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反而促使了皮斯科果斷吐露他的來意。 你都沒有主動找我。 如果雙子可以,為什么他不可以?甚至皮斯科作為祂的一員,知道更多對自己有利的訊息。 人的血液在幾大汗腺的地方會散發(fā)更濃烈的味道,皮斯科撫摸藺懷生的臉時,他的手腕就逆著輕輕蹭過藺懷生的臉頰,藺懷生的鼻翼翕動,久違地聞到了香甜的血液。 男人的撩撥很青澀,他在這一方面還不開竅,也不知道如何修飾,但勝在足夠赤誠,足夠直接。 他的目光帶著guntang的熱意,而手指也僭越地停留在了藺懷生的喉嚨。對于任何一個物種,不夠親密,碰喉嚨都是一種挑釁。皮斯科不會不知,那么他就是想做藺懷生的親密。 最難纏的考官,當(dāng)然要以最優(yōu)異的表現(xiàn)打動對方。 皮斯科暗示道:我不比他們差。 這的確近乎事實。 藺懷生也給了回應(yīng)。 如果沒有竹葉青改造血液,你的血一定最吸引我。 皮斯科呼吸一滯,為藺懷生的后半句,為藺懷生的前半句。于是雀躍欣喜與遺憾惱恨幾乎不分先后地占領(lǐng)高地,統(tǒng)帥皮斯科的理智。 皮斯科屏息,而呼吸的暫停仿佛打破這個rou體的限制,皮斯科的思緒借由祂的本體無限暢游,他可以在一瞬間內(nèi)想非常多的事情,比如他就同時想了如何再一次用血液吸引藺懷生以及殺掉竹葉青。 藺懷生是極有天分的語言專家,幾乎三言兩語就已經(jīng)煽動了皮斯科,讓他幻想、讓他墮落。 在黑暗中,皮斯科的金眸依然可辨,但現(xiàn)在眼睛中不斷地涌現(xiàn)黑色的物質(zhì)。藺懷生沒有打擾,而幾乎在靜靜地觀賞,只是當(dāng)皮斯科的眼睛就要完全變黑的時候,他又狠狠拽住了韁繩讓惡犬清醒。 可沒有竹葉青,最吸引我的人應(yīng)該是初擁我的那個血族。 藺懷生甚至不惜更為殘忍地直接把那個名字挑露。 是阿琉斯。 那么現(xiàn)在,皮斯科你能為我解答,為什么我那位父親大人的血液到了你的身上了嗎? 兩人之間的旖旎驟然摻雜危險的肅殺,但藺懷生竟然還主動拉近了他們彼此間的距離。他的手也來撫摸對方的臉龐,就比皮斯科剛才的手段高明多了。 指尖蓄意露出尖長的指甲,每一次玩鬧似乎都裹挾著一次刺殺。他完美地詮釋著美麗的生物多伴危險的真理,他讓皮斯科必然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心臟無法遏制地狂亂跳動,他很壞心,先用這種方式讓皮斯科為他死一百次。 最終,藺懷生的指甲停留在了皮斯科的眼尾,是只要蓄意就能立刻捅穿這雙眼睛的危險位置。但藺懷生已經(jīng)讓皮斯科變得已經(jīng)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所以,你是小偷嗎皮斯科? 如果把藺懷生的話語和他的態(tài)度割裂看待,藺懷生似乎毫無生氣,還心情不錯地舍予了一點溫柔。 不僅偷別人的血液,還偷眼睛。 可皮斯科變得貪心,他蒙受了藺懷生在言語上給他的委屈,他想要從別的什么地方得到補償,最好立刻。貪婪是愛情里必有的附屬品,于是祂的每一個部分都被賦予這項天性。而皮斯科終于到了開啟的時刻。 當(dāng)然,他們被允許有不同的表達方式。 皮斯科抿著薄唇,認真地向藺懷生解釋:不是我偷的。 藺懷生微抬眼皮,配合地表現(xiàn)出一絲好奇:是么?但實際上興趣缺缺。 