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菲爾德狀似為難地扶了扶下巴,說:你想要的暖氣已經(jīng)布置好了,喜歡的紅蕓果正不斷地運(yùn)送到莊園里來,我的酒庫全部對你開放,連管家都被吩咐你是順位在我之下的主人,你還想要什么呢? 戈斯嘴里被紅蕓果塞得鼓鼓囊囊,模糊不清地說:不要脖子,換成手腕。 菲爾德無奈地笑了,他說:好吧,好吧既然是你的提議。 公爵起身,一步一步繞過了桌角。他的步伐平緩而輕盈,好似試探地給戈斯留下了逃離的時間。 他披風(fēng)上金屬的紐扣撞到桌腳,在空曠的大廳中碰出清脆的聲響。 戈斯伸出一只左手,嘴唇被果子的汁液染得殷紅,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菲爾德的靠近,不閃不避。 戈斯的眼瞳好似成了一個鏡面,反射著璀璨的燈光,令人心折。 菲爾德緩緩伏下身,牽起了戈斯的手,翻了個面,讓掌心朝上。 尖銳的犬齒沒入白皙的手腕,只淺淺一蟄,立刻離開,換成柔軟的舌頭將溢出來的幾絲猩紅舔去。 在整個過程中,菲爾德一直注視著戈斯的眼睛,沒有一刻移開目光。 他看著戈斯在他靠近時呼吸微亂,看著戈斯在皮膚被破開之時眉尖蹙起,看著戈斯在傷口被舔時耳廓染上的一抹紅。 他滿足地松開了手。 其實(shí)放血在杯子里也不是不行吧戈斯抱怨著拿濕布擦拭手腕。 菲爾德感覺到身體中的毒素被清理了一點(diǎn),同時四肢的力量也恢復(fù)了一點(diǎn)。他饜足地對他的良藥說:那樣效率不高,不如直接獲取。我們不是試過了嗎,我的戈斯。 但是身上這樣也不太好吧!戈斯扶額,他被黑羽大氅遮蓋的脖子上和手腕上都靜靜貼著一點(diǎn)玫紅的傷口。 這沒什么不好的,菲爾德揉揉黑鴉的后頸,耐心地勸說,難道你有什么心動的對象嗎? 戈斯想了想,誠實(shí)地?fù)u了搖頭。 那就沒關(guān)系,這是有些人渴望得到的勛章,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得到手了。 這樣啊沒有察覺到公爵陰險地偷換概念,在感情上單純無比的戈斯若有所思地接受了公爵的說辭。 不過記得不要讓別人這么做,公爵最后囑咐道,專一是個好品質(zhì)。 放心吧,我記性好得很!戈斯?jié)M不在乎地?fù)]了揮手,向公爵保證完以后,繼續(xù)吃起心愛的紅蕓果。 尤金公爵聯(lián)系不到他的殺手了。 他暴躁地在豪華馬車中抖腿,又問了旁邊的軍師一遍:他人呢? 軍師好脾氣地又回答了一遍:不知道。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間諜不及時送來情報,殺手探路不順,軍師一問三不知 尤金明顯地到了脾氣的臨界點(diǎn),他憤怒的大吼: 你們都是廢物! 內(nèi)厄慕聰明地閉上了嘴。聰明人總是知道應(yīng)該在最合適的時候做最合適的事。 軍師同樣來自現(xiàn)代東方,他總是安寧平和的,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安寧的佛性。 他不會與人爭吵,不會動怒,不會狂喜,不會做任何無禮的事。 他是身穿,完全沒得到穿越大神的眷顧,只帶著自己的一顆渾圓的腦袋和通透的目光。 他很幸運(yùn),能得到一個把他奉為上賓的容身之處;但也很不幸,投奔尤金公爵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錯誤。 內(nèi)厄慕平靜地看著車外,一如既往。 