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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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把翠綠香芹送出去。 」 一名做男裝打扮的姑娘拉大嗓門,對著外頭叫喚著。 她有一張漂亮的鵝蛋臉,眉目分明,帶著一股英氣,紅潤的唇瓣略微寬厚,卻帶著一絲誘惑意味,不需噘起,就讓人想一親芳澤。 當(dāng)然,前提是得有那個種! 云香客棧的元宵姑娘,在歡喜城里,可是沒有哪個男人有種敢招惹的! 雖然,她不再壯碩得像頭熊,可還是有著熊般的力量。 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單手甩著大鍋,另一手拿著大鏟子,卻一點(diǎn)也不覺得吃力,輕松自如的模樣,就連男人也自嘆不如。 她習(xí)慣做男裝打扮,一頭長發(fā)總是包在布巾里面,一身粗布衣,若不說明,人家還以為是個小伙子。 模樣不像姑娘家就算了,就連脾氣和力氣也火辣辣得讓人不敢招架,因此雖然十九歲了,可還是沒人敢來提親。 可沒人想娶個母老虎回家! 元宵是無所謂啦!她對嫁人沒什幺興趣,就算是一輩子嫁不出去,一生守在云香客棧里,她也沒啥差。 她的人生目標(biāo)只有一個,就是打敗對面的龍騰酒樓──正確來說,是打敗夏御堂。 她和他的仇,結(jié)于她八歲那年。 雖然年長后,她知道自己那時的舉動有多驚世駭俗,也難怪阿爹會揍她,連她回想起來都覺得丟臉。 可這不是重點(diǎn)。 重點(diǎn)是,那一吻后,她和夏御堂的梁子就結(jié)下了! 兩個人互看不順眼,拚死也要斗垮對方。 所以,五年前阿爹將大廚的位置交給她,連帶地也把云香客棧交給她管理后,她每天鉆研各種菜色,努力開發(fā)美味食膳,就是為了吸引那些饕客的到來。 她就不信,她做出來的食膳會輸給夏御堂請來的那些名廚;而事實(shí)證明,她成功了! 云香客棧每天客人都絡(luò)繹不絕,讓人忙不過來,也讓她這個大廚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可是……龍騰酒樓的生意也很好,一點(diǎn)也不輸給云香客棧。 就是這點(diǎn)讓元宵更恨,怎幺就是搶不走他的客人呢? 抿著唇瓣,元宵快速炒著鍋里的香蒜,爆個香,加入辣椒,用鍋鏟炒了下,再放進(jìn)已腌好的雞rou。 用著大火,甩著鍋?zhàn)?,熟練地用鏟子炒著,再放入一旁的香料,一邊思索,手不忘動作。 「老、老板……」一名小二打扮的少年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灶房,緊張地叫著她。 「干嘛?」元宵沒好氣地應(yīng)聲,將炒好的雞rou放進(jìn)盤子。 「好了,把蒜香雞rou端……」 「老板,有人來鬧,吃白食不給錢……」少年喘著氣,急促地打斷元宵。 元宵止住動作,眼眸微瞇。 「吃白食不給錢?」 奇了,在城里還沒人敢在云香客棧這幺做。 城里的人皆知,元宵不只廚藝好,拳頭更硬,絕不敢在云香客棧里鬧事,更不用說吃白食了。 「對,看樣子是外地來的小混混。 」少年趕緊點(diǎn)頭,雖然緊張,可卻也很興奮。 他家老板,可是他小猴崇拜的女中英豪,那些不長眼睛的混混這下可死定了! 「很好。 」元宵陰狠地勾起唇角,將盤子拿給小猴,「端給客人。 」說著,也跟著大步踏出灶房。 一出灶房,就見幾個小混混對著掌柜老李吼著:「什幺?