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往往是天使長大人。

    克拉彭也不喜歡理論教育，他經(jīng)常會給戈斯派一些任務(wù)，任務(wù)完成之后進(jìn)行復(fù)盤教學(xué)。

    比如，去獲取一些安斯艾爾的頭發(fā)。

    一般來說，在這個貼身之物可以被下詛咒的世界，天使們對自己的東西看管地很嚴(yán)密，防止有人用東西遠(yuǎn)程傷害他們。

    所以，這本來是個難度較大的任務(wù)。

    但是戈斯接到任務(wù)之后，歪了歪頭：居然這么簡單嗎？

    嗯？克拉彭眉頭一皺，這任務(wù)并不是簡單的任務(wù)，你不要想得太簡單了。

    戈斯笑得露出小虎牙：我馬上就能完成任務(wù)！

    好吧，那你就去。克拉彭好整以暇地等著。

    戈斯噠噠噠跑回去，不一會舉著一縷鉑金色的頭發(fā)回來了。

    克拉彭：？！

    你是怎么這么快做到的？克拉彭驚呆了，他以為跟安斯艾爾那樣的要東西會是地獄級別的任務(wù)。

    戈斯眉眼彎彎：我就是到他面前去，問能不能給我一些頭發(fā)，他就給我了。

    克拉彭終于意識到了戈斯在安斯艾爾面前的特殊，又問道，那如果我讓你問我要一件東西，你會怎么做？

    戈斯想了想，說：我會讓安斯艾爾找你要，或者用安斯艾爾威脅你！

    克拉彭：你已經(jīng)掌握了人際交往的精髓。

    戈斯：那我能結(jié)課了嗎？

    克拉彭：不，那就進(jìn)行理論課程吧。

    戈斯：？

    基礎(chǔ)知識課和生活能力課是克拉彭找來的另外兩個專精此道且自愿的天使。

    安斯艾爾為了保險，讓他們發(fā)下了誓言，違反者靈魂隕落，無法重返天使樹。

    基礎(chǔ)知識課是一位座天使，名叫范倫丁，負(fù)責(zé)管理藏書館，平時經(jīng)常研究各類知識，連幼兒知識也可以講述。

    范倫丁知識豐富，講課也深入淺出，除了嚴(yán)肅了點，完全符合一位好老師的標(biāo)準(zhǔn)。

    但是，戈斯不太喜歡聽基礎(chǔ)知識。

    他千方百計逃課，不是躲起來就是藏起來，每次基礎(chǔ)知識課前范倫丁都要去找一趟安斯艾爾，讓他去逮戈斯，屢試不爽。

    另外，戈斯上課時注意力經(jīng)常跑偏，愛接話茬，但是背書算數(shù)卻往往能算出來，讓范倫丁根本束手無策。

    而且，戈斯還非常喜歡提問題。當(dāng)然，是奇奇怪怪的方面

    范倫丁教導(dǎo)：天堂是神圣的，地獄是邪惡的。

    戈斯立刻舉手：為什么天堂是神圣的，地獄是邪惡的？

    范倫丁：光明神說天堂是神圣的，地獄是邪惡的。

    戈斯繼續(xù)：為什么光明神說是就是，那我說天堂和地獄都是神圣的，他們就是了嗎？

    范倫?。寒?dāng)然不行，光明神說出口的叫神諭，是萬物都要遵循的。

    戈斯：為什么？

    范倫?。阂驗橐驗槟悴蛔裱蜁粡娭谱裱?。

    戈斯搖搖頭：那不就跟你之前說過的，神愛世人沖突了嗎？這怎么會是愛呢？這明明是逼著所有人按自己的想法來呀。

    范倫?。?/br>
    范倫丁再次被戈斯提出的問題打敗之后，找到安斯艾爾說：戈斯雖然是我的第一個學(xué)生，但我覺得他會是我記憶最深刻的學(xué)生。

    安斯艾爾稍微有點高興：是嗎。

    范倫丁木著臉：如果哪天我因為戈斯墮天了，你們倆必須給我負(fù)起責(zé)任。

    安斯艾爾：

