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原來面前這個連獲得外置系統(tǒng)的資格都沒有。 淵行若有所思:怪不得你這么弱,被綁架也根本不帶反抗的。 莊不凡面上微笑,心里又罵了一句。他本來就不是武力專長,與其費那個勁,干什么不好好等著戈斯跟主神解決問題呢。 舞臺的主角從來都不是他,掠奪者們的目標也與他無關,他一直都知道。 好無聊我還要等著戈斯慢慢地、一點點地摧毀這個世界。淵行百無聊賴地靠坐在椅子里,還伸腿到辦公桌上,看得莊不凡很想過去踹下來。 他轉頭看了一眼天色:深了不少,看來戈斯的執(zhí)念也更深了。 莊不凡心下嘆息:戈斯身為這個環(huán)境里的錨點,不消除執(zhí)念,現實世界就會被這個荒蕪的失落世界代替。 但淵行這人實在是太陰了。他把戈斯選成錨點,但戈斯的執(zhí)念哪里是那么好消除的? 戈斯這樣一個幾乎把所有責任擔在肩上的人,執(zhí)念毫無疑問是重拾文明,恢復世界。 但是,在這個失落世界的環(huán)境里,面對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破敗景色,他的執(zhí)念只會越來越深,然后伴隨著紅到滴血的日光徹底遺失文明。 第129章 迷惘 哪里是家? 解炎不動聲色地環(huán)視一圈, 感覺這片廢墟的既視感越來越強。 冷靜。記憶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也肯定能找回來。 這么說確實沒錯,但是他們連個解封記憶的源頭都找不到, 更不用說找回了。 而這時, 一個圓不溜秋的小球正吭哧吭哧努力地接近。 由于掠奪者系統(tǒng)快把這個世界的能量抽干凈了, 小廢物也受到了很大壓制。 它大部分時間都在休眠, 只能保留最基礎的探測功能, 作為一個跨越磁場的機器。 而就在剛才,它突然被莊不凡喚醒了,同時也感應到, 這個世界真正站在了生死一線的邊緣。 莊不凡沒有多說,偷偷把小廢物放了出去。雖然他沒有外置系統(tǒng),但戈斯可是有一個高智能的獨立半仿生機器。 小廢物連忙奔著坐標來了。 戈斯,戈斯!還沒到面前, 它的機械音就提前吸引了戈斯和解炎兩人的注意力。 很奇怪, 就算它的音色跟曾經大逃殺里播報動態(tài)的聲音一樣都是平淡無機質的機械音, 也能讓人輕易區(qū)分出二者的不同。 起碼,現在小廢物話里的焦急和緊迫就被戈斯接收到了。 小廢物?戈斯抬起手。 它輕輕停在戈斯伸出的手掌心里, 屏幕上的情緒線不停上下波動, 讓一旁的解炎伸出一根手指彈了彈他:這是你養(yǎng)的電子寵物? 小廢物懶得跟他計較, 趕緊把正事說了:戈斯, 我知道你最開始的記憶, 可以把那段告訴你。但是后來我進入休眠,之后的記憶你無法從我這里獲取。 不過你放心,我在這個環(huán)境里檢測到了三位能量異常的人, 他們應該是曾經的錨點, 找回一次記憶之后這次就不會丟失了! 找到三個錨點, 他們會把你剩下的記憶補全,然后你的記憶會告訴你怎么辦。 小廢物的屏幕都黯淡不少,似乎說出這么一大段話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它的屏幕上劃過一陣密密麻麻的藍綠色數據流,然后將記憶庫里的資料傳輸給了戈斯。 這是那份屬于宿主、快穿者的記憶。 奇怪,怎么還有一小部分能量分流出去了?小廢物納悶地探查去處,卻發(fā)現那一小份能量的目的地很近,近到就在戈斯旁邊 是解炎。 小廢物猛地把身子擰了半圈,僵硬地看著解炎顫了顫睫毛,然后睜開了一雙藍綠色的眼睛。 小廢物試探道:主、主神? 戈斯還在接收記憶,解炎伸出一只手輕輕撫著人的后頸,輕柔的動作讓戈斯皺著的眉頭漸漸松開了。 他沒有把視線從戈斯身上移開,只是說:到現在才把記憶還回來嗎。 對、對不起!系統(tǒng)心里瑟瑟發(fā)抖,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立刻為自己的失職負荊請罪。 這幾個字就令它差點喘不上氣的威勢,是主神無疑了。 算了,你做的還算合格。回去跟著莊不凡吧,解炎瞇起眼,意味深長地說,告訴他,趕緊趁這幾天吃點好的他在這個世界里給我下的絆子,我可記著呢。 系統(tǒng)一個冷顫,該說的也都說了,忙不迭地回去找莊不凡。 雖然主神這個人挺讓人害怕的,但不得不說,系統(tǒng)知道主神在戈斯身邊,就不再擔心戈斯的安危,也不再擔心這個世界會不會崩潰了。 戈斯在主神身邊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會像惡龍護寶一樣把戈斯嚴密地守護起來。 