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歸辭 第213節(jié)
今年她看的雪確實(shí)多了些,在京城總會下雪,可光州下雪就很少,有時候幾年才下一場,還都是小雪,鋪不開地。 李明韞想,自己的父親母親究竟在做什么呢?這時候時辰尚早,父親說不定還沒用早膳,正陪著母親梳洗。而她以前這個時候,估計還躺在床上睡著覺呢。 這個時候想東西最是清醒,李明韞想東想西,最后還是想到了這些日子讓她困擾的事情上來。 如今太子未露鋒芒,在大家眼中,他或許失了些本事,但畢竟他當(dāng)太子那么多年,朝臣對于他來說還是很信服的。 而平王雖得陛下寵愛,但他太年輕,根基不穩(wěn),若是太子全力對付他,他不一定能成事。 但李明韞覺得,如今還真的得向平王借力。在所有與太子有嫌隙的人當(dāng)中,平王最有權(quán),最有能力與太子抗衡,最有希望上位。若是平王也對太子有疑,那查起來說不定會簡單一些。 她如今還有幾點(diǎn)不太清楚。一是太子究竟是如何得知成王殿下的計劃的。二就是她姨母可能是平王害死的,但平王為什么害了她就要離間他們。三就是太子對什么突然對情如一母同胞兄長的成王殿下下毒手。 她先前猜測過許多種,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怎樣都想不出來。 李明韞嘆了口氣,無奈地?fù)u了搖頭。 那件事離她太過遙遠(yuǎn)了,她真的想不到。她沒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 唯有借助外力才能得知。 李明韞眼神動了動。 平王殿下,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只是她不清楚平王殿下究竟為人如何,也不敢貿(mào)然告訴他。 “你醒了?” 一個懶懶散散的聲音突然想起,帶著男子淡淡的沙啞聲,李明韞抬起眼眸,見周云貞不知道什么時候醒過來了,正坐在草堆上看著她皺眉。 “你在想什么?又哭又笑的?!敝茉曝懫沧靻柕?。 李明韞一愣,急忙說道:“我沒有哭啊?!?/br> 生怕周云貞覺得她在哭,還扯著嘴角笑了笑,露出白牙齒。 “切”周云貞翻了個白眼?!拔夷菢硬贿^是隨意說說,你還當(dāng)真了?!?/br> 周云貞一醒來就看到李明韞笑得憨憨的躺在那里,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搖頭,那不是又哭又笑的是什么? 他對于這樣奇怪的人向來是很寬容。 周云貞拍了拍自己的手,上面有干草拍下,拿在手里無聊地?fù)芘?/br> “周世子?!崩蠲黜y試探地看著他說道,“如今雪停了,我們也該走了吧?” 她真沒想到自己會在外面待一夜,還和一個見面不多次的男子待在一起。要是她父親知道,估計氣都要?dú)馑懒恕?/br> “不急這一時?!敝茉曝懻f道,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幾個番薯,把它們?nèi)咳舆M(jìn)了火里,“許久未進(jìn)食,餓了吧?這是本世子昨日去找的,昨夜忘了烤,今日把它們烤了吃完再走。” 番薯并不大,扔進(jìn)火里只“撲哧”了幾聲,李明韞好奇地看著火堆里被火燒得火熱的番薯,“你這些是在哪兒找到的?” 這大冬天的,四處都是白色的,周云貞眼睛雖好,但在那種情況下是很難看到番薯的。 “就外面啊?!敝茉曝戄p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番薯是他在昨日拾柴火的時候找到的,還顯些把自己給絆倒了,他提都不想提這件丟臉的事。 李明韞見他說得如此簡單,說話的興致也就沒有了。她垂下眸子,嘆一聲。 “我小時候也吃過番薯。”她說道。 周云貞“哦”了聲,抓起一根木柴對著火堆掃了掃。 這火堆上的火一夜未滅,是多虧了周云貞,他夜里總是會醒來給火堆添火。 當(dāng)然,這并不是他偉大,舍己為人,而且火若是滅了他會很冷,這樣對他沒有什么好處。 因著火大,番薯特一會兒就烤熟了,周云貞抓了一個重重的烤得番薯給李明韞。 “吃吧?!?/br> 這馬場為昌平侯許文中所建,場地大,平日里多是用來練習(xí)騎射,偶爾也辦個騎射大賽,邀請一些人來馬場參加。 上回周云貞和定國公去馬場,是受昌平侯所邀,帶一部分士兵來馬場玩一玩輕松的騎射,放松他們的身心。 而這次,許值邀請周云貞,是為了騎射大賽一事。 月底,昌平侯府準(zhǔn)備在馬場舉行一個宴會,請京城的世家權(quán)貴前來參加。一邊搭一個高臺,另一邊留下寬闊的場地,讓各個世家子弟來馬場比試騎射。 冬日若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尚書 皇宮內(nèi),高墻威嚴(yán),樓閣滿地。 昭文帝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首臣子的稟報。 “陛下,徐大人任侍郎以來,一直是矜矜業(yè)業(yè),安分守己,依臣之見,徐大人是接任吏部尚書一職的最佳人選?!?/br> 一個年近四十的大臣拱手說道,垂下了頭。 