    生活能力課請來了一位力天使，名為科瑞茲。

    他眉目柔和，說話也溫溫柔柔的，曾經(jīng)挑戰(zhàn)過三秒收納和倒立澆花。

    他也鉆研了許許多多的家務(wù)小魔法，得知戈斯無法學(xué)習(xí)時還很可惜地啊了一聲。

    但是，他是所有老師之中最讓戈斯不寒而栗的一個。

    科瑞茲微笑著開始了今天的課程：今天，我們來學(xué)習(xí)儀容儀表。

    戈斯站在科瑞茲的對面，不以為意：儀容儀表我已經(jīng)做得很可以啦。

    科瑞茲淺笑著用目光掃了一遍戈斯，然后開口：你的頭發(fā)微長，已經(jīng)能掃到脖子，還并沒有將他們束起，等你再上戰(zhàn)斗課時，它們可能會成為你的弱點。你的衣服鞋子并不搭配，這在視覺上失去了吸引力，長此以往，你會漸漸喪失熾天使大人的注目；你的儀態(tài)并不完美，最終可能會導(dǎo)致跟在熾天使大人身邊時給熾天使大人丟臉

    他知道戈斯在乎什么，也能毫不留情地去戳戈斯的痛腳，讓戈斯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影響到跟安斯艾爾之間的感情。

    但是，戈斯有一點牢牢記在心里，安斯艾爾說不管我什么樣在他眼里都是最可愛的！

    這還要從之前那本幼崽培養(yǎng)指南說起，上面有一條是給予幼崽盡可能多的夸贊，安斯艾爾每天換著花樣夸戈斯，到了現(xiàn)在幾乎把簡單的夸人語句用完了，需要花費十分鐘時間思考今天該使用什么句式來夸夸。

    科瑞茲眼眸閃了閃，說：原來是這樣嗎？你確定這不是隨口敷衍孩子的話嗎？

    戈斯有些生氣了，他立馬反駁：你怎么能這么想！安斯艾爾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科瑞茲柔和地笑笑：沒錯，天使長大人是最完美的，我們來繼續(xù)課程吧。請不要把剛剛的話告訴天使長大人好嗎？我怕他會不高興。

    令安斯艾爾不高興的事戈斯是萬萬不會做的。

    戈斯無奈地繼續(xù)聽科瑞茲說一些必須讓每根頭發(fā)絲待在應(yīng)該在的位置絲巾的二十八種裝飾法如何能讓自己變得更加獨立

    安斯艾爾奇怪地發(fā)現(xiàn)，戈斯最近越來越少進(jìn)行跟他的身體接觸，也越來越少地跟他說一些可愛到心窩的話了。

    安斯艾爾在一次下課時把戈斯攔住，非常傷心地問：戈斯，你是不喜歡我了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怎么可能！他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第33章 生長痛 他的身體在經(jīng)歷一場蛻變

    本來想趕快躲掉的戈斯抬了抬眼, 正好跟熾天使碧藍(lán)色的眼睛對上了。他像是被燙了一下，又收回了目光。

    不，安斯艾爾, 戈斯低聲說, 我是要長大了。

    戈斯想繞開安斯艾爾, 但是手腕卻被緊緊抓住了。

    他聽到身后天使同樣低落的聲音：長大了就不可以喜歡我了嗎？

    戈斯停下了腳步, 頭一直看著地面, 似有千斤重，無法抬起。

    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我知道我跟你們不一樣。

    你們都是天使，我卻只是用偽裝術(shù)假冒的, 甚至還要天天裝上假翅膀；你們發(fā)色瞳色都是淺色，只有我是黑發(fā)黑眼；你們體內(nèi)充滿了光明元素，我卻一點光明元素也沒有