主神是別人眼里強大、望而生畏的標志,也是獨屬于一人的庇護所。 戈斯從頭疼中緩過勁來,先是察覺到了周身guntang特別的氣息,睜開眼,又對上了一片神秘危險的藍綠色。 那藍綠色不像湖海,反而像是電子世界中熒熒閃爍的信息流。 這讓戈斯愣了愣,情不自禁地開口:風暴? 是我,面前的人收斂了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鋒銳,笑起來,張開雙臂,原來我比我想的更早愛你。 愛這字眼一出,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曾經幾個世界的記憶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讓戈斯也緊緊地擁了過去。 體溫交融之間,也能聽見兩顆心抑制不住的躍動,一如曾經。 戈斯抬起頭:你只有那個世界的記憶還是之前的都有?你在之前的世界里為什么不記得?這個世界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一連串問題砸過來,解炎也不惱,抬手揉了揉戈斯看上去尤其柔軟的頭發(fā),說:之前的都有。這個世界也確實很特別。 他抬手指了指天空,戈斯順著看過去,呼吸都紊亂了一瞬。 可能是他恢復了記憶的原因,他可以看到一些超位面的存在了。在他的眼里,有很多條透明纖細的白線扎入地里,向上遙遙地連接著一個龐大的陰影。 這種詭奇的細線簡直像是寄生蟲伸出的肢腳,看上去十分掉san。 這個世界本來不是這樣的。解炎的話帶上了一些嘆息。 這本來是個極盡美麗的世界,不論是人文還是景色在幾個位面之間都是出了名的,是很少見的憑借文明就能升到高級別的世界。 這種沒有任何特異能力的純粹自然生長的美吸引了很多快穿者,讓這個世界的流量日漸增強,幾乎又出現了進化的趨勢。 美麗總是遭人覬覦。 能量豐厚又沒有高級能力傍身,在掠奪者眼里就是一塊香噴噴的肥rou。 他們直接派來了總掠奪系統(tǒng)下一級的一級分支系統(tǒng),寄生在這個世界抽取能量。 因為這個世界足夠純粹,所以力量也是純粹的,滋養(yǎng)著分支掠奪系統(tǒng),使其成長為一棵血腥菟絲子。 快穿者們不是沒有反抗,但他們有太多限制,進入一個世界就要遵循一個世界的規(guī)則,為了維護世界的穩(wěn)定,他們不能使用超位面的能力。 如果僅僅憑借普通的身軀,怎么能跟肆無忌憚的掠奪者系統(tǒng)比呢? 這個世界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但其他快穿者不忍心看到如此美麗的世界消弭,把其他世界的能量傳輸過來維持生機。 這些能量也被掠奪者們無恥地抽取,快要續(xù)不上了。 戈斯進入這個世界時被第一次限制記憶,成為這個世界里的成員,從小成長。他的父母都是重建者,致力于恢復昔日的美麗,日復一日孜孜不倦地建設。 他們腦海里還留存著鳥語花香、山清水秀、雕梁畫棟的景色,也經常把這些東西講給戈斯。 像藍寶石一樣的湖面,配著蒼青色的天空,那是最讓人寧靜的畫卷。 小戈斯仰起頭看看天空,疑惑地問:但是天空明明是藍粉色。 在他的心里很不明白,為什么父母經常睜眼說瞎話。 明明從沒有過一眼能看到底的河流,只有細小混濁的河溝;明明從沒有什么雕梁玉砌瓊樓玉宇,只有慘白單調的樣板房;明明從來沒有什么擠擠挨挨的花海密林,只有青中泛黃的野草。 每到他質疑的時候,父母總會輕笑著揉揉他的頭,但戈斯感覺他們非常難過。 還剩下一些文明等我們重建好家園,就帶你去看看。 父母跟戈斯做下了約定,但文明重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被破壞的速度? 他們幾乎是在透支生命去彌補文明,但依舊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感壓垮了很多人,也包括他們。 他們還很年輕,卻已經要留下在這世上的最后一句話。 戈斯跟哥哥一起站在床邊,聽見他們輕柔無力的聲音:真希望你也能看看曾經的景色。 戈斯見證了他們作為重建者的一生,但他不愿意做個重建者。 莊不凡很奇怪:你不想延續(xù)他們的工作嗎? 他以為戈斯會認可代代傳承。 我看不到作為重建者的希望,戈斯說,他們很偉大,我也很愛他們。但是重建者無法挽救這個世界。 莊不凡問他:那你想做什么? 戈斯說: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爸爸是重建者,mama是重建者,連哥哥也有做重建者的意向,他不做重建者,還能做什么呢? 