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3節(jié)
一個狗仗人勢的丫鬟故意使絆子,何必慣著她。 丫鬟有種心思被看穿的感覺,此事若是鬧到明面上被皇后娘娘知曉,她一個小小丫鬟擔(dān)不起后果。 娘娘的人已在來的路上,若哄不好新娘子回頭耽誤了正事,丟了含章院的差事事小,小命都未必可保。 丫鬟慌忙擋住前來關(guān)門的春曉,脫口而出:“王妃稍等,婢子這就去廚房瞧瞧?!?/br> 望著丫鬟匆匆離去的背影,裴時語心中暗哂,果然欺軟怕硬才是人的本性。 丫鬟的動作很快,很快送了飯食過來。 裴時語掃了眼,皆是些軟糯好消化的吃食,可見這次是鎮(zhèn)住她了。 丫鬟惦記著時辰,親自將筷子捧至裴時語手里,心里跟貓撓似的,面上不得不恭謹(jǐn):“王妃請用?!?/br> 裴時語抬頭看了眼漏鐘,慢條斯理地執(zhí)起牙箸,不慌不忙地小口進食。 丫鬟的目光在裴時語身上和漏鐘上來回,總覺得她這樣下去會誤事,終于沒忍住提醒:“時間緊迫,還請王妃快些。” 裴時語冷冷瞥她一眼,索性放下筷子,拿起春曉遞過來的錦帕輕拭唇角,然后才不緊不慢地問她:“所以,你是想教我如何進食?也是……”裴時語輕抬下巴,示意丫鬟去拿筷子,“我初來王府,的確不知王府里用膳有何特殊之處,不如你來示范下?” 對上裴時語沒有溫度的眸光,丫鬟心知方才一時焦急說錯了話,連忙小心賠罪:“婢子失言,請王妃責(zé)罰?!?/br> 裴時語還算滿意她認(rèn)錯的態(tài)度,面上緩和了幾分,有意敲打她:“在我這里,主子舒坦就是規(guī)矩。你今后既然要繼續(xù)在含章院內(nèi)當(dāng)差,就該知道我的脾性。今日我心情好不與你計較,日后有不懂的,事前多問問春曉,若是惹得本王妃不高興了,去皇后娘娘跟前說了什么,你這顆腦袋,保不保得住就難說了。” 丫鬟的頭垂得更低,心緊緊提起,神色更加恭謹(jǐn):“婢子記住了。” 裴時語繼續(xù)慢條斯理用膳,吃飽喝足之后,身上的乏累消散許多,連胃疼也緩解了大半。 漱完口凈完手后,在丫鬟想催而不敢催的目光中,裴時語仔仔細(xì)細(xì)整理了一遍著裝,終于施施然起身。 她輕啟丹唇,神色間全無新娘子該有的嬌羞,嗓音冰冰冷冷的:“走吧。” 該去會會蕭承淵了。 第3章 還不起么? 裴時語邁入新房。 甫一邁過門檻,隨伺在蕭承淵身側(cè)的王府長史從寢室里迎了出來,同裴時語行禮:“王妃?!?/br> 長史姓沐,長須青衫,做文士打扮,是個面容和善的中年人。 裴時語前世與沐長史打交道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此人不曾對她惡語相向過,她頷首回禮:“沐長史?!?/br> 在沐長史的帶領(lǐng)下,裴時語緩緩步入寢殿。 這間屋子她曾住過三年,與前世的空曠冷寂不同,此時的寢室雍容而精致,各種用具一應(yīng)俱全,若不是再次見到,她差點忘了這間屋子曾經(jīng)這般舒適雅致過。 片刻后,裴時語見到了蕭承淵。 他身著與她同色的吉服,正倚在床頭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時語望著曾讓她無比癡戀的臉,心臟劇烈跳動起來,瀲滟的眸中現(xiàn)出殺意。 她恨不得沖上去取他性命,質(zhì)問他為何殺她,為何那般容不下她! 理智制止了她。 重活一回,她要的并非一命換一命,病榻上的祖母還在等她,她還有許多事情未做,不能因仇恨亂了方寸。 裴時語在拔步床的地平前停下,垂眸,交疊在云袖中的纖手掐得發(fā)白,規(guī)規(guī)矩矩給蕭承淵行禮:“拜見王爺?!?/br> 熟悉的聲音落入耳里,蕭承淵收起思緒,轉(zhuǎn)頭,用帶著探究的目光打量裴時語。 