    安斯艾爾的手越發(fā)收緊，似乎想把人挽留下來：我說過, 不管你是什么樣子, 我都最喜歡你了。

    那為什么還要躲著呢？戈斯緩緩抬起頭, 偽裝術(shù)下黑色眼眸里是濃稠的悲哀，在光明神注目時我讓你廢了不少勁吧？無法被其他天使看見, 連授課老師都要發(fā)下靈魂誓言。我是不是太讓你為難了？

    如果我被光明神發(fā)現(xiàn), 是不是要連累你了？

    安斯艾爾察覺到了戈斯態(tài)度中某些令他有著不祥預(yù)感的決意, 他想說的話很多, 但現(xiàn)在的他社交技能還只是新手水準(zhǔn), 只能笨拙地說：戈斯，你并沒有讓我為難，我是心甘情愿的。

    戈斯嘆息：我知道你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你, 我本來不會跟你這樣的天使產(chǎn)生交集。他明白了什么是差距、什么是等級, 也明白了他是那個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天堂的人。

    如果他的存在被光明神發(fā)現(xiàn), 帶他過來的安斯艾爾也將承受來自神明的怒火。

    戈斯慢慢去掰熾天使長的手指，他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鋒芒初露，雖然還做不到勝利，但跟安斯艾爾對打時已經(jīng)能站著度過全程了。

    安斯艾爾的手不想松開，牢牢地扣在哪里，絞盡腦汁地想些讓戈斯改變想法的話。

    他想說自己絕對可以保護(hù)好戈斯，正在研究些如何改變體內(nèi)光明元素的存儲方法，以后就算是被發(fā)現(xiàn)也可以保全你

    但是，每條路的終點都指向來自光明神的阻礙。

    戈斯嘆了口氣：放手吧，熾天使大人。

    被別人叫了那么多次的稱呼從戈斯口中說出卻顯得無比陌生。安斯艾爾最終還是松了手。

    戈斯沒再多說，離開了安斯艾爾的視線。

    但安斯艾爾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做到毫發(fā)無傷的庇護(hù)。

    他有什么資格說能把戈斯保護(hù)好呢？光明神時不時就要投來目光，讓安斯艾爾無法回應(yīng)戈斯的喜愛。

    戈斯幼年期可以讓他只在安斯艾爾的宮殿區(qū)域活動，以后少年、成年了呢？

    難道要把戈斯困在這里一輩子嗎？

    他太不負(fù)責(zé)了，就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讓戈斯現(xiàn)在落入了如此艱難的境地。

    本該完全遮擋住所有危險的羽翼沒有盡到自己的責(zé)任?，F(xiàn)在的他就算是熾天使也無法夸口脫離光明神的強制掌控。

    他身上的美德枷鎖一瞬間將前所未有的劇痛送向全身。因為安斯艾爾這次在想為什么我的能力無法超過神？

    戈斯從之前經(jīng)常做夢、熱衷幻想、活潑愛笑的小鬼逐漸長成了一個能力出類拔萃但是寡言沉默的青少年。他在空閑時間常常發(fā)呆，眼中閃過某些思索，但又很快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不再逃課，不再插科打諢，看上去像是認(rèn)真地汲取所有的知識。

    沒有人為他的改變欣慰，克拉彭和范倫丁都隱晦地跟安斯艾爾提了很多次，讓他注意一下戈斯的心理問題。

    但是安斯艾爾和戈斯都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這根本不是一場面對面談話就能改變的問題。

    兩人都暗自努力著，想要找到一條可行的出路。

    戈斯能在訓(xùn)練場一待一天，安斯艾爾也能在藏書館一待一天。

    但這阻擋不了他們對彼此的思念。

    安斯艾爾用遮蔽術(shù)掩蓋自己的身形，想要看看戈斯。

    現(xiàn)在的時間應(yīng)該在上生活能力課。

    安斯艾爾悄無聲息地循著戈斯的氣息找到那間教課的房間，輕輕穿過房門，就聽見科瑞茲輕柔的聲音：你最近越來越獨立了，這很好。我聽說你在戰(zhàn)斗方面有些傲人的天賦？不過，不管是誰，都是不能跟天使長大人并肩的

