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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抉卻走上前,面帶輕笑,問周大夫:“ 母后可在這里?” 周大夫點頭:“回王爺,在。” 蕭抉如今是潞江王,封地自然趕不上之前的齊地,聽到他說到“王爺”兩個字,眉心微不可見地輕蹙一下,聲音也冷了幾分:“母后是不是也染上了疫???” 周大夫心頭一凜,下意識回頭去看姜肆,太后得病的事她下令說瞞下,他不敢妄自決斷。 但這小小的動作已經(jīng)暴露了周大夫心中所想,蕭抉冷笑一聲,雖然還是中氣不足,聲調(diào)卻揚了起來:“皇嫂為了這次突如其來的時疫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微臣感念萬分,只可惜疫病來勢洶洶,非人力所能阻止,微臣得知陛下和母后也身染重病,特地趕往,只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為了防止時疫再度擴散,只好將此地就此焚燒掩埋?!?/br> 蕭抉說這些話的時候看都不看蕭持,就當(dāng)他不存在一樣,姜肆早就猜到他的目的,此時臉上也沒有多少震驚,只是覺得背后發(fā)涼,在蕭抉冷靜淡漠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和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是螻蟻一般,人命不算什么。 周大夫和太醫(yī)院的那些太醫(yī)卻沒反應(yīng)過來,有一個人下意識向前一步,說道:“可是陛下沒有生病啊,陛下不是好好地在那站著嗎?” 話音剛落,他身前的士兵就把長槍對準(zhǔn)了他的咽喉,仿佛只要他再多說一句,就會馬上讓他身首異處。 那人眼皮下垂,咽下一口唾沫,其余人也漸漸明白過來現(xiàn)在的處境到底是什么。 蕭抉根本就是要造反! 不管皇帝有沒有事,他都會說皇帝有事,只要在今晚殺了蕭持,再一把大火將此處一切付之一炬,那京城還不是瞬間由他說了算? 先齊王就留下這么兩個兒子,蕭持打下了江山,蕭抉坐收漁翁之利,他們雖為太醫(yī),不在政治漩渦中心,關(guān)于二人之間的齟齬也聽說不少,難不成此時就是爭奪位置的最后時刻了?那他們還有沒有命活? 想到此處,有人再也忍不住,趕緊下跪行到蕭抉面前,磕頭求饒:“殿下,與我無關(guān),我也沒有染病,求求殿下放過我!” 他跪伏在地,剛抬起身子,忽然感覺要眼前銀光一閃,緊接著就覺得脖子一涼,有什么東西噴薄而出。 蕭徹將刀歸鞘,一腳將已經(jīng)氣絕的那人踢開,拍了拍手,扭頭看著蕭抉:“聰明人都不會做第一個開口的人,不過我就喜歡解決這種蠢人!” 太醫(yī)們聽著蕭徹涼薄的語氣,再去看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連自己的脖子都傳來陣陣痛覺,再也沒有人敢開口了。 蕭抉對蕭徹的行為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別的情緒,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反正在場的人他都不會放過,早死晚死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結(jié)局。 他跨過那人的尸體,看向蕭持:“我也沒想到你會鉆進這個圈套,對我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br> 蕭持沒說話,反而是姜肆皺緊了眉頭:“所以晚青山那個秀才女兒是你投尸到池塘里的,她的病也是你弄的?” 蕭抉偏過頭,視線移到她臉上:“皇后可不要污蔑臣啊?!?/br> 他自然不會承認(rèn),哪怕今日蕭持絕無可能逃脫。 他之所以這么篤定,也要多謝蕭持為了收復(fù)冀北,將大量兵力調(diào)離京城?;翎膊辉冢缃窬┏抢锟捎弥瞬皇撬@邊的,就是年老體弱提不動長纓上不去戰(zhàn)馬的,這么絕妙的時機放在眼前,他不可能放過。 “再不動手,一會兒節(jié)外生枝,我可是會丟下你自己逃跑的。”蕭徹在后面提醒著。 蕭抉余光瞟了一眼他,雖然覺得他是危言聳聽,但他的確不想再拖延時間,輕抬手,士兵們紛紛揚起手中的火把。 可沒等手落下,就聽見背后傳來秦歸玉的聲音。 “抉兒,這是做什么?” 秦歸玉獨自一人站在后面,滿面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情景,她重病纏身,面容枯槁,沒有了之前的容光,瞧著就有幾分不體面。 沒人服侍她,外面出現(xiàn)了sao動也沒人來告知她,試著推開門,見到?jīng)]有人守在她門前了,她這才走出來,卻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蕭抉帶著人把整個醫(yī)館包圍了,手中還拿著正在燃燒的火把。 她來得比出聲更早些,本以為是蕭抉來救她的,卻聽到姜肆那聲問話。 秦歸玉雖然對這個兒子疼寵有加,卻不代表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那天姜肆跟她說過那些話之后,她就已經(jīng)有所懷疑了,到現(xiàn)在卻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母后,您受苦了?!笔捑窨吹角貧w玉走過來,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 秦歸玉心里還有一絲僥幸:“我沒事,你讓齊地的兵衛(wèi)把這里圍住做什么?這病實在詭異,你還是不要在這里久待,快些回去吧!” 姜肆不由得感嘆,秦歸玉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替蕭抉著想。 似乎只要勸他收手,勸他離開,今日的事就可以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了,她還是想保蕭抉。 “母后,我等到今日,絕無可能無功而退,你一直以來都這么寵我,又怎會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蕭抉按住秦歸玉的手,任憑她怎么用力也沒辦法撼動分毫,手上僵持著,秦歸玉搖頭落淚。 “抉兒,你聽母后的,帶兵離開吧,有母后在,他不會殺你,他一定會留你一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