另一個人立刻站出來反駁道:“徐大人一直安分守己,可毫無建樹,而李大人是真正為吏部做事,上次官員選拔一事,他的建議陛下聽了都甚為滿意?!?/br> 他說罷對著上首的昭文帝拱拱手,然后轉(zhuǎn)過頭一臉鄙夷地看著剛才說話的大臣,“難道在宗大人看來,只要一直待在吏部,做什么事都原模原樣地搬過來,就是好的嗎?宗大人這樣認(rèn)為,難道是覺得,陛下會任用那等拘泥不化之人?” “季照!你!”宗大人氣得臉都黑了。 這季照向來嘴毒,而且最喜歡逮著他,回回他說些什么,季照就要想辦法反駁他。 他心里一陣火大。 季照繼續(xù)說道:“陛下,李大人如今在吏部甚得人心,處理事情也是得心應(yīng)手,且有魏大人珠玉在前,他任尚書定能為陛下分憂。” 他垂首低眉,看上去很是恭敬。 昭文帝聽了季照的一番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心里其實(shí)也屬意李志淵,只不過作為皇帝,他不能太過獨(dú)斷,必須要先聽一聽大臣的意見,即使最后沒有采納他們的意見,旁人也說不了什么。 他想了想,眼睛一動瞧見了站在隊伍前面的崔御史,想起了如今崔御史和李大人是親家,便存了打趣的心思,決定聽聽他的意見。 “崔大人,你覺得,這吏部尚書一職,該如何安排???”昭文帝手指動了動,敲著龍椅的扶手。 崔御史猛地被陛下叫到,但一點(diǎn)兒也不著急,他的臉上自然板住,眉頭自然而然地皺起,雙眼犀利,胡須微微遮住抿緊的嘴巴。 他從隊伍行列中走出來,拱手說道:“陛下,依臣之見,李大人” “陛下!”一位老臣立馬上前,“崔御史與李大人是親家,自然會幫他說話,他的話怎可算數(shù)?” 那老臣年歲和崔御史相差無幾胡須濃密,一雙眼緊盯著崔御史,他們是多年的同僚,也是相看甚厭的對手。 自己的話被人打斷,本就不悅,而且對方是他十分厭惡的人,崔御史立馬就怒了。 他豎眉瞪眼呵道:“陛下詢問我,與你何干!莫要失了分寸!” 他說完對著昭文帝施一禮,“陛下,岳建身為人臣,卻不顧尊卑,行為欠缺,實(shí)在是毫無禮法可言,依照大盛律法,應(yīng)杖責(zé),以儆效尤。” 岳建目瞪口呆,指著他的手指不住地顫抖。 “你你!” 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只能跪下來看著昭文帝,他哭訴道,“陛下,老臣絕無此意??!是崔御史惡意攀咬” 其他大臣屏息靜氣,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果然啊,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崔大人,不然隨便說一句話都是錯的。 他們心里不約而同地想到。 昭文帝哼了一聲:“朕問崔大人,你插什么嘴!” 陛下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明了,他對于岳建打斷崔大人的話很不滿。 眾大臣在心中為岳建搖頭嘆氣。 岳建也知道自己觸到陛下的眉頭了,慌忙求饒。 “陛下,老臣知罪,望陛下恕罪?!彼凳渍f道。 這時候宗大人站了出來,為岳建說情。 “陛下,崔大人年近六十,體老年邁,恐禁不起杖責(zé)啊?!彼f道。 宗大人心里就一個想法,岳建在朝中多年,也幫過他家太子,若這次他為此求情,那岳建定然會感激,沒準(zhǔn)對于李大人任尚書一職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事實(shí)證明,宗大人的想法還是太過天真。 崔御史聽了他的話,表情越來越難看,語氣也沖了起來。 “宗大人如此說,難不成年歲是罔顧法紀(jì)的擋箭牌?是不是只要年老,就可以免罰?” 他說道,對著昭文帝拱手,“陛下,臣與岳大人年歲相當(dāng),可也知道何時該開口,何時該住嘴,而岳大人并不知道。陛下,若是這樣說,那依臣之見,還是讓岳大人告老還鄉(xiāng)的好!免得人老糊涂了,做了錯事,還不能罰!” 他說得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在大臣們的心頭晃蕩。 大臣們面面相覷。 岳大人只這樣一說,就被逼得要告老還鄉(xiāng) 崔大人果然不是惹得起的人啊。 岳大人當(dāng)即就被嚇到了,開始不停地磕頭求饒。 “陛下,臣有罪臣該罰” 宗大人也又氣又怕,不敢再反駁崔御史一句,生怕自己也跟著遭殃。 他垂了目,安靜地立在一旁。 隊伍里驟然安靜下來,大臣們不敢發(fā)出一丁點(diǎn)聲音,只留下岳大人跪在地上孤獨(dú)地求饒。 昭文帝見此,哼了一聲,撇過頭。 “這次朕便饒你一回,岳大人,朕不希望還有下次!”他說道。 岳建慌忙叩頭:“謝陛下開恩,謝陛下開恩” 他回了隊伍中間,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一說話要么被挨打要么掉官,任誰都不敢再說話。 崔御史這才收斂怒容,對著昭文帝施禮道:“陛下,吏部尚書一職臣本無權(quán)過問,但陛下既然問了,臣也該談?wù)劤嫉目捶??!?/br> “李大人任不任尚書一職,臣不在意,可徐大人若是任了尚書一職,臣恐怕就得勸諫陛下要知能善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