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抱著他，會有使人平心靜氣，舒適嘆息的魔力。

    “我陪你，你也陪我?！笔Y星說，“張雪齊，一起吃夜宵吧。”

    第6章 我們只是好朋友x6   你很珍貴

    又是張雪齊買單的一頓。

    美食無法填補(bǔ)空虛的心，貓狗難以給予充實的慰藉，這些都只是尋求安心的冰山一角，只有盯著他，瞅著他，目光罩住他，把他鎖在視野范圍中，才能把莫名的慌亂值將至最低。

    張雪齊淡定享受美食：“我臉上有吃的？”

    蔣星腮幫子緩慢動著，聞言搖頭，但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在看自己，于是開口道：“沒有呀?！?/br>
    “那你看我做什么？”

    為什么光是看著張雪齊，就會感到安心呢？

    蔣星恍神間，筷子一松，煎餃墜落地板上，印下小塊油漬。

    小腦袋左轉(zhuǎn)又看，還在找紙巾，張雪齊已彎下腰，用紙巾把掉落的煎餃包裹，連帶油漬拭去，扔進(jìn)垃圾桶。

    “完了，真完了?！彼纸o她夾了一個到碗里，輕巧自然且連貫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刻意的痕跡，“明天得帶蔣星去醫(yī)院照個ct，查查腦子?！?/br>
    “張雪齊?！?/br>
    “嗯？”

    “你覺得和我當(dāng)朋友怎么樣？”

    “不怎么樣?！?/br>
    “沒有一點值得回憶的美好嗎？”

    他眉心微蹙：“借錢不還，麻煩丟來，蹭吃蹭喝，人也蠢蠢，從小到大說什么互幫互助，只有我?guī)臀抑??！?/br>
    蔣星泄氣點頭，不惱不怒，承認(rèn)他說的事實：“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習(xí)慣了?！彼圃栈氐?。

    “是哦，習(xí)慣成自然，改變也很難?！笔Y星煞有介事地評價，張雪齊好笑抬頭，“你在為自己惹出的麻煩辯解？故意曲解索性不改？”

    蔣星輕咬下唇，似在反省自身，真誠地作出妥協(xié)：“那我們不當(dāng)好朋友了?！?/br>
    張雪齊立刻頷首：“好啊?！?/br>
    “我們在一起吧。”

    他見鬼似地睨來：“什么在一起？”

    蔣星上半身微微前傾，專注盯著他的眼眸：“我不想當(dāng)你的好朋友了，我想做你女朋友?！?/br>
    張雪齊用一種“你有病”的眼神回視她，單手按住她的額頭，把她壓回原位。沒吃兩口又瞥去一眼，見她仍然目光炯炯地等他回應(yīng)，那股被噎到短暫窒息的感覺愈發(fā)明顯。

    “下午見誰了？”他抽紙收拾殘局。

    “你的前女友。”蔣星誠實作答。

    張雪齊默不作聲。

    “我都不知道你大學(xué)談過這么一段。”她沒留意到他微滯的動作，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感嘆，“你早點告訴我，實習(xí)那件事我就不找你了?！?/br>
    還害得他被甩。

    雖然云曉月說，張雪齊一開始并沒有多喜歡她，但好歹是他唯一的女朋友，說不定兩人磨合一段時間，真的能走到一起。

    因為自己隨時麻煩，隨時找他的慣性，生生破壞了他的大好姻緣。

    有點愧疚。

    卻沒有太難過？

    難道是因為被甩的不是自己？亦或是讓張雪齊也體驗了一回她學(xué)生時代告白被拒的失戀心情，終于在某個時刻兩人地位對等？

    張雪齊的動作徹底停下，直起身看向她：“云曉月找你說什么了？”

    “她大學(xué)追你，談過四個月戀愛，后來因為我實習(xí)出事找你解決的那次，成為你們分手的導(dǎo)火索，她不能接受男朋友有一個關(guān)系太好的異性朋友，你們就分開了?！?/br>
    蔣星緩緩陳述著。

    他靜默一霎：“就這些嗎？”

    “對呀?！?/br>
    “云曉月告訴你，我和她分手的原因，是因為你實習(xí)那回？”

    蔣星抱著蹲坐沙發(fā)上的道格，貼著它細(xì)軟的毛發(fā)，尋思點頭：“她就說到這，意思也很明顯啦，總之和我有一定關(guān)系，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們那時在交往。”

    張雪齊嗯了聲：“過去的事了，我和她不合適，和平分手?！?/br>
    蔣星目光追隨著他：“那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殘羹收拾干凈，垃圾全部套袋，掃地機(jī)器人開始工作。就像張雪齊所言，她蹭吃蹭喝，光吃不動，喂飽自己就癱在沙發(fā)上，買夜宵、拎夜宵、收垃圾都是他一人包攬。

