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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來這些憧憬跟期待和時清比起來,慢慢變得索然無味。 好像如果沒有了她,江湖就只是江湖,唯獨帶著時清,日子才會變得五顏六色多姿多彩鮮活生動。 云執(zhí)之前也在想,是不是因為時清這個人,他才沒離開京城。 后來發(fā)現(xiàn)不全是。 他就像是劍氣一般,從最初的橫沖直撞慢慢變得成熟定型了而已。 云執(zhí)之前不是很明白他爹歸隱山林的原因,現(xiàn)在倒是懂了一點。 因為胸口那顆原本浮躁不安分的心,只有在某人身邊才會扎根安穩(wěn)。 這個時候,走不走江湖倒是不重要了,但要是看不見時清,心才像是被連根拔起來,忐忑不定。 云執(zhí)將手里捏著的棋子拋起來,又接住,輕聲說,“不去江湖的原因可能是因為——” 他看向時清,唇紅齒白,眸光清亮干凈,笑意晃人心,“你就是我的江湖?!?/br> 已經(jīng)身在其中,何必出去再尋? 時清抬眸就跌進云執(zhí)認真清澈的眼睛里,心臟像是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蕩起陣陣漣漪。 尤其是他一臉平常,理所應當?shù)恼f出這話,比刻意練習許久的情話還要動人。 時清伸手攥住云執(zhí)的手腕,探身親他唇瓣,“這話我喜歡~” 云執(zhí)也有喜歡的話。 他余光朝外看,見沒有人,才輕聲含糊著跟時清說,“再喊一聲你剛才喊的那個?!?/br> 對上時清疑惑的視線,云執(zhí)不甚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就那個,挺好聽的?!?/br> 時清裝傻,眨巴眼睛,“什么?喊什么?云少俠?” “不是?!痹茍?zhí)瘋狂暗示,“兩個字的那個?!?/br> 他覺得挺稀奇的,明明是用來形容器物的詞,怎么從時清嘴里吐出來這么撩人。 每回聽見,心尖都是酥酥麻麻的,跟被小螞蟻爬過一樣,癢的他想張嘴咬時清。 時清退回去,朝外看天色,“哎呀,得回去了呢?!?/br> “……” 云執(zhí)抿唇盯她。 見時清不為所動,他又說,“我晚上舞劍給你看?” 時清搖頭。 云執(zhí)想了想,“我站在石桌上舞劍給你看?” “……” 能不能換點新鮮的哄人花樣? 時清往外走,“回去了?!?/br> 云執(zhí)坐在椅子上不動。 都等時清快抬腳跨出門檻了,才慢吞吞地起身跟在她后面。 時清將手往后伸,拉住云執(zhí)的衣帶。云執(zhí)雙手抱懷,一副不會跟她手牽手的倔強表情。 時清笑,“小氣鬼。” 云執(zhí)呵了一聲,“跟你學的?!?/br> “那你怎么不學點好的?。俊睍r清側(cè)頭問。 云執(zhí)仰頭看天,“有什么好的?” 跟她學怎么在兩個瞬息間把鎖撬開嗎? 時清得意,“比如,我會喊你寶貝啊?!?/br> 云執(zhí)微微一頓,等反應過來后,耳廓慢慢紅了起來。 他眼里總算帶出清淺笑意,抬手捏了捏鼻尖,手再放下來的時候,卻是順勢搭在時清手背上,跟她牽在一起。 他催促,“快回家,咱倆一天一夜沒回去,爹肯定擔心了?!?/br> “……” 時清睨他。 呵,你剛才可沒有這么積極。 這一天一夜間,時府倒是跟往常一樣,李氏也沒怎么擔心,但京中卻起了一小撮流言,說是有科考的卷子跟答案。 這股流言就像是借著東風的翅膀,飛的極快,短短半天時間,就已經(jīng)傳遍了京城。 “聽聞卷子是從宮里傳出來的。” “宮里?” “對啊,說是……”說話的讀書人伸出手指比了個六的數(shù)字,“那位傳出來的,只給跟甄家交好的那些門生?!?/br> “這不公??!我們寒窗苦讀,而別人短短一天就抵過我們十年!這不公!” “對,不公!” 那讀書人又道:“我有個親戚是刑部的,聽聞這位,之前就對李蕓慶李大人屈打成招過。 可我朝明明說過不能對文人動刑,她卻下了狠手,典型的不將咱們這些讀書人放在眼里啊。 所以她才把對你我極為重要的恩科當兒戲,公然傳出卷子要舞弊。這種人,不配做皇女!” 有她煽動情緒,一時間不少讀書人都跟著附和。 進貢院之前,就已經(jīng)有不少學子喊著“恩科不公,有人舞弊”的口號。 四皇女帶人鎮(zhèn)壓了一番,但這些學子依舊難平心頭之憤。 起頭的那個讀書人更是在進貢院前大聲喊:“有人已經(jīng)將考卷傳了出來,說此次恩科的策論考的就是關于如何有效抗洪賑災一事?!?/br> 她道:“如果諸位進去看見考題非我所說,我愿意、愿意把我這竹簍子給吃了!” 讀書人將手往下一指,地上放著個小腿高的竹簍子,里面裝著這幾日科考要用的文具跟干糧。 今年夏季汛期剛過,跟往年比,今年洪災是最輕的一次,百姓幾乎沒有傷亡,農(nóng)田家畜各項損失都在預算之內(nèi)。 如果策論考這個,還真有可能。畢竟讀書人不能只悶頭念書,也要關心國家之事。 所以這個要吃竹簍子的讀書人說完后,眾人心里已經(jīng)信了十之八九。 本來以為貢院的門檻是龍門,前景一片光明。如今再看,卻是覺得里頭漆黑一片,找不清未來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