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韞無奈搖搖頭。

    若是她姨母在，是不會讓她們這樣的，可她已經(jīng)不在。

    羽兒知道李明韞在看著她們，她也把視線放在李明韞身上。

    兩人視線相撞，李明韞對著她笑，羽兒也回應(yīng)著微笑。

    羽兒是這些人當中最聰慧的人，她知道李明韞找她們定然是有事，便開口問道：“小郡主，您是不是有話要問我們？”

    李明韞笑著點頭。

    “有些事情我不明白，所以請你們過來，想當面問個清楚?！彼f道，視線看向門口，“薛一鑒他們不會進來，你們不要怕他，他不會傷人的?！?/br>
    李明韞知道婢女們對薛一鑒有膽怯之心，所以讓薛一鑒他們不要過來。她相信，只要薛一鑒不在，婢女們會說得更清楚的。

    “傷人？”羽兒一愣，隨即又苦笑一聲，“鑒大人不會傷人，是婢子們對不住他?！?/br>
    當年薛一鑒外出，一回來發(fā)現(xiàn)側(cè)妃娘娘已死，任誰都會受不了，更何況，她們把小郡主偷偷帶走，還差點送去給裕王妃

    羽兒每每想到這里，就覺得特別慶幸。還好，小郡主沒有落到如今的太子手里，不然她們不敢保證小郡主會經(jīng)歷什么。

    “你們沒有對不住他，這不是你們的錯?！崩蠲黜y搖頭說道，“大家都是被人蒙蔽，沒有對錯?！?/br>
    “可婢子們差點害了小郡主”一個女子哭道，眼淚直流。

    “你們沒有害我。”李明韞還是搖頭，她攤開手轉(zhuǎn)了一圈，“我活的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

    “是啊，你們沒有害小姐?！贝河暌踩滩蛔≌f道，她被女子們的行為驚到了。

    這根本不是她們的錯啊

    任誰走投無路都會想去找自己信任的人，只不過那個人剛好是太子的人而已。

    說不定，太子妃真的會幫小姐呢？說不定，太子的惡行太子妃并不知情呢？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事。

    “可是”

    一個女子還想說什么，羽兒忙打斷她的話，“是啊，小郡主沒事就好?！?/br>
    她說道，“小郡主長大了，比我們想象中活得更好?！?/br>
    說罷她看著李明韞溫和地笑。

    李明韞點頭。

    “你們不要再內(nèi)疚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們說話了?！彼f道。

    女子們這才止住難過。

    “小郡主”

    李明韞說道：“沒有什么小郡主了，我叫李明韞?！?/br>
    春雨補充道：“叫小姐就行了?！?/br>
    女子們點點頭。

    “小姐?！彼齻冋f道。

    羽兒想了想，還是步入了正題，她對著李明韞說道：“小姐想問婢子們何事？婢子們一定知無不言，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小姐?！?/br>
    李明韞想知道的自然是當年成王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問道：“把那日，就是我姨母死的那一日，在成王府發(fā)生的所有事都說一遍。”

    又補充，“可能還遺漏了些什么?！?/br>
    羽兒與其他女子們對視一眼，點點頭。

    這些事她們說了好多遍了，和鑒大人說，和白先生說，和房將軍說，還有和她們自己說。她們一直想把那日的事情捋的清清楚楚，想從中找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側(cè)妃娘娘為何會在生產(chǎn)時死去，毫無征兆的，都來不及告訴她們她對小郡主的安排。

    她們之前懷疑過，是不是產(chǎn)婆做了手腳?？赡莻€產(chǎn)婆是成王府的青嬤嬤特意去外頭尋的。青嬤嬤她們都知道，宮里的老嬤嬤，成王殿下的母妃派過來的人，不可能有問題。所以產(chǎn)婆應(yīng)該也是沒有問題的。

    可那日除了產(chǎn)婆，并無別的人進府，側(cè)妃娘娘之前一直好好的，突然就腹痛不止，整個人如同被抽干了氣一般，臉色蒼白。

    羽兒把當時發(fā)生的一切在清清楚楚地講了一遍。

    “側(cè)妃娘娘臨死前讓婢子們帶著小郡主離開，可還沒說完，娘娘就婢子們聽著小郡主哭鬧，實在沒有辦法，便和白先生商量，究竟把小郡主帶去哪兒?！?/br>
    “最后你們商量，把小姐帶到太子妃那里？”春雨問道。

    女子們羞愧地低下頭。

    “當時婢子們覺得，唯有裕王妃，不，如今已經(jīng)是太子妃了，只有太子妃能幫小郡主了?！币粋€女子說道，“太子妃娘娘和娘娘關(guān)系很要好，除了她，婢子們想不到人了?！?/br>
    “為何？”李明韞問道，像是沒聽清她們先前的解釋，“為何是太子妃？”

    “因為太子妃對側(cè)妃娘娘很好”一個女子答道。

    李明韞搖了頭。

    “這不是理由?！彼f道，“這件事不是好與不好的問題?！?/br>
    如果有很多人對一個人好，這個人也不會把自己最要緊的事告訴他們所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想

    “那是什么？”女子們不解。

    李明韞說道：“若是有一個人對你們好，你們會把我交給那個人嗎？”