皮斯科開始憎惡祂為什么要給自己設(shè)計一個內(nèi)斂又不知變通的性格,讓他比不過雙子,更比不過毒蛇,于是還要在緊要關(guān)頭分身乏術(shù)地摸索言語的訣竅,皮斯科瘋狂地扯來那些黑色的數(shù)據(jù)流,霸占它們的使用權(quán),讓這些黑色的蜿蜒河流向無數(shù)分支的游戲場流涌。 敞亮的陰暗的詭詐的隱忍的,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人類的靈魂并不知道他們正同時經(jīng)歷一場窺探與效仿,直到黑色河流帶回最優(yōu)的解答,這一切只在短短的瞬間發(fā)生。 皮斯科朝藺懷生露出一個笑容。 是阿琉斯不要的。 生生。 血族與血奴之間的尊卑,讓這種稱謂成為禁忌。而副本里,除了阿琉斯也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個活了幾百歲的漂亮血族的完整名字。 所以,現(xiàn)在是阿琉斯在說話。 憑借這一句昵稱,再憑借眼睛,皮斯科打破了他與阿琉斯之間原本并不相似的容貌差異,他幾乎就是另一個阿琉斯。 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父親大人,現(xiàn)在變成了需要仰仗鼻息爭奪寵愛的卑微血奴。 越是禁忌,越是刺激。 皮斯科幾乎瞬間完成了一次進化,他相信此刻的自己一定再以更優(yōu)等的模樣接近藺懷生,竹葉青做不到的、祂做不到的,憑什么他不能夠做到呢?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竹葉青得到了短暫的垂青,于是每一個分神都來翻看竹葉青的大腦,然后一同嘲笑他愚蠢的自我感動。 他這一抹意識為愛人的降臨等待太久,可他們每一個不都是如此嗎? 他們還是想不明白竹葉青為什么會成功。 但他們想明白了竹葉青沒什么特殊。 他們也可以做到。 皮斯科說:我是阿琉斯主動放棄的無用垃圾,但我起碼對你有用。 與皮斯科的話一同落下的,是他的一串串吻,他沒有章法地吻著藺懷生的眼睛、鼻尖甚至耳朵和長睫。他的身體在激動中變得無比炙熱,寒冬的夜晚,他的身體好到甚至滲出了汗,血液的香味也隨之愈發(fā)濃烈。 但他很守禮,也很狡詐,臉上的每一寸柔軟的皮膚他都吻遍,偏偏沒有親吻藺懷生的嘴唇。 別把我當(dāng)成阿琉斯。 而且也是你說,我在這里,就只有皮斯科這個名字。 但藺懷生好像不懈于刁難皮斯科。 可你有什么特殊? 血好喝的人,我總能找到的。 皮斯科沉默了一會,忽然詭譎地說。 可我與阿琉斯分開,你就會擁有一個血液足夠好喝的,和一個愛你的。如果阿琉斯將我殺死,我回到他的身體里,他就不會再愛你了。 第92章 進食游戲(21) 皮斯科的話基本揭示了他和阿琉斯之間的關(guān)系。 他們互為整體,但出于藺懷生所不知的原因分裂,一個仍然是血族公爵,另一個則是人類。 對于戀慕著阿琉斯的藺懷生而言,他和他的愛情就需要做出抉擇:他要的是阿琉斯的外表和記憶,還是要阿琉斯有著致命吸引力的血液。 一個副本里竟同時存在兩對伴生關(guān)系的角色,或外表相同,或內(nèi)在相同。也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不小心產(chǎn)生的紕漏。藺懷生更傾向于后者,就像游戲的BUG。 