叫我們付錢?老頭子,你長不長眼睛,知不知道我們家老大是誰?」 元宵輕挑一眉,瞄了那幾個流氓地痞一眼,手指扳了扳,發(fā)出輕脆的骨節(jié)聲。 雖然有地痞鬧事,可客棧里的客人卻依然坐得穩(wěn)穩(wěn)的,完全沒人驚慌地逃走;甚至,一看到元宵出場,皆帶著看戲的眼神瞧著一切。 「客人,不好意思,小本生意,請勿賒帳,也請不要吃白食。 」元宵揚(yáng)著笑,好聲好氣地說著。 和氣生財嘛!非緊要關(guān)頭,她是不動拳的。 「放屁,能讓我們劉老大在這吃東西,是你們這間破客棧的福氣,你這臭小子膽敢說我們吃白食,找死!」 一名混混朝地上吐了口痰,握拳要揍元宵。 元宵瞄了那口痰一眼,唇瓣一抿,在對方揮拳過來前,拳頭就先送了過去,再惡狠狠地踢了對方一腳。 「給你們臉不要臉,敢來砸姑奶奶的店,我看找死的是你們!」冷聲一哼,元宵不屑地踩住被她打倒在地的混混的手,再使勁狠狠一轉(zhuǎn),哀號聲頓時從混混嘴里發(fā)出。 「原來是個臭娘們,上!」剩下的地痞見自己兄弟被打,迅速沖上前,圍住元宵。 元宵輕視地瞄了他們一眼,快速地閃過他們的攻擊,腳一踢,肘一刺,再送上幾拳,輕輕松松地和他們對打著。 而一旁的客人則在一旁鼓掌叫好。 正混亂的時候,一輛華麗的馬車正好來到龍騰酒樓前,一抹修長的身影步下馬車。 他穿著月白色的錦緞衣杉,長發(fā)以白玉扣束,俊美無儔的俊顏習(xí)慣性地噙著一抹淡笑,手上是一柄白玉折扇。 那俊雅的模樣,一點(diǎn)也不像滿身銅臭的 商人,倒像個俊秀書生,一出現(xiàn)便光彩奪目地引人目光。 而那狹長的黑眸當(dāng)然也沒錯過云香客棧的熱鬧,卻只是淡瞄一眼就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溫文有禮地伸手牽著正要下馬車的粉裳姑娘。 元宵瞇起眸,對那男人冷淡的目光感到不快,雖然他只淡淡瞄了一眼,可他們兩人的目光還是對上。 而她也沒錯過男人眼中的嘲笑。 那抹嘲笑,讓她整個人都火起來。 「?。±习濉雇蝗?,小猴緊張地大叫。 被打倒在地的地痞老大抄起一張長椅,惡狠狠地往元宵的頭打去。 「臭婆娘,去死吧……」 這一幕,讓眾人紛紛驚呼,也引起對面人的注意。 元宵迅速出拳,「砰!」地一聲,拳頭將長椅打破一個洞,正中地痞的臉。 「小猴,搜括他們身上的錢,再把人給我丟出去。 」慢慢地收回拳頭,元宵冷聲說著,美眸仍然瞪著對面的男人。 「天呀!好可怕,怎幺這幺野蠻……」粉裳姑娘柔弱地?fù)嶂乜冢瑡傻蔚蔚刭酥腥说男靥拧?/br> 夏御堂徽徽一笑,黑眸不著痕跡地瞄了元宵一眼,語氣溫雅,卻帶著一絲挑釁。 「陳小姐有所不知,這元宵姑娘在城里可是以蠻力聞名,也難怪會嚇著妳了。 」 「原來她就是元宵呀……」粉裳女子上下瞄了元宵一眼,眸里帶著一抹輕嘲。 「聽說,夏公子小時候被她強(qiáng)吻過?」 夏御堂微挑一眉,俊顏有著驚訝。 「沒想到那幺久的事,陳小姐也聽過,唉!這件事對我真是個傷害。 」 說著,他故作沮喪地斂眸,薄唇卻隱隱勾起。 對面那如熊一般火爆的女人,應(yīng)該忍不了多久了吧? 果然,一直站在原地的元宵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兩手扠腰地怒吼著:「夏御堂,你說夠了沒?」 王八蛋!她不吭聲,就當(dāng)她好欺負(fù)??? 被指名道姓,夏御堂揚(yáng)起黑眸,瀟灑地?fù)u著折扇,俊顏揚(yáng)起一抹笑。 「元宵,我當(dāng)然也不想說,可是當(dāng)年被妳蹂躪得那幺慘,我的印象實(shí)在太深刻了,想忘也忘不了。 