丫鬟去請裴時語后他便醒了,也接受了前世大業(yè)將成之際被叛徒出賣身死,最終重生在新婚當(dāng)夜的事實。 然而他有一點想不通。 裴氏明明是皇后安插在他身邊的jian細(xì),在他奪位的最后關(guān)頭,她不僅沒有趁他出門時將錦盒交給皇后的人,反而寸步不離守著,最終因此丟了性命。 她為何沒入套?她圖什么?有何目的? 他明明給裴時語留了后路,不認(rèn)為她有識別他親手設(shè)下的圈套的能力,難道她所圖的……是他? 驚覺這個想法過于荒謬,蕭承淵自哂。 即便她最后改弦更張,定然也是見皇后那一派大勢已去,是她審時度勢之后做出的抉擇,而非因他這個人。 沐長史見蕭承淵肅著張臉不發(fā)一言,低聲提醒他:“王爺?!?/br> 蕭承淵回神,狹長的鳳眸微瞇,嗓音低沉:“起來吧?!?/br> 無論真相如何,總有水落石出之日。 裴時語斂去眼底的恨意,緩緩抬起頭。 蕭承淵的目光深沉如水,靜靜落在這張見過無數(shù)次的臉上。 她仍是初見時的模樣,膚若新雪,唇若含朱,一雙清澈的眸子單純透明,仿佛能直達人心底。不得不說,封皇后將裴氏送到他跟前,的確用了心思,他的確喜歡她這雙眼睛。 倘若她不再是jian細(xì)…… 這個念頭只出現(xiàn)了一瞬,一陣若有似無的清香盈入鼻腔,蕭承淵漆黑的瞳仁中掀起暗涌。 他差點忘了。 前世他身上的毒之所以遲遲不能解,且還在新婚當(dāng)日犯病,原因在于裴氏所用的脂粉中有一味成分與他所服的解藥相沖。 她終歸只是個jian細(xì),留不得。 蕭承淵輕啟薄唇,用不帶感情的目光直直望向裴時語:“滾遠(yuǎn)些?!?/br> 裴時語的心湖里一片沉寂,對蕭承淵這副態(tài)度并無意外,。 這人本就喜怒無常,何況他記恨著她破壞了他與那安國公府的秦三小姐的良緣,若是指望他能有好臉色,還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 所幸如今的她已不是之前那個她,不會再因他的態(tài)度傷心傷神。 裴時語垂下眸子,精致的眉眼下一片冰冷,她順從地應(yīng)答,嗓音輕輕的。 “是,王爺?!?/br> 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沐長史見蕭承淵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急了,催陪裴時語進屋的春曉:“先扶王妃去次間歇息?!?/br> 他知道蕭承淵以不得不娶封皇后指定的人為恥,待裴時語走后,他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地開口:“事到如今咱們看開些罷,皇后提防著您,您身邊沒有她的人她不會放心,今日不是昌樂伯的二小姐進門,改日也會有別家的姑娘入府。這裴家小姐看著是個心思簡單的,咱們防著些便好。如今您正值解毒的關(guān)鍵時期,萬萬不能同封皇后撕破臉,先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這段時日。” 聞言,蕭承淵的眸色冷了幾分。 沐長史錯了,那個女人只是看著柔順怯懦,心思卻不簡單。 見蕭承淵的臉色依舊黑如鍋底,沐長史以為自己說重了,斟酌著開口:“王爺,屬下本不該多言,但屬下受侯爺囑托,對您有規(guī)勸之責(zé),當(dāng)年……” 蕭承淵清楚沐長史為他好,前世沐長史早早離世,許久不曾被他這般真心實意念叨,蕭承淵眸中的寒意漸漸消散,直到沐長史說完,他才淡淡開口:“沐叔多慮了,我并不打算同皇后攤牌,只是不喜裴氏身上的脂粉味?!?/br> 只是如此便好辦,沐長史懸著的心落下,他抬眼看了眼漏鐘,道:“皇后的人快到了,先過了今夜這一關(guān),您待會……先忍一忍?!?