?？蓪嶋H上歸一劍閣也一直在等待著一個機會。

    是說大師身上存在的問題嗎？

    鸮嘆了口氣。

    我說，就算一直以來都是無燈負責(zé)這方面的事情，可你總不能一生一世都跟著他，你總歸會有自己的世界，會有屬于自己的冒險，多動腦子想一想，有什么事情是剛好對得上的，又有什么事情太過巧合了。

    趙客松嘟噥了一聲：唯獨不太想這么被你說，有種被鳥教訓(xùn)的感覺。

    鸮面無表情又一巴掌甩了過去。

    鳥翅膀在這個時候真的挺好用的。

    我想想，你說巧合的事情，可最近好像沒有什么等等，難道你說的是遺跡紛紛出世？確實前腳佛魔遺址剛剛說有了眉眼，后腳就突然又出現(xiàn)了羅煥生那個遺址，仿佛就像是突然之間井噴一樣趙客松自言自語了起來。

    這些事情他是被呆娃點化了之后才知道的，可是大師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想到了。

    這個時間

    趙客松微微蹙眉。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默之中。

    鸮妖沒有去打擾他。

    半晌，趙客松幽幽地說道：我猜，那佛魔遺址出世的時間，莫非正是我們剛剛從登天臺出現(xiàn)的那段時日？

    你倒是蠢。鸮毫不留情地說道，居然花了整整一刻鐘的時間才想明白，我都差把答案端到你面前了！

    趙客松：

    我現(xiàn)在覺得你不會說話也挺好的。

    可惡！

    趙客松心碎了。

    他一直以為呆娃是個可可愛愛的孩子。

    沒想到這一把嗓音隱約聽起來比他還粗獷些，像是個成年男性。

    謝忱山身上背負的因果，可不是淺淺能了事的。當(dāng)年不知何故，那佛陀把他的佛寶丟入下界，正巧落入天悲小世界。所以從當(dāng)年起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打開通往佛魔遺址，因為引動出世的關(guān)鍵核心早就不在了。

    可不是還有那鑰匙？

    鑰匙只不過是鑰匙，失去了樞紐，還要如何驅(qū)動利器呢？

    趙客松皺眉：如此說來，歸一劍閣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可為何玄月仙宗不曉得？

    倘若玄月仙宗知道的話，絕對不會把魔尊和大師丟去喂食的。

    鸮道：所以我說了，百里空與我，是同一類。

    鸮妖，有預(yù)知的天賦。

    趙客松嘆了口氣，揉著腦袋說道：這可真是不妙啊豈不是出了虎窩又進狼xue？

    鸮道：謝忱山當(dāng)是猜到了?；蛟S最開始的時候他不曉得，但是如今他必然已經(jīng)清楚了，才會那么乖順去與百里空會面。

    趙客松驀然起身：大師豈不是危險了？！

    鸮：你可算后知后覺了，不過也不必擔(dān)憂。他的身旁，不是還有那頭魔物嗎？

    可你方才不是已經(jīng)告訴過我，魔尊目前還比不上百里空嗎？趙客松顯得有些焦急。原本對百里空的尊稱，立刻就變得直呼其名。

    眼見著趙客松有出門的趨勢，鸮撲閃著翅膀攔在他的面前，無奈地說道：你以為他為何能夠打開冥河？

    誰？

    趙客松微愣。

    魔尊。

    魔尊？

    趙客松：魔尊??！

    鸮死魚眼：你不用叫得那么大聲。

    趙客松坐了回來：我不知道。

    他有些難以置信：你的意思難道是在說冥河并不是按著石碑上的說法，在感應(yīng)到了羅煥生的存在而來吞噬他的，而其實是被魔尊給打開了連接的通道。

    鸮妖幽幽地說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當(dāng)年，謝忱山是怎么恢復(fù)的嗎？在臨出事前他所學(xué)習(xí)的功法是定位的錨，讓他的身上有了佛印的標記，但是想要讓他重活一次，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可是大師說過那些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難道

    鸮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冷酷無情：我說過的吧，無燈可不是什么慈心善目的人。不過他當(dāng)時應(yīng)當(dāng)也沒有設(shè)想到這么遠，畢竟魔尊也是在無燈隕落之后才發(fā)覺自己有這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