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比起孟鴻羽方才的那巴掌，更讓姜憐覺得臉疼。

    一個宦官而已，竟然這樣對她說話。

    但袁才哲是掌事太監(jiān)，是晏云最看重之人，她即便心中再不滿，也不能隨意表露。

    她只能氣憤地走出瓏清宮。

    這時候，才去過泰安宮的齊太妃到了。

    齊太妃得了太后的準(zhǔn)允來看望晏云。

    姜憐排斥房中的檀香味，不想跟著進去，但齊太妃是晉王之母，她即便再不愿，也只能隨其一同進入寢殿。

    袁才哲將二人領(lǐng)進了寢殿內(nèi)。

    雖然門敞開著，但屋內(nèi)的檀香味并未散去多少。

    姜憐全程皺著眉頭，似是不適應(yīng)這滿屋的味道。

    齊太妃看了她一眼，心生嫌棄。

    不過是個宮女出身的孺人，裝什么高貴人兒。

    她看不上姜憐，自是哪兒哪兒都嫌棄，相比之下，孟鴻羽這異國的公主反倒更招她憐愛。

    此時，瞧見孟鴻羽滿臉憔悴，不似在泰安宮時那般堅毅，她便猜到，孟鴻羽這幾天來，都不過是在強裝堅強。

    她不由想起，早些年，孟鴻羽維護她的九公主時，也是這樣令人心疼的神情。

    她走至龍床邊，安撫孟鴻羽：“陛下會好的，公主可要保重身子啊?！?/br>
    她一直以為，孟鴻羽和晏云是不對付的。

    但晏云自求親傳言后，帶著孟鴻羽參加中秋宮宴，并安排她坐在身邊。

    這樣誰還不知道，孟鴻羽便是晏云求親的那個姑娘。

    而且他們二人打歸打，鬧歸鬧，滿宮的人都看在眼中，他們是十分重視彼此的。

    她想，晏云出事，除了太后，最傷心的莫過于孟鴻羽了。

    見孟鴻羽強忍著眼淚，她將孟鴻羽攬進自己懷中，又重復(fù)了一遍：“殿下會好的，公主也會幸福的?！?/br>
    許是齊太妃的擁抱過于溫暖，孟鴻羽終于沒忍住，任由眼淚掉了下來。

    齊太妃不在意孟鴻羽的眼淚弄臟她的衣裳，始終溫柔地安撫著她。

    一旁的姜憐瞧著齊太妃區(qū)別對待的這一幕，氣得咬緊了牙關(guān)。

    一炷香后，孟鴻羽的情緒平穩(wěn)了下來。

    齊太妃分別囑咐了袁才哲和茗宜幾句后，才帶著姜憐離去。

    袁才哲送她們出門時，不忘為孟鴻羽關(guān)上了門。

    孟鴻羽靜等了一會兒，確認外頭沒響聲后，擦干了眼淚。

    她起身打開了房間內(nèi)所有的窗戶，讓檀香味盡快散盡。

    而后，她一屁股坐到龍床邊，拍了拍龍床上的晏云。

    “起來了，人都走了。”

    隨著話音落下，昏迷中的晏云緩緩坐起。

    他捂著被孟鴻羽拍的地方，笑著埋怨道：“下手輕點兒，打壞了我的身子，誰給你攢小金庫？”

    第39章 計劃

    對于晏云的話, 孟鴻羽回以一好看的白眼。

    “什么時候這么矯情了，我又沒拍你受傷的地方?！?/br>
    晏云撐著身子，靠坐在床頭，故作委屈道：“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心疼我。”

    孟鴻羽覷了他一眼。

    緊接著, 她的視線落在了, 晏云露在被子外的腹部上，陷入了沉默。

    晏云說她不心疼他, 但他不知道, 當(dāng)劍身穿透他身體的那一剎, 目睹了這一幕的她痛得無法呼吸。

    那種窒息般的感覺，遠比“心疼”二字要來得痛苦，她真心希望, 這一輩子都不再想起。

    隨后, 那刺穿龍袍的利劍，自身體內(nèi)汩汩流出的鮮血，因受傷失血而陷入昏迷的晏云……

    這一切都遮住了她的雙眼，奪了她的心智。

    她不記得那夜, 她是如何離開的大殿。

    據(jù)茗宜說, 那時候她如丟了魂魄, 眼中只有晏云。

    她如行尸走rou般, 跟在抬著晏云的隊伍到了瓏清宮, 守了他兩天兩夜。

    這兩天中，無論誰同她說話，她都不理不睬, 更別說正常用飯了。

    就連水，也是茗宜送到她嘴邊，強行讓她喝下了兩杯。

    對于這一切, 孟鴻羽都沒有什么印象了。

    宮宴后記憶的起始，是五天前的晚上。

    她趴在龍床邊，一瞬不瞬地盯著晏云看，幻想著下一息，他就能蘇醒過來。

    或許是這兩日無意識想象地太多次了，所以當(dāng)晏云真的睜開眼，抬手擦掉她不自覺流下的淚水時，她只把這當(dāng)成了幻覺。

    直到那手掌的冰涼，穿透皮膚深達心底后，她才被刺激得醒了神。

    她顫著聲音，用著不同往日甜美的沙啞嗓音，酸著鼻子哭道：“你醒了？”

    晏云費勁了力氣扯出了一抹笑意，用著同樣沙啞的聲音道：“再不醒，我的念念就要成淚人兒了。”

    晏云曾叫過孟鴻羽無數(shù)次念念。

    哄騙的，溫柔的，蠱惑的……

    但沒有一聲，比這一聲更讓她動容。

    她差一點兒就失去了這個，滿心都是她，會喚她念念的人。

    差一點兒，她就聽不到這人喊她念念了。

    只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她依然怕是夢。

    她暗暗掐了手臂，確認是現(xiàn)實后，她慌亂地起身，想要去喊奉御。

    但才起身，雙腳卻因為連著大半天都維持著一個姿勢，早已酸麻無力，她一個腿軟，就往床上倒去，撲在了晏云腿上。

    晏云感受到腿上傳來的重量，調(diào)笑道：“沒想到受個傷就能讓念念變主動，早知如此，我早些年就讓人刺我兩劍便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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