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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沈沅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他,唐禹霖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對沈沅百般百倍的好。 唐禹霖的打算是,往后的一切,全都依著沈沅的心意來。 沈沅能同他回?fù)P州成親,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如果她來到京師后,留戀京師的繁華,那他便在京中置個宅子,里面的一應(yīng)擺設(shè)也都可著沈沅的喜好來。 等二人在京中安定下來后,唐禹霖還準(zhǔn)備再從揚(yáng)州請幾個淮揚(yáng)廚子,因為他知道,沈沅的口味還是喜甜,吃不太慣京師的菜色。 可唐禹霖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他不幸被外任,沒做成京官,那可能就會委屈沈沅了。 一想到在將來,沈沅有可能會委屈,他清朗的眸子里,登時便染上了幾絲的愁色。 ——“表哥?!?/br> 那道熟悉且溫柔的嗓音響起后,唐禹霖被打斷了思緒,心尖那處,也登時一顫。 等他掀開眼簾時,卻見沈沅穿著一襲湖藍(lán)色的對襟長襦,正和丫鬟碧梧步伐款款地向他行來。 日頭有些刺目,唐禹霖在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他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沈沅時,眼眶也不禁泛起了濕意。 他這幾年晝夜不分的刻苦治學(xué),為的不是別的。 為的,全是眼前的這位美人兒。 沈沅一如離開揚(yáng)州前美麗,端淑明凈,氣質(zhì)愈發(fā)地嫻雅溫柔。 唐禹霖因著過于激動,并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的沈沅已然梳上了婦人的發(fā)髻。 他囁嚅著開口喚道:“沅meimei?!?/br> 沈沅今日出府,并不是為了書院的事,每月中,她也會抽出個一兩日的功夫,去府外打理打理公府的置業(yè)。 正巧路過,見到了表哥唐禹霖,也看見了榜上赫然寫著他的名字,便想著親口對他道聲祝賀。 也終于能夠?qū)⑺呀?jīng)嫁給陸之昀的事,好好地告訴他。 沈沅在行至離唐禹霖一丈之遙后,便停住了步子,語氣溫柔道:“表哥,恭喜你中了進(jìn)士,舅父一定會很高興的。舅母若在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br> 唐禹霖在見到了沈沅后,卻只知道傻笑,他摸了摸后腦勺,卻不知道該回沈沅什么話好。 沈沅見街道上人頭攢動,也很是吵鬧,便提議道:“表哥,這番見到你,我也正好有話想同你說,我們就進(jìn)旁邊的酒樓尋個坐席,好好地談一談?!?/br> 唐禹霖連連點(diǎn)頭。 在揚(yáng)州時,他就是如此,沈沅無論說什么事,他從來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匯豐樓的三樓上。 雅間中的高鶴洲自是見到了沈沅,她和唐禹霖之間沒有任何逾矩的行徑,可陸之昀周身散著的氣場,明顯冷沉了許多,使室內(nèi)的氛感都驀地變得壓抑。 “季卿,你怎么了?” 高鶴洲故意裝著糊涂。 陸之昀沒回復(fù)他,他從圈椅處站了起來。 男人的儀容依舊峻整,身量高大挺拓,端的仍是平日那副深沉莫測的模樣,可冷銳的眼角眉梢間,卻浸著淡淡的陰鷙。 高鶴洲深知,陸之昀是三十多歲才對女人動了所謂的情思,卻沒想到他犯起醋勁兒時,也絲毫都不亞于那些沉不住氣的毛頭小子。 看來一碰上同感情有關(guān)的事,他也和尋常人一樣,沒什么不同。 高鶴洲不禁微微抬眉,亦將手中持的折扇再度疊回,并輕落掌心數(shù)下。 陸之昀這時開口道:“我要下去一趟,你先自己吃酒?!?/br> 高鶴洲故作平靜地道了聲嗯,卻在陸之昀出室后不久,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等在自成四方天井的三樓尋了處地界站定后,便好事般地看著陸之昀步履沉重地下了樓。 他冬日就盼望見到的場面,總算是來了。 卻沒成想,眼下這事態(tài),比他預(yù)想的還要刺激。 一旁的雅間中,亦被人掀開了簾幕。 隨即那道灼灼的視線,也落在了沈沅的身上。 看清了她得長相后,男人清雋且修長的手,攥那酒杯的力道,也不易察覺地重了幾分。 ——“世子,那個藍(lán)衣女子,應(yīng)當(dāng)就是永安侯的嫡長女,沈沅?!?/br> 那被侍從喚作世子的年輕男子淡淡地嗯了一聲。 侍從再度瞥向主子時,卻莫名覺得,他的眉眼,竟是和那美麗的侯府嫡女沈沅,有幾分相像。 第58章 叫季卿 沈沅亭亭地坐在紅木圓凳上,并沒有瞧見陸之昀已經(jīng)下了臺階,正往她和唐禹霖坐的位置上闊步行來。 陸之昀的視線落在了沈沅單薄且纖瘦的背脊上,她畢竟是個容貌絕色的妙齡美人兒,周遭的坐席處,也有許多的陌生男子不時地用眼瞟著她恬和皎然的精致側(cè)顏。 但這些男人也只敢于暗中窺伺著沈沅的美貌,卻絲毫都不敢靠近她,倒不是因為覺得沈沅是個有主的。 而是在離沈沅和唐禹霖的桌旁不遠(yuǎn),也坐了幾名身量魁梧的青年男子,他們腰間都配著長刀,穿著打扮也不像是俠客,一看便是專門護(hù)著這位美人兒的侍從。 為首的侍從見到了陸之昀竟是也在這家酒樓,便悄悄地對著自己的主子恭敬地頷首示意。 陸之昀面容冷峻,思及今年是嘉平三年,而前世沈沅同唐禹霖私奔的時候,是在嘉平四年的冬日。 酒樓的食客們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