戈斯在迷茫中想到了曾經的約定,帶上了父母的照片,想要去看看僅存的文明。 莊不凡問他:你要丟下家嗎? 戈斯站在空曠一片的街道上,回頭望了一眼光禿禿、孤零零的房子,說:哪里是家? 他慢慢跋涉,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程,才看到了一片古鎮(zhèn)。 解炎呼出口氣:然后遇到了我。 也是我成為救援者的開端,戈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所以系統(tǒng)說要找的錨點,第一個就是你? 沒錯,我有那段記憶。解炎點點頭。 戈斯那時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小鎮(zhèn)。 小鎮(zhèn)輕輕探出一條鵝卵石的道路,用了淺淡但繽紛的暖色調,兩側是白墻黛瓦,似乎踏上它就能通往秘密的桃花源。 戈斯不受控制地接近,然后被很兇惡地制止住了:停,你是哪來的? 入口處的巨樹上坐著一個俊朗的少年,看著跟他同歲,但帶著一股自由自在的野性。 這是只有生活在自然文明之中才能長成的瀟灑模樣。 而出生在惡劣環(huán)境,一直被父母護著寵著的少年皮膚在陽光下白得要反光,一雙玻璃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另一個,神色恍惚地開口問:請問,這里是仙境嗎? 樹上的野性少年勾起嘴角,以為他在說恭維話,這里當然是。但你就算這么說,我也不會讓你進喂! 戈斯聽到答案,似乎安了心,眼睛一閉,一頭扎了下去。 * 作者有話要說: 解炎:嚇死我了 第130章 救援者 救援者可以看見光 解炎就算再怎么冷淡, 也不能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倒在家門口。 戈斯經過一番檢查,只是勞累過度和情緒激動導致的昏迷,睡一覺休息休息就能緩過來。 等到他睜開眼, 好吃好喝供過來, 立馬暴露了本性。 解炎發(fā)現, 這人實在是太、吵、了! 可能是陌生地界遇到的第一個釋放善意的人, 戈斯像個小尾巴一樣粘在解炎身后, 走哪跟哪,不出幾天,如和鎮(zhèn)的所有人都知道解炎被一個新來的小少年纏上了。 解火火, 解火火!你們這地方怎么沒有公開坐標???這樣別人根本找不到嘛。 他還不肯好好叫人名字,非要把炎拆分成疊字,叫起來總有種讓解炎無所適從的親昵感。 別處來的小鬼都這么不好對付嗎!少年解炎心里賭氣地想,全然不覺得自己也是個小鬼。他語氣有點沖地說:沒有坐標不也把你招來了? 戈斯沒在意別人的態(tài)度, 不如說他一直不太在意別人對他的態(tài)度。他依舊笑嘻嘻地回:說明你、你們、你們這個地方都跟我有緣啊。 解炎忍不住白他一眼:少自作多情了。 戈斯輕笑一聲, 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看著旁邊的景色, 甚至哼起了小調。 解炎看著他,忍不住說:你很不一樣。 戈斯轉過頭:嗯?哪里不一樣? 你從哪來?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我是從廢土來的啊。 就是這個。廢土是那些已經被破壞過的文明故鄉(xiāng)的統(tǒng)稱, 往往荒涼枯槁, 一點娛樂活動也沒有。 如和鎮(zhèn)并不是什么異次元空間, 當然也有過其他人找到這里, 而那些人大多是來自廢土的。 不像戈斯這樣鮮活明亮,他們的情緒幾乎淺淡到極點,同時又沉默得像顆頑石。 那些人已經沒有根系, 如同斷了線的風箏, 隨風飄到哪就去哪, 就算見到美麗的如和鎮(zhèn),也已經開不了那個嘖嘖贊嘆的口了。 另一小部分是真正把如和鎮(zhèn)當做個庇護所去尋找的,但這種人經歷了漫長的漂泊,就算找到了目的地,也早沒了當初的那份憧憬。 就像被封在瓶子里的魔鬼,被封的太久,面對什么都不會心懷善意了。 但戈斯既不是風箏也不是魔鬼,第一次見面,他就坦蕩地說出仙境這個詞來描述如和鎮(zhèn),幾乎瞬間拉高了解炎的好感;后來卻從容淡定地跟著人四處看看,沒有瘋癲一般的狂熱。 可能這也是一向排外的鎮(zhèn)民迅速跟他打好關系的緣故,沒誰看見他不覺得這是個靈魂純粹、精神堅韌的鑒賞家。 懂得欣賞美卻不會沉浸進去,對美充滿向往卻不會產生獨占欲。 別人評價戈斯:他不像個重建者,不像個保護者,甚至連救援者也不像。 他是游離于這三者之外的。 解炎搖搖頭,沒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