    “當然不會?！彼齻兇鸬馈?/br>
    “可可太子妃娘娘不一樣”一個女子還是堅持說道，“她和側(cè)妃娘娘很要好，她是側(cè)妃娘娘在京城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

    她們只知道，側(cè)妃娘娘是跟隨成王殿下從西部來的，在京城沒有親戚朋友，而太子妃娘娘常與她說話，替她解了悶。

    李明韞抿抿唇：“就只是因為這個？”

    她還是不明白她們這樣做的原因。

    當然，也可能是她并未親身經(jīng)歷過，不知道太子妃和姨母有多要好，所以無法理解。

    “是因為這個。”羽兒說道，想了想，又開口，“小姐，娘娘在時，常請?zhí)渝锬飦砀?。娘娘一般不出門的，太子妃娘娘有時跟隨太子殿下過來，有時候自己過來，娘娘看見她就很開心?！?/br>
    “后來成王殿下出征西部，側(cè)妃娘娘夜不能寐，太子妃娘娘想著側(cè)妃娘娘一人在府上難免孤獨，那段時間日日都會來成王府，側(cè)妃娘娘有了太子妃娘娘的陪伴，笑容才多了起來?！?/br>
    羽兒想起側(cè)妃娘娘那時的神情，又是一陣恍惚。

    那好像是夢，離她好遠好遠的夢。

    她回過神，繼續(xù)說道，“就連后來，成王殿下出事了，成王府亂作一團，太子妃娘娘依然會來找側(cè)妃娘娘?！?/br>
    那時候成王府是眾矢之的，任何人都想來踩上一腳，唯有太子妃娘娘一如既往，不顧眾人眼光去成王府找側(cè)妃娘娘。

    羽兒覺得，太子妃娘娘和側(cè)妃娘娘就像是從小玩到大的姐妹一般，親近又要好。

    “成王府出事后，太子妃還是會去成王府？”李明韞挑挑眉，“那太子去西部的消息出來后呢？”

    那個時候太子的野心應(yīng)該已經(jīng)暴露出來，按道理他不會再讓太子妃與成王府多接觸才是。而且，就算太子不說，太子妃也應(yīng)該會回避。

    “依然如此?！庇饍簺]想到李明韞會對這個問題這么在乎，她便說道：“就連娘娘生產(chǎn)前兩日，太子妃娘娘都去了成王府找娘娘?！?/br>
    那時候她們真的要感動壞了，因為成王殿下的死，娘娘就一蹶不振，太子妃娘娘的到來替她們解決了燃眉之急。

    李明韞疑惑地“哦”了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太子妃前兩日去了成王府？你們可知道她說了什么？”她問道。

    女子們搖了頭。

    “太子妃娘娘和娘娘說話時，婢子們并不在那兒，婢子們都在門外候著?！?/br>
    她們那時被太子妃到來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想到太子妃和娘娘定然有很多話要聊，就給了她們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羽兒說道：“婢子進去過一回，替太子妃娘娘斟茶，就聽見她們似乎在說孩子的事?！?/br>
    “孩子的事？”李明韞疑惑。

    “是?！庇饍赫f，“好像是清河郡王與人發(fā)生沖突，太子妃娘娘無奈找側(cè)妃娘娘訴苦來了”

    “與周世子？”李明韞挑挑眉。

    她早就聽說過定國公世子與清河郡王不對頭，原來是那么早的時候。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周云貞為何如此膽大包天，連皇子皇孫都敢打。

    “是，與周世子。”羽兒說道。

    李明韞笑了笑，想起上回她和周云貞在嶺山待了一夜就覺得想笑，她一笑，神情緩和，笑容柔和。

    “然后呢？”她問道。

    羽兒答道：“婢子端了茶就出去了，之后太子妃娘娘也沒待多久就出來了，讓婢子們好好照顧側(cè)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就跟她說?！?/br>
    “太子妃娘娘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她說著，突然身體一僵，立馬抬眸看李明韞。

    那句“有什么事就跟她說”，雖然很平常，一般人可能都不會注意，但因為有先前李明韞的質(zhì)問，她便對這句話很敏感。

    是因為這句話嗎？

    因為太子妃娘娘說有事情就找她，所以她們才會去找太子妃娘娘，想求她庇佑小郡主。

    李明韞皺了皺眉。

    照這樣來說，婢女們想把人帶到太子妃身邊，是太子妃自己授意的，她那樣跟婢女們說，那出了事，婢女當然把她作為第一選擇。

    “可還有什么遺漏的事？”她說道，“太子妃去成王府那日，還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嗎？”

    可能是自己有些風聲鶴唳，李明韞覺得太子妃不對勁，至少她提醒婢女這件事，讓李明韞心中很隔應(yīng)。

    這次的問題換了，由側(cè)妃死的那日變成了太子妃去成王府的那日，羽兒想了很久，久得李明韞差點已經(jīng)羽兒她們想不出來。

    “若是想不到便罷了?！彼f道。

    羽兒搖頭，固執(zhí)地說：“不，小姐，讓婢子想，婢子能想到的?！?/br>
    那日她的記憶同樣深刻，因為她壓根就沒想到太子妃娘娘還會來找側(cè)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