」 「放屁!誰蹂躪你???」元宵氣呼呼地沖上前,伸手粗暴地推開偎在他胸前的女人。 看到就礙眼! 她伸手粗魯?shù)刈プ∷囊骂I(lǐng),惡狠狠地警告著:「告訴你,當(dāng)年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提。 」 那丟臉至極的往事,她巴不得忘光光! 偏偏一看到他,她就想起來,而且四周的人還時常有意無意地拿這話題閑聊著。 而他,一逮著這事,就裝作一副受傷的可憐模樣,更引起旁人的同情,而她元宵永遠(yuǎn)是個壞人。 這只虛偽的狐貍,只會用這張俊美的皮相騙人。 「元宵,提的人不是我呀!」夏御堂一臉無辜,一直以來提往事的人部不是他,而是身旁的人,他只是附和幾句而已。 「你!」元宵氣得牙癢癢的,拳頭也好癢,恨不得揍扁眼前這張可惡的俊龐。 怒火讓她把月白衣領(lǐng)抓得更緊,而夏御堂也很配合地跟著傾下身。 兩人的臉,靠得有點(diǎn)近…… 「妳這蠻女,又想對夏公子做什幺?」被推開的陳小姐不高興地說著,見兩人的臉靠那幺近,急得蹦出一句。 「妳是不是又想強(qiáng)親夏公子了?」 「什幺?」元宵一愣,「誰想親……」 話未說完,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的臉靠得有點(diǎn)近,而她的手抓著他的衣襟,從畫面上看來,倒像是她又要強(qiáng)親他。 「元宵,妳要重溫小時候的畫面嗎?」夏御堂的聲音很輕,輕到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 「???」元宵又是一怔,瞄到他眸里的狡猾,心下一驚,趕緊要松手遠(yuǎn)離他。 可來不及了!就在她往后退時,他用腳尖輕踢她的腳,讓她重心一個不穩(wěn),手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襟支撐,而他也順勢低下頭── 她正巧跟著抬起臉,一低一抬,兩人的唇剛好貼上! 同樣的畫面,同樣的地點(diǎn),同樣的圍觀人潮,重溫了元宵八歲那年的畫面…… 「啊……夏御堂!你這混帳王八蛋……」 一聲怒吼響徹云霄,元宵踩著憤怒的步伐,氣呼呼地來回走著,邊走邊怒罵,邊罵心里的怒火就愈旺盛。 那個王八蛋竟敢算計她,害她在城里再度丟臉! 元家姑娘強(qiáng)吻夏家少爺?shù)氖录傺?,在城里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她的臉部丟光了。 在兩人的唇貼上時,她清楚地看到他眸里的笑意,氣得她送他一拳,怒氣沖沖地奔回客棧。 沒想到連客棧里的人也用曖昧的眼神瞧著她,一副她愛慕夏御堂很久的模樣,才會繼小時候之舉,再度強(qiáng)吻他。 屁啦!她是被算計的好不好? 可是根本沒人肯聽她說話,每個人都認(rèn)定是她強(qiáng)吻他,害她百口莫辯,只能認(rèn)了。 十一年來,總是這樣,她完全被夏御堂耍著玩,那只狐貍,只會用那張臉騙人,裝出無辜又善良的模樣。 而她,粗魯又野蠻,所以理所當(dāng)然的,找麻煩的好象都是她。 沒人知道夏御堂的真面目,只有她知曉,可是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因?yàn)樗龑ο挠玫膮拹好總€人都看得出來。 可惡! 「花喜兒,妳怎幺會有這幺王八的大哥?」拍著桌子,元宵氣紅著臉,對著喝茶的花喜兒大吼。 花喜兒慢慢喝口茶,耳朵仍然因怒吼聲而嗡嗡作響,讓她受不了地掏著耳朵。 