    能堅持做朋友已經(jīng)難得。

    哪有毫不付出只安于享受的朋友。

    蔣星自檢自查，坐在那瞅著他，放輕聲音道：“我知道自己懶懶的，也不漂亮，還整天給你添麻煩，但是我記得你喜歡的東西，在我心里除了媽咪爸比以外，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我會對你好的，絕對不會出軌?！?/br>
    張雪齊仰頭灌下一瓶冰水，五指收緊壓扁瓶身，穩(wěn)砸桶中：“說完了？”

    他的反應(yīng)比她預(yù)想的還要冷淡。

    “嗯?！笔Y星太熟悉他，知道這幅架勢八成沒戲，一顆心漸漸下墜，“說完了?！?/br>
    “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他問。

    蔣星說：“不想讓你離開我?！?/br>
    “我和別人交往，就會離開你嗎？”

    “你會遠(yuǎn)離我?！彼粗?。

    “那是因為我們兩家關(guān)系親近，所以我們比普通朋友關(guān)系更好。”張雪齊淡淡道，“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無論疏遠(yuǎn)還是靠近，都存在上下波動，隨著時間不斷發(fā)展，都是必然?！?/br>
    聽到“疏遠(yuǎn)”兩字，蔣星感到焦慮：“那要是我們變成男女朋友，不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嗎？”

    張雪齊開始蹙眉。

    “蔣星，你只是太依賴我了?！彼麛嘌浴?/br>
    “因為大家都說，我們現(xiàn)在和小時候不一樣了，我要和你保持距離，你有女朋友以后，我們就沒法像現(xiàn)在這樣，天天見面了?！彼惺艿奖羌鈧鱽淼乃釢?，胸口悶悶脹脹，身不由己的慌張，“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沒了你我怎么辦呀，我不想失去你?！?/br>
    道格嗅出蔣星身上忽而低落的情緒，開始用腦袋和爪子蹭她，像在告訴她：我在。

    張雪齊安靜地注視這一幕。

    “我知道我很遲鈍，二十幾年沒有正經(jīng)談過一次戀愛，以前也迷迷糊糊跟你告白過，還有許舒澤……”蔣星擔(dān)心他不記得這個人，于是話鋒一轉(zhuǎn)解釋，“許舒澤就是十大歌手——”

    “我知道他。”張雪齊忽地神色不耐。

    蔣星以為他對自己的陳詞濫調(diào)感到厭煩，偷瞄他臉色，聲音低微：“我不太懂戀愛，但我可以嘗試去改變，你對我而言和別人都不一樣，你很珍貴?！?/br>
    她第一次對張雪齊說出這樣的話。

    沒有rou麻，沒有膈應(yīng)。

    就是真實所想，有感而發(fā)。

    “你愿意和我試試嗎？”蔣星歪了下頭，“如果不合適，我們可以繼續(xù)做好朋友?！?/br>
    偌大的客廳，出奇地靜。

    張雪齊闔眸。

    “不是因為你不懂戀愛?！痹俦犙蹠r，他看著她，“而是你不懂自己的心?！?/br>
    “我就是跟著心說出這些話……”

    “你想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為你習(xí)慣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你可以隨時找到我，依賴我，可以隨心所欲地拜托我做任何事。一旦我們各有伴侶，這些事情，我沒辦法再為你做。”

    張雪齊輕輕地笑。

    “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給了你這些權(quán)利，我愿意?！?/br>
    “你想和我在一起，不是戀人的那種喜歡?！?/br>
    他仰頭看向掛鐘，平靜轉(zhuǎn)身：“時間差不多了，你回去吧?！?/br>
    ***

    今夜的直播，蔣星心不在焉。

    以至于該有的互動環(huán)節(jié)省略，評論區(qū)的留言也是泛泛掃過，就連榜1大哥激情刷禮物也忘記感謝。

    近幾日，id“雷”的這位大哥又順利奪回榜1寶座，評論區(qū)里仍有粉絲記得“z總”的一夜風(fēng)光。

    別脫我褲子：最近都沒見z總出現(xiàn)了。

    zizi：星星今天怎么啦？是不是不太開心？聲音好像有氣無力的。

    感恩不見：有心事？

    小鯨魚：總裁都很忙的，不會每天都逛直播間。

    須盡歡：z總是星星的男朋友嗎？

    樂尤柳：不是啊，主播說她單身。

    【饅頭蘸醬】來了。

    一到晚上就想吃燒烤：今天怎么沒有互動啊？

    雷：我想你。

    夢依然：榜1大哥真有錢。

    ……

    蔣星用被子把自己裹嚴(yán)實，蜷縮在床上，久久難眠。

    張雪齊又拒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