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算總賬婚事提前   打人；早點成親吧

    沐老太爺說自己打不贏沈老太爺, 沈珍珠立刻將旁邊的戒尺拿起來，“外祖父，您只管罵, 拿出您幾十年的本事來，別帶一個臟字，把他罵的吐血才好。我去打沈文清, 我祖父最喜歡大孫子，這回我非得把沈文清打個鼻青臉腫?！?/br>
    沐老太爺忍不住發(fā)笑, “整天不讀書, 就知道打打殺殺?！?/br>
    沈珍珠把戒尺一拎, “外祖父, 您就說去不去吧, 您要是不去，我跟郭二哥去了?！?/br>
    沐老太爺合上書本，“出息了，知道帶著男人去打架?！?/br>
    沈珍珠把頭一昂, “男人不幫我打架, 我要他干什么。”旁邊的郭懷旭聽到這話, 眼角掃了她一眼。

    沐老太爺站了起來, “去, 我這把年紀(jì)了, 也輕狂一回。你娘也是被我連累, 我死前總得幫她出一回頭?！?/br>
    祖孫兩個在前頭走, 郭懷旭跟在后面。剛出了大門, 沈復(fù)年夫妻趕了回來。

    沐氏攔住老父親，“珍珠，這么晚了, 你帶你外祖父去哪里？”

    沈珍珠回答的脆生生的，“去打架！”

    沈老太爺看了看女兒，“這么多年，是為父連累了你?！?/br>
    沐氏搖頭，“爹，沒有的事，快回去吧?！?/br>
    沈復(fù)年拉住了沐氏，對女兒道，“看好你外祖父?！?/br>
    說罷，他給沐老太爺鞠躬到底，然后拉著沐氏進了大門，還順手把門關(guān)上了。

    沐老太爺抬腳就往沈家而去，沈珍珠在一邊提著燈，郭懷旭站在另外一邊。

    三人很快到了沈家老宅大門口，郭懷旭先敲開了隔壁自家的大門。

    來開門的是郭懷禮，“二郎回來了，喲，沐老先生來了?！?/br>
    郭懷旭對郭懷禮道，“大哥，來幫我撐個場子?！?/br>
    郭懷禮心里一驚，撐場子什么的，聽起來像是要打架啊。兄弟相邀，郭懷禮二話不說就跟了過來。

    沈珍珠一腳踹開了沈家老宅大門，“沈文清，沈文清，你給我滾出來！”

    沈珍珠的聲音很大，沈家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沈文清見到沐老太爺，大吃一驚，從他有記憶開始，沐老太爺從來不上沈家的門，兩家有事情都是沐安良在中間傳話。

    沐老太爺沉著臉站在院子里，“沈老五呢？”

    沈復(fù)生趕緊過來行禮，“叔父安好，請進屋坐?！?/br>
    “我出來了，你找我有什么事？真是稀客，舉人老爺?shù)牡尤坏俏疫@窮家小戶的門了。”沈老太爺一出來就是一句不陰不陽的話。

    沐老太爺雙手背在身后，“沈老五，你臉紅嗎？”

    沈老太爺哼一聲，“我臉紅什么，我又沒惦記人家屋里人?！?/br>
    沐老太爺嗤笑，“蘭芝嫁給你快四十年，兒孫都一大群了，你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真是丟盡了男人的臉。你去問蘭芝要根針來，把你的心眼和那針鼻子比一比，看看哪個大哪個小。你不臉紅正常，你從來都沒有過臉，但作為你的親家，我替你臉紅了一輩子。”

    沈老太爺?shù)脑捀瘫?，“親家？當(dāng)初的親事可不是我自愿的，誰知道你們沐家女兒……”

    沐老太爺大喝一聲，“住口！沈老五，如此造口孽，你將來死了必定要下拔舌地獄！”

    沈珍珠聽出了剛才沈老太爺?shù)脑挍]說完，那意思好像是沐氏當(dāng)年不檢點勾引沈復(fù)年一樣。

    沈珍珠氣得立刻暴起，抄起戒尺對著沈文清劈頭蓋臉一頓抽，“沈文清，你八輩子沒干好事，攤上這樣的親祖父。祖上不修德，你挨揍也是活該！”

    誰也沒想到沈珍珠會先打人，沈文清頓時被抽的鼻血都流了出來。自從他過了縣試，在家里就跟寶貝一樣，誰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潘氏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像頭暴怒的獅子一樣沖了過來，“你個無法無天的小娼婦，從小把他打到大，到現(xiàn)在了還想打他！”