現(xiàn)在,他要修正這個錯誤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莫薩里cos的是《刺客伍六七》中恢復(fù)記憶的柒哥hhh 第5章 挖墻腳 祈禱你的軍隊能盡快發(fā)現(xiàn)你遭遇的不幸吧 名為莫里薩的殺手聯(lián)系不到他的領(lǐng)主了。 在這個沒有網(wǎng)絡(luò)通信設(shè)備的時代,他們往常的聯(lián)絡(luò)方式是一只呆頭鴿子。 他千幸萬苦從窗縫里塞出去的紙片剛被呆頭鴿叼起來,沒飛兩步,就被一顆冰塊擊中,直直栽了下去。 誰這么沒有公德心,亂射鳥???! 莫里薩無言地從窗戶看見一只骨感修長的手撿起鴿子,順著手臂往上果然是戈斯的臉。 他鄉(xiāng)遇故知的狂喜勁頭湮滅之后,他意識到,戈斯很可能就是菲爾德公爵新任的醫(yī)生,也是尤金領(lǐng)主的那張奶媽卡。 同樣的來歷,同樣莫測的手段,同樣出現(xiàn)在尤金領(lǐng)主的外掛卡槽里。但是唯獨(dú)有一個問題:為什么他沒去找尤金,而是跑到了菲爾德手下?他不知道要抱主角大腿嗎? 被派來監(jiān)視莫里薩的系統(tǒng)同樣無言地看著刺客撅著屁股使勁往外看哦,還有他擠在窗戶上已經(jīng)變形的臉蛋。 他想要通過這間為他準(zhǔn)備好的屋子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wù),即使他精通人體206塊骨骼和直達(dá)心臟大動脈的位置,他也無法一拳破開低溫下結(jié)冰的窗戶和不知名精密金屬熔鑄而成的門。 以力破巧,就是這種情況了。 這也就意味著,可憐的刺客被變相禁錮在這里了。 莫里薩陰沉地蹲下從窗戶邊緣窺視著,戈斯捉住鴿子,興高采烈地說了一句什么話。 他憑借著腦海中唇語的知識,把那句話念了出來:今天有鴿子吃,我草! 氣得莫里薩一個倒仰。 現(xiàn)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鴿子能機(jī)靈點(diǎn)兒,把密信紙吞下肚子,不要讓這個陰比知道自己傳了什么消息過去。 那可不是什么好話。 今天有鴿子吃!戈斯興沖沖地奔向書房,舉起那只半昏迷的鴿子傲然宣布。 公爵自然而然地接過呆頭鴿,蒼白的手指先輕輕捋了捋絨毛,然后在鴿子的脖頸處迅速一提一卡,輕易取出了一個方型小塊。 他說:想吃鴿子了?那就把它送去廚房吧。 眼尖的戈斯很不樂意:喂,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弄出來一個什么東西?給我看看。 公爵從善如流地攤開掌心,上面空空如也。 什么啊!你別騙我!戈斯顧不上那只鴿子,直接扔在椅子上。人撲上去抓住菲爾德的手,連著正正反反看了幾回合,也沒找到那個小塊。 戈斯不甘心地將手指插入公爵的指縫摸索,但還是一無所獲。 他跟菲爾德維持著十指交叉的姿勢,不停地晃菲爾德的手:你告訴我吧,你到底藏哪兒了? 菲爾德好整以暇地看著戈斯懇求,覺得差不多了,他將手一拉,讓戈斯面對面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松開一只手,先手心朝下,接著立刻翻開。 上面靜靜地立著剛剛那顆方形的物體。 戈斯陷在公爵縈繞著冰雪氣息的懷抱中,不甘心地叫出聲:是不是魔術(shù)?你絕對藏在袖子里了是不是?我下次肯定會翻你的衣服的! 公爵拒不承認(rèn),輕笑道:不,這是魔法。 他慢條斯理地揉開那個密信魔方,看見上面寫了一串意義不明的字。 戈斯探頭過來,迷惑地問:這是什么,一串亂碼? 不,公爵垂下眼睫,從現(xiàn)在的角度流露出幾分鐵血的冷酷,這是密語,戰(zhàn)場上用來傳遞信息的。 戈斯感興趣地挑挑眉,問他:你能看懂嗎? 可以。