/br> 蕭承淵眸光微動,輕輕點頭。 沐長史去迎皇后派來的人前,親自去隔壁次間請裴時語:“請王妃娘娘移步寢殿,與王爺行合巹禮?!?/br> 聽到合巹禮三個字,裴時語在心里冷笑。 那本是寄予夫妻婚后同甘共苦的期盼的禮儀。 上輩子沒能與他好好拜堂,在合巹禮時,她認(rèn)認(rèn)真真地飲下屬于她的那份清酒,她感激他不嫌她身份以盛大的婚禮迎娶,她不嫌他身患重疾不良于行,滿心盼的是從今往后他們二人禍福與共、攜手好好過日子。 裴時語鴉羽般的長睫下一派冰冷,她緩緩點頭,“好?!?/br> 她與蕭承淵的合巹禮注定只是個笑話。 裴時語到達寢殿時,行合巹禮的一應(yīng)物什已備好,蕭承淵大病未愈,重新整理過儀容,在床頭靠坐著。 裴時語面對那張臉,始終低著頭,按照仆婦的指引,在喜床上坐下。 主持合巹禮的婦人慈眉善目,見新娘這般嬌羞,笑盈盈地開口,“王妃離王爺近些?!?/br> 裴時語掩去眸中的不喜,挪動身子,不得不離他近些。 馨香入鼻,蕭承淵屏息,想阻止她靠近。 待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衣袂上,唇張了張,將口里的話咽回去。 前世她帶著那身香味日夜在身旁伺候,足足熏了他兩個月才導(dǎo)致他毒性加重,反正這回時間不長。 何況,他越是在人前表現(xiàn)出對裴氏滿意,宮里的人越放心。 裴時語從丫鬟手里捧起對半開的瓜瓢,突然,手里一滑,瓢里的清酒悉數(shù)灑落在地。 寬敞內(nèi)的寢殿內(nèi),瓜瓢墜地的聲音格外清脆。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仆婦俱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王爺本就不喜新娘子,新娘子卻搞砸了合巹禮,她這回要倒霉了。 裴時語“自知”闖了禍,精致的芙蓉面變得煞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身不住道歉:“王爺……對不起,妾身不是故意……” 話未說完,寬敞的寢室內(nèi)傳來裴時語的驚呼,接著是蕭承淵低低的悶哼聲。 眾人睜大眼睛,朝喜床上上看去,二人摔在了一起。 原來,吉服繁復(fù)厚重,新娘子方才起身道歉時不小心踩到了裙擺,幸得王爺出手拉了她一把。 然而王爺自腰部以下沒有知覺,伸手勉強夠到王妃后便后力不繼,兩人重新跌回床榻上,方才王爺那聲悶哼便是救了新娘子后頭撞在床頭所致。 丫鬟仆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為何會去救王妃。 待看到出現(xiàn)在門口的沐長史與從宮里來的章嬤嬤,眾人明白了,這門親事由皇后娘娘親自定下,王爺不滿親事一事府里的人知道便罷,不能鬧到外頭,更不能讓皇后娘娘知曉。 不然的話,皇后娘娘好心給王爺定下親事沖喜,王爺若不領(lǐng)情,會被人斥為不孝的。 當(dāng)著皇后娘娘的人的面,王爺還得對王妃好些。 沐長史懸著的心落回肚子里,王爺方才還對王妃冷若冰霜,他還擔(dān)心王爺會當(dāng)著余嬤嬤的面給王妃臉色。 此時新娘子整個人趴在他的胸膛上,王爺緊緊抓著新娘子的手臂。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眼神亂瞟,另一只手不知往哪里放,耳根紅紅的模樣,新娘子于他而言分明不同尋常。 演得真好! 沐長史揮退眾丫鬟仆婦,笑瞇瞇地看向章嬤嬤:“王爺才蘇醒不久,與王妃才見上面,小夫妻定然有些話要聊,不如嬤嬤隨我出去說。” 章嬤嬤瞧著被裴時語壓在身下的蕭承淵,意味深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