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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興當(dāng)著鐘凌的面,還能裝模作樣地叫她一聲母親,可他一不在,他便又開始冷冰冰地喚她太太。 到底不是親生的,就算她對他再好,二人之間,也得隔著層厚厚的墻。 沈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暗覺這就是做人填房繼室的壞處,可她現(xiàn)在也是沒得選了。 等她憋著火氣,即要再度乘上馬車時,卻瞧見了從鐘府的馬車旁,馳過的公府馬車。 鎮(zhèn)國公的馬車頗為氣派,通常都為二馬并駕。 沈渝剛要收回視線,卻又被那只從車帷中伸出的纖纖玉手吸引住了視線。 她定睛一瞧,又見里面探出了一個人的頭。 竟然是沈沅! 雖說她離那馬車的距離有些遠了,沈沅還穿著男裝,但沈渝還是能辨出,那馬車?yán)镒娜耍褪巧蜚洹?/br> 其實比起沈涵,沈渝最見不得沈沅這個長姐好。 這種嫉妒可以追溯至她母親的那一輩。 她的母親小唐氏,就是揚州唐家的庶女,自幼便受盡了旁人的白眼。 而沈沅的母親,卻是唐家的嫡女,被嫡兄和父母寵愛和嬌養(yǎng)長大。 小唐氏還在世時,偶爾也會同沈渝提起當(dāng)年的往事,她們母女那時便下定了決心,等到了沈渝的這一輩,一定要揚眉吐氣,絕對不能比沈沅過得差了去。 可如今,沈渝過得確實是比沈沅差。 這般想著,又看著遠方馬車漸小的身影,沈渝的面上卻浮了層得意的笑。 好啊,今日她終于抓到了沈沅的把柄。 身為公府的主母,竟穿著一身男裝在外面拋頭露面,真是不知廉恥! 說不定就是因為那老男人的性格太過沉悶,公務(wù)還繁冗,沈沅這才想著天天往外跑。 沈渝覺得,沈沅興許還在外面有了個相好,等她把這件事添油加醋地傳到陸之昀的耳里后,看他怎么收拾沈沅! —— 沈沅回府后,仍穿著那身靛色的行衣,頭戴飄著雙帶的東坡巾,她特意避開了眼目,抄僻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等至了院中,就不必那么謹小慎微了。 丫鬟們瞧見了主子穿男裝的俊美模樣,都不由得悄悄地多看了幾眼。 她們都覺得,等小世子長大后,說不定就能繼承他親娘的美貌。 沈沅不欲耽擱府務(wù),進室后也沒換回女子的衣物,反是直接在書房的書案后坐定,準(zhǔn)備將近來公府的采買賬目核對一番。 眼見著日頭偏西,沈沅便問了碧梧一嘴:“你去看看,公爺回來了嗎?” 碧梧應(yīng)了聲是后,很快就歸回了原處,對沈沅恭敬道:“夫人,公爺還沒歸府呢?!?/br> 沈沅嗯了一聲。 聽著陸之昀并沒歸府,也終于松了口氣。 近來的他,就如一只不知饜足的餓獸一樣,那態(tài)勢,簡直是要將新婚那段時日她欠下的賬,加倍地討要回來。 沈沅實在禁受不住,前幾日便語重心長地拿他的年齡開了涮,結(jié)果自是被他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通。 后日便是放榜日了,陸之昀近來的公務(wù)亦很繁忙,沈沅甚為想不通,怎么就有如他這般,精力旺盛,不知疲憊的人呢? 這三十來歲的男人,還是不容小覷,勢若虎狼的。 沈沅很快就將那些紛雜的思緒斂去,專心致志地將心思都放在了公府的府務(wù)上。 她看賬時很是專注,對周遭發(fā)生的一切也是渾然未察。 陸之昀已然走進了書房內(nèi),及至那雙卷云烏靴已經(jīng)靠近了她書案的桌腿,沈沅還是沒注意到他。 陸之昀冷峻的面容稍顯無奈,便曲指敲了敲書案。 清脆地篤篤兩聲頓響后,沈沅也掀開了眼簾,看向了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隨即,心中便是一驚。 可能是因為近來那事行得太過頻繁,沈沅如今一見到陸之昀,面容沒來由地,就會泛起些紅意。 她急于掩飾著自己的異樣,亦騰地一下,便從玫瑰文椅處站起了身。 陸之昀得見她的這副模樣,英雋的眉宇不禁微微蹙起,低聲問道:“你近來,怎么一直在躲我?” 沈沅那雙柔柔的眼眸正微微地爍動著,穿著這身素簡的行衣,更襯得那纖細修長的玉頸細膩如雪。 她微微啟唇,卻不知該怎樣回復(fù)他。 只下意識地往后退著步子。 “別跑?!?/br> 見此,陸之昀飛快地走到了她的身前,頗為強勢地便攥起了她的手腕,隨著他這雷霆的動作,他官服繡著江崖海水紋的寬袖也隨之頓展。 隨著陸之昀的靠近,他身上沉冽曠遠的松木氣息也漸漸傾灑而至,沈沅側(cè)過了小臉兒,男人的嗓音也沉了幾分,又問:“為什么要躲我?” 沈沅闔著眼眸。 薄薄的眼皮卻是顫了又顫。 她真是怕了陸之昀了。 見妻子一直不言語,陸之昀便將她橫著身子抱了起來,決意坐下后,再好好地盤問盤問她。 待沈沅坐在了男人修長且結(jié)實的雙腿上后,兩只纖白的手卻微微蜷成了團,亦一種抵抗的姿態(tài),輕輕地置在了身前。 就像是一只,受到了驚駭,即將就要炸毛的貓兒一樣。 沈沅戴著寬大的東坡巾,趁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兒愈發(fā)的尖,她做出這種舉動后,眉眼雖然盡態(tài)極妍,卻又平添了稍許的稚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