公爵淡淡道。 他的心情指針又轉(zhuǎn)向不悅的格子了。因?yàn)榧垪l上寫的是: 你的醫(yī)師在菲爾德這里,速攻。 菲爾德的手掌緩緩收緊,指節(jié)因用力而顯出了青白色。 真應(yīng)該讓所有覬覦戈斯的人知道,他到底是屬于誰的。 遠(yuǎn)遠(yuǎn)地,能看見尤金領(lǐng)主高調(diào)的奢華馬車和前方高高揚(yáng)起的雙頭獅旗幟。顯然,沒能聯(lián)系上的殺手被尤金領(lǐng)主歸結(jié)為辦事不力,而不是自己前路未卜。 他們大張旗鼓地將一切表明身份的標(biāo)志顯露在外,像是故意炫耀自己的權(quán)力與地位。 可惜,他想象中夾道驚嘆的場面并沒有出現(xiàn),北境人民冷淡而克制,他們沒有理會一個洋洋得意的傲慢金毛獅王,甚至依舊緊閉門窗。 畢竟,寒冷的風(fēng)雪可比自大的領(lǐng)主值得恐懼得多。 一路上無人問津憋了一肚子火的尤金大領(lǐng)主剛下馬車,就給了菲爾德公爵一個下馬威:他一腳踹翻了候在門口的管家,惡聲惡氣地罵道:廢物!別擋在這里礙眼! 在二樓正拿著筆給菲爾德公文上搗亂的戈斯抬起頭,閉上一只眼,用筆尖瞄了瞄門口的尤金。 他這是窩里橫?戈斯說。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公爵施施然起身,穿上厚重的毛皮外套,準(zhǔn)備前往會客廳,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見他,但我知道你不會聽話的,對嗎? 戈斯露出了酒窩和虎牙:沒錯。你現(xiàn)在很了解我了。 那就一起去吧。菲爾德做了一個貴族之間優(yōu)雅的請姿勢,邀請他的黒鴉一同前往。 戈斯扔下筆翻身而起,幾步過去走在了菲爾德公爵的肩旁。 他沒有上下級概念的隨性樣子,也正合公爵的心意。 菲爾德身邊很久沒有能夠交心的人了。 尤金看著菲爾德由遠(yuǎn)及近,瞇著一只眼,光用另一只眼審視地看著公爵,喃喃道:每次看到還是很不甘心一個病秧子,居然有天生領(lǐng)袖特質(zhì),他配嗎? 軍師內(nèi)厄慕靜靜立在他的旁邊,不置可否。 你那病弱的雙腿終于挪下來了,我的老朋友?待菲爾德走近,尤金松開眼皮,看見菲爾德一如既往的蒼白面相,不由得擠兌出聲。 菲爾德不想與他爭辯,但是身后傳來了懶洋洋的聲音:比不了你用那雙扁平的腳底遠(yuǎn)道而來啊,尊敬的尤金領(lǐng)主。 尤金領(lǐng)主有一雙扁平足,對于阿羅拉大陸來說已經(jīng)不算是秘密。但是明晃晃擺在臺面上嘲諷尤金的,戈斯可能是第一個。 尤金臉漲成了番茄,能看出來他在菲爾德面前正努力地壓抑住自己猙獰的表情不讓自己失態(tài),可惜面部管理還是有些不到位,最后的神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異?;?/br> 他咬牙切齒地問:你是誰? 戈斯剛剛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懟完一句話就轉(zhuǎn)而盯著旁白那位慈眉善目、眉心點(diǎn)痣的人看了。 聽了這個問題,戈斯才勻出一點(diǎn)注意力過去:我是菲爾德的專屬醫(yī)生,對他的生命負(fù)責(zé)。 語氣鄭重得像是個誓言。 菲爾德的手指輕輕顫動一下,沒人知道他心里兩次聽見這句話的感受。 第一次聽見有人要對他生命負(fù)責(zé),他只感覺到有趣;而第二次聽到,他已經(jīng)想要相信了。 不得不說,戈斯是他了解過尤金那種古怪力量和科技之后放下頹靡、重拾勇氣的啟明星。 你就是醫(yī)生?尤金發(fā)現(xiàn),這很可能就是他卡槽中的奶媽卡! 