    沒來得及等到戈斯的回應(yīng)，安斯艾爾已經(jīng)直接在房間內(nèi)顯形。

    尖銳的、纏繞著瑰麗紋刻的六星十字劍直指科瑞茲的咽喉。

    你在說什么？安斯艾爾眼睛瞇起，光明之力隱隱在身邊流動，翅膀更是直接顯形，在身后威脅地展開。

    科瑞茲在強大的威壓下面色慘白，但還是強撐著說：熾天使大人，我沒說錯，您身邊本來就誰都不該有，更何況是這樣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天使

    安斯艾爾語氣陰沉：我身邊有誰輪不到你來評判，這些根本不屬于生活能力范疇。

    科瑞茲嘴硬道：為什么不算？認(rèn)識到自己的身份也屬于生活的一部分??！

    安斯艾爾揮出了一道光刃，被科瑞茲本能打開的圣光盾擋了一下，但還是直接將科瑞茲的頭發(fā)半數(shù)斬落。

    還想第二次揮劍的安斯艾爾被戈斯攔?。汉昧耍菜拱瑺?。

    近期戈斯幾乎很少跟安斯艾爾有接觸了。熾天使冷靜了一點，停了動作，看著戈斯說：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他來的。

    不，戈斯的神情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懟，他不說也總會有其他人告訴我。

    安斯艾爾轉(zhuǎn)身將戈斯緊緊抱住，心痛得無以言表：但不會是這種充滿惡意的方式

    怎么可能，科瑞茲攥著碎發(fā)不甘心地說，任誰都知道不能使用魔法的天使就是廢物一個吧？

    戈斯沒有被科瑞茲的話觸怒，他冷笑一聲，握住安斯艾爾的十字劍：你是真的不怕死啊？十字劍聽話地閃了一下。

    科瑞茲一陣瑟縮，轉(zhuǎn)身正要離開，聽見安斯艾爾說：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我們，指的是安斯艾爾和戈斯，明明白白劃清了界限。

    科瑞茲抿了抿唇，逃一樣地離開了。

    兩人沒有分開擁抱。

    一瞬間，好像許許多多的東西橫在他們面前，把戈斯越推越遠(yuǎn)。

    在給我些時間好嗎？安斯艾爾向戈斯懇求，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戈斯現(xiàn)在身形瘦削，只到熾天使的肩膀，被安斯艾爾密不透風(fēng)地?fù)碓趹牙铩?/br>
    戈斯沒有回答他，而是將手指摩挲上了六星十字劍的六個凹槽。

    這還是它鑄造出來第一回 拿來使用呢。

    安斯艾爾點點頭，悄悄用手指跟戈斯的輕輕觸碰。

    希望它以后拿出來使用的場合能少一點吧。戈斯說。

    隨著訓(xùn)練量的加大，戈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經(jīng)常性地亢奮、發(fā)熱，甚至是疼痛。

    身邊沒有同齡人能給他借鑒，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經(jīng)歷一場蛻變。

    不知是好是壞，但總也不會比現(xiàn)在還弱了。

    連一個力天使都能肆無忌憚地嘲諷他沒有魔法的日子他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如果訓(xùn)練能讓身體發(fā)生改變的話，那就再更進(jìn)一步吧。

    戈斯眸色轉(zhuǎn)深。

    光明神感覺信仰之力在日益下滑。

    信仰之力也是神力的來源，是一個神存在的基本。

    天堂這些天使輪回來輪回去的信仰就是這些，不會對光明神增添更多助益了。

    至于同是幻想種的深淵種，一向被光明神所厭棄。他討厭這些漆黑、赤紅、桀驁不馴的生物，所以不會給他們一絲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