那么連皮斯科的失憶都值得懷疑。皮斯科之前執(zhí)意逃離古堡,的確吻合他為了找尋自我和記憶的初衷。但現(xiàn)在將這個身份秘密告訴藺懷生的皮斯科,顯然和之前的角色自相矛盾。 所以,親吻著他的皮斯科到底是誰? 答案已經(jīng)明顯。 說起來在這個副本里,藺懷生仿佛只看到了一個世界的框架,卻沒有感受到作為游戲副本的血rou,最后詭譎與矛盾的只有這里面的一個個所謂玩家。 前幾個世界祂起碼會裝得更好,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捉襟見肘。 藺懷生說:皮斯科,你的主意真好。 聽起來似乎是他貪心過了頭,而皮斯科的提議正中下懷。 皮斯科露出一絲笑容,為他們面上達成的共識,因此慶祝,唇和唇還要來吻。可皮斯科緊緊纏著藺懷生舌頭的同時,心里想的卻是:接下來他該以什么恰當(dāng)?shù)姆绞綄⒘鹚箽⑺?、而讓自己成為這對共生關(guān)系里的勝出者呢。 他變得表里不一滿口謊言,但這也許就是愛情的真諦。他們每一個分體愛上藺懷生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小羊斯德哥爾摩的陷阱?那么也唯有謊言能夠?qū)⑿⊙虿东@藺懷生親手扼殺這個危險的苗頭。 他明明先和皮斯科親吻,但吻得這么濕潤的唇卻還能說刁難的話語。 我聽出來了,阿琉斯的一部分變成了你,可我好奇你是哪一部分的他? 說完,藺懷生以一種近乎純真的疑惑與好奇來仔細湊近了看皮斯科的五官。他把一次曖昧反的氛圍攪得支離破碎,但卻重現(xiàn)他們的第一次相見。祂所有的意識都記得的那只美麗純潔的羔羊,那是祂不馴與馴服的開端。 皮斯科想,如果他是那個綁匪,是那個罪犯,他也會做和對方一樣的事。 而他現(xiàn)在不就正在做嗎? 皮斯科想說:我是 說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說真話。 但藺懷生已經(jīng)先一步拆穿了他。 所以,你是他不愛我的那個部分吧。 究竟是從前的阿琉斯不愛藺懷生,還是阿琉斯不愛從前的藺懷生,那些通通屬于不再重要的細枝末節(jié)。就在這一個藺懷生抽取身份、來到這里的第一刻起,阿琉斯感知,阿琉斯分割,丟棄自己不愛藺懷生的那一部分。 于是阿琉斯成為這個世界里第一個愛藺懷生的人。 而有著一名摯愛的血族,他平靜下洶涌的愛情讓他的血液不可逆轉(zhuǎn)地臭不可聞。 當(dāng)真相大白,阿琉斯就立刻因為愛的名義被襯高貴,他的血液還會被稱為瑕不掩瑜。那么他是什么呢?是那個瑕疵?皮斯科無法做到輕松了。 他沒有小羊,要接受這個世界他面對的是一個伶牙俐齒又會刁難的蝙蝠。而他也不是綁匪,也不是擅長偽裝的任何一片意識,他只能是皮斯科。 皮斯科沒有再強行征用整個游戲場的數(shù)據(jù)流為他作弊,他只是自己很笨拙地獨自答題。 那樣不是正合你心意? 你愛的那個阿琉斯就會愛你了。 751也提醒藺懷生:任務(wù)二。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藺懷生的第二個任務(wù)中所謂的得到愛人,是指阿琉斯。 皮斯科知道祂現(xiàn)在來了阿琉斯的身體。他們雖然本質(zhì)是一個相同體,沒有必要特意區(qū)分你我,但莫名的,在這個副本中所有的祂都有相對獨立的意識。那么怎么會不嫉妒呢?