他瞇起一只眼掃了掃戈斯,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敵意,露出了一點(diǎn)虛偽的討好:你醫(yī)術(shù)如何?怎么沒來我這兒?菲爾德這里的條件比不上我,有沒有考慮去我那? 旁邊的侍衛(wèi)仆從一時間噤若寒蟬:這是當(dāng)著主人的面明目張膽的挖墻腳哇,簡直是不把公爵放在眼里! 公爵冷笑一聲,語氣火藥味十足:不知道尤金領(lǐng)主覺得,你哪里能超過我? 尤金掰著手指頭開始訴說自己的戰(zhàn)績:我地盤遼闊,擁有你不知道的神秘技術(shù),麾下至少有三個頂級心腹,而且, 尤金頓了頓,對戈斯拼命使眼色,驕傲地說道: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一個盛大璀璨的時代。 菲爾德將目光對上一直在靜靜觀望著局勢的軍師內(nèi)厄慕,玩味地問:21世紀(jì),就是你們選擇他的理由?一個能有令人無條件聽從傻瓜指令魔力的繁華時代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對面的尤金領(lǐng)主和軍師臉上的表情不約而同地出現(xiàn)了裂痕,尤金甚至連公爵罵他傻瓜都來不及憤怒,大驚失色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21世紀(jì)的? 他眼珠釘在戈斯身上,指著戈斯說:是不是他告訴你的?這個叛徒!連我們的時代都能與低等人分享! 戈斯掛著戲謔的笑容,舉起雙手,說:我可從來沒跟他說過什么你自己是傻瓜,可不要把別人都當(dāng)成傻瓜吧。 菲爾德不想再跟尤金廢話了,這會讓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在被侮辱。他揮揮手,一隊神情堅毅、挺拔威武的士兵立刻拔出長劍,包圍住尤金一行人。 你什么意思我也是有軍隊的。尤金虛張聲勢道。 菲爾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被押進(jìn)單獨(dú)的房間,好心地送他一句勸告:但我可以讓你一只鴿子都飛不出去。祈禱你的軍隊能盡快發(fā)現(xiàn)你遭遇的不幸吧。 好戲開場~戈斯比了個耶的手勢。 公爵望著被留下的一地狼藉,硬底靴子緩緩踏上了掉落在地的金色雙頭獅旗幟。 沒有人膽敢同曜日爭輝一旁的戈斯抬頭看了看莊園中矗立的黑底白蛇旗幟,神情既新奇又期待,似乎在看著一場華麗風(fēng)暴的開端,如果是黑夜想驅(qū)逐曜日呢? 第6章 世界荒謬 就讓我再把希望抱緊一點(diǎn)吧。 自從一只鮮活的黑鴉降臨到菲爾德莊園,這片寂靜冷情的地方有什么變得不一樣了。 高高的圍墻還是那么高,但圍墻頂上不知道被誰嵌了一排千奇百怪的冰雕。 最左邊的還丑得離譜,但逐漸延伸過去的冰雕越來越憨態(tài)可掬。從最簡單的圓形星形,到后來的蛇鳥蝶龜,慢慢開始夾帶私貨,各種角度的紅蕓果和多種款式的酒杯酒瓶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最多。 莊園中的湖原本是用來裝飾的,湖面晶藍(lán)平滑,襯著曠遠(yuǎn)透亮的天空,給人帶來充分的視覺享受。 但是現(xiàn)在,湖上被鑿開了一個洞。 洞不大,像是湖底通過這個小洞呼吸一樣。但是通過這個小洞,這片湖就多了一種娛樂功能:冰釣。 因此,它在最近終于獲得了自己的名字魚多多湖。 如果湖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