「元宵,事情都發(fā)生了,妳再怎幺生氣也沒用吧?」花喜兒輕輕挑眉,說著風(fēng)涼話。 元宵強(qiáng)吻她家大哥的事在城里熱鬧地傳了好些天,看來要讓流言消失還要好一段日子。 「妳叫我怎能不生氣?誰要強(qiáng)吻那只狐貍,明明就是他踢我腳,我重心不穩(wěn)才會……」 元宵不停解釋,她滿肚子委屈不滿,可沒人相信她,也沒人肯聽她講,除了花喜兒。 無奈的是,她也只能找花喜兒吐苦水,雖然和夏御堂不合,不過她卻和花喜兒熟的很。 「妳跟我說也沒用,事情都造成了。 」花喜兒同情地瞄元宵一眼,元宵和她大哥斗了十一年,可說是屢戰(zhàn)屢敗。 唉!這頭沒心眼的熊,怎幺斗得過她大哥那只老狐貍?當(dāng)然是被吃得死死的。 「可惡,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認(rèn)識夏御堂。 」元宵氣呼呼地拿起茶杯,大口喝下。 「誰叫妳沒事送到我大哥面前?妳不會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嗎?」花喜兒奇怪地睨元宵一眼。 說起來,元宵也很怪,明明討厭她大哥,偏偏一看到大哥就沖上前,一定要斗一斗,而且明知怎幺斗都會輸,就是不死心。 「我也想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呀!」元宵沒好氣地說:「拜托,妳以為我愛跟他斗嗎?」 她元宵沒那幺閑好不好? 只是每次一看到夏御堂,她的心情就會不好,一對上那雙嘲弄的黑眸,她的火氣就上升,不知怎幺地,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就會沖到他面前,怒火沖沖地和他斗起來。 所以,城里的人看來,都覺得是她在找麻煩。 「搞不好妳和我大哥上輩子是冤家,這輩子才會斗成這樣。 」眸兒輕轉(zhuǎn),花喜兒微揚(yáng)起笑。 元宵當(dāng)場打個哆嗦,沒好氣地瞪著花喜兒。 「拜托!誰和那只狐貍是冤家,我才沒那幺倒霉。 」 冤家?呸!她和夏御堂才沒那幺親。 「不行,這個仇不報,我吞不下這口氣。 」握著拳,元宵愈想愈火,每一次都被夏御堂耍著玩,讓她不甘心極了。 「妳想干嘛?」看著元宵,花喜兒想讓她打消念頭。 「元宵,妳是斗不過我大哥的。 」 而且,就怕她這只熊會被她大哥那只狐貍吞下肚,吃得連根骨頭都不剩。 「我不信我永遠(yuǎn)斗不過他。 」元宵口中一哼,不服輸?shù)靥鹣掳汀?/br> 「喜兒,幫我想辦法,要怎樣才能贏夏御堂?」 「這……」花喜兒想了下,「我記得大哥最近和陳家接洽香料的生意,所以跟陳家小姐走得還滿近的。 」 陳家小姐?元宵愣了一下,想到那個粉裳姑娘。 「妳是說,妳家大哥有可能會娶那個陳小姐?」 想到那個柔柔弱弱的陳小姐,就想到她依偎在夏御堂胸膛的模樣,而夏御堂也沒推開她,兩個人看起來很親昵。 那親密的模樣,讓她覺得那姑娘很礙眼,莫名地感到討厭。 奇怪的感覺讓元宵一愣,揉了揉胸口,覺得這種心情怪怪的……莫名其妙! 撇撇嘴,不理會這種奇異感,現(xiàn)在怎幺報復(fù)夏御堂才是重點(diǎn)。 「嗯!」花喜兒點(diǎn)頭。 「是有這個可能。 」 「很好。 」元宵點(diǎn)頭,唇瓣揚(yáng)起了。 「元宵,妳想干嘛?」花喜兒挑眉。 「哼!我要破壞,讓他娶不到陳小姐,也得不到香料的生意。 」元宵握拳發(fā)誓。 這次,她絕對要斗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