甚至陰暗地揣測,這是不是祂在設(shè)計時埋下的伏筆,就為了日后親自降臨游戲場時成為藺懷生最深的糾葛。 那么,阿琉斯這個身體如果死了,任務(wù)是不是就被判定失敗?而他們就有機會鉆空,把藺懷生永遠留下? 那就殺掉阿琉斯。 必須得殺掉阿琉斯。 構(gòu)建起這個副本的數(shù)據(jù)流框架閃爍,它捕捉到了來自神明的強大愿力,而這個副本中又何止一個神明。這里有著千千萬萬的神明,這里的所有存在、所有生命都是神明,這里就是神明的國度。而神明的國度里神明無數(shù)的分神,最后去信仰了在這里的唯一人類。他們、它們、祂們都收到了這個訊息: 殺掉阿琉斯,藺懷生就能留在這個世界。 包括阿琉斯本人。 到這時,皮斯科忽然又覺得松快了,他的情緒從來不在藺懷生面前隱藏,藺懷生看著皮斯科的笑容,心里閃過不安的直覺。 你反而很高興。藺懷生說指出。 哪怕被冠上不愛藺懷生的名義,但我起碼現(xiàn)在有機會作為獨立的個體,擁有單獨的身體站在這里,站在你的面前。 藺懷生諷刺道:看來你是不夠愛我。 皮斯科搖頭,哪怕藺懷生總是故意曲解他并讓他難過,但皮斯科面對藺懷生時總是一本正經(jīng)的認真。 我的不愛你只負責(zé)佐證我的血液。 鮮美的血液和不愛就像兩個天生的胎記,將皮斯科和阿琉斯區(qū)分開,所以不愛的外表下依然可以裝一顆愛人的心臟。 皮斯科想要告訴藺懷生,這是他優(yōu)于阿琉斯的地方。 751忽然再一次提醒了藺懷生:任務(wù)二。 先答應(yīng)他的條件,然后現(xiàn)在去找阿琉斯! 751從未用這樣急促的語氣催促過藺懷生,好像在他所不知的地方,冰川下的暗流正在顛覆整個世界。 藺懷生便對皮斯科說:好啊,合作愉快。 先讓我嘗一嘗這份甜美的不愛你吧。 他對皮斯科露出甜蜜的微笑,也露出他不懷好意的獠牙。 皮斯科也笑了,英俊且率性。 合作愉快。 他們完成一次有疼痛感的喂養(yǎng)和標記,在此之后各自整理儀態(tài),仿佛要用最好的模樣和對方揮手告別,并期待明日的再見。 晚安。再見。 皮斯科甚至對床上的藺懷生做了一個效忠的騎士禮。 古往今來的騎士愛貴族小姐和貴婦人,因為禁忌所以成為綺麗而浪漫的傳說。如果皮斯科當(dāng)騎士,他就一定被寫進歷史,成為最離經(jīng)叛道和膽大妄為的騎士。畢竟他要愛他的男主人。 而騎士除了愛情的信仰,還有為主人鏟除危險的天職。 皮斯科抽出劍匣中的劍,他的影子在走廊地板上慢慢消失。他說明天再見,但明天不會再來。 幾乎是同一瞬間,藺懷生也下床。 走! 751催促道。 藺懷生離開房間,目標卻不是三樓阿琉斯的臥室。 你在干什么?! 751語氣中的驚愕真切得實在不像一串冷冰冰的數(shù)據(jù)。 藺懷生四處張望?,F(xiàn)在這座宅邸安靜得嚇人,走廊所有的簾子都垂落下來,沒有任何一個活物的影子,但藺懷生卻沒有害怕,他似乎尋找了一會、也想了一會,等他終于想明白也找到后,他就輕快地邁出步伐。 期間,751一直不間斷地對藺懷生發(fā)問。 懷生。 懷生,你要去哪里。 藺懷生拖著悠長的調(diào)子,好心好意地開解著751的恐懼。 我去找我的愛人吶。 但誰說,愛人就一定要是阿琉斯呢? 第93章 進食游戲(完) 今夜,整座宅邸近乎死寂,藺懷生所到之處沒有人沒有活物,仿佛只剩這棟房子,而連房子都被抽干了它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