    潘氏身材高大，略微有些胖。沈珍珠見她這樣莽撞地沖了過來，邁開腳步快速閃到一邊，抬腳伸到潘氏跟前。

    潘氏躲避不及，噗通一聲栽倒在路上。

    趁著潘氏還沒爬起來，沈珍珠又來抽沈文清。沈文清反應(yīng)過來，劈手就來奪她手里的戒尺。

    堂兄妹兩個只差了一歲，從兩三歲就開始打架，一直到十一二歲上頭才停手，心里面卻誰都沒服過誰。

    沈文清畢竟是個男孩，個子高力氣大，沈珍珠雖然靈巧，他真反抗起來，沈珍珠也討不到便宜。

    但每次就在沈文清要打到沈珍珠的時候，郭懷旭就伸手拉住他。轉(zhuǎn)瞬，就變成了沈珍珠和郭懷旭一起按著沈文清打。

    潘氏氣得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就要去捉郭懷旭。

    郭懷旭閃身躲過，順勢拽著沈文清的袖子將他送到沈珍珠面前。沈珍珠劈手就是一戒尺，打的沈文清慘叫一聲。

    沈復(fù)生大喝，“珍珠，你要反天了是不是？”

    沈珍珠立刻還嘴，“大伯父跟我裝什么好人，你殺人放火的時候想到過反天這兩個字嗎？你們合起伙來欺負(fù)我娘沒兒子，但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就算我娘沒兒子，你們也沒資格欺負(fù)她?！?/br>
    潘氏氣得在一邊叫罵，“她沒兒子還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成？”

    沈珍珠趁潘氏不注意，一戒尺抽到潘氏后腦勺，“你兒子多有個屁用，就你這個蠢樣子，你兒子也就只能過個縣試?！?/br>
    潘氏伸手就來揪沈珍珠的頭發(fā)，雖然沒捉住她的頭發(fā)，卻抓住了衣裳，她一巴掌就要抽到沈珍珠臉上，沈珍珠立刻往地上一蹲，然后猛往前一沖，一頭撞進潘氏懷里。

    潘氏被撞得一個趔趄。

    沈老太爺大聲罵道，“好啊，一個學(xué)堂先生，大半夜的帶人上門抄家打劫。沐老二，你也配人家叫你一聲先生，呸，別讓我笑掉了大牙！”

    沈珍珠躲開了潘氏的追趕，一個閃身躲到了旁邊郭懷禮身后。郭懷禮長得又高又壯，常年打鐵，身上一身腱子rou，往那里一站，就跟鐵塔一樣，潘氏還真不敢去動他。

    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啊，小小年紀(jì)就知道請了野男人來毆打兄長！”

    沈珍珠毫不示弱，一把將郭懷旭拉到自己身前，“我這三媒六聘一樣不少，跟個野字一點邊沾不上。倒是大伯娘你，等你把王招娣娶回來，哈哈哈哈哈，算了，有些事情我還是不告訴你的好?！?/br>
    沈珍珠本來想揭穿王招娣，但她更想看大房的笑話。

    “從今往后，這個家里，誰再敢在我娘面前說一句生不出兒子的話，我拼了這條命也要跟他打個你死我活。沈文清，你趕緊去把王招娣娶回來。趕緊的，你不娶你是孫子！”

    沈文清氣得用手指著她，“你，你，潑婦！”

    沈珍珠喲一聲，“大哥，你這可就有失偏頗，我比大伯娘差遠了，我可沒在娘家門口搭棚子罵個幾天幾夜?！?/br>
    “鬧夠了嗎！”

    沈老太太走了出來，她的臉色十分難看。雖然沒有拐杖，她的腰板卻挺得直直的。

    沐老太爺抬起頭看著她，“蘭芝，你來告訴我，今日是不是有人欺負(fù)我女兒了？”

    沈老太太沉聲道，“他是個老糊涂，你是個教書先生，你要跟他計較嗎？”

    沐老太爺回道，“蘭芝，別給我戴高帽子，我女兒在你家里被這個老糊涂欺負(fù)了十幾年，我忍了十幾年，是因為我相信你。可現(xiàn)在珍珠都快要成家了，他還是這樣當(dāng)著一屋子人的面罵我女兒。蘭芝，我就問你，若是你的女兒在婆家這樣被人對待，你能繼續(xù)忍下去嗎？”

    沈珍珠接了一句，“外祖父您放心，姑媽在胡家跟婆母吵架從來沒輸過，哪能個個都跟我娘一樣斯文?！?/br>
    沐老太爺繼續(xù)道，“人人都說謝蘭芝馭夫有道，我相信你，所以放心地把女兒嫁了過來。這么多年，月柔得你照顧，卻也受了無數(shù)委屈。我知道，這世道女子艱難，不管去誰家都要受委屈，但教導(dǎo)媳婦的話，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做公爹的這樣直接罵到媳婦臉上去的？云舟他娘嫁到我家里快二十年，我一個字沒說過她，別家我也很少聽到這種事。蘭芝，你是月柔的婆母，你教導(dǎo)她，我沒二話，但沈老五不行?！?/br>
    沈老太太長嘆了一口氣，“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月柔。”

    沈老太爺大罵，“哪里就對不起她了？當(dāng)年我說不同意親事，你非要把她娶過來，現(xiàn)在害得老二斷子絕孫，這回你們都滿意了？”

    沈老太太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快步走去廚房，拎過來一把菜刀，咣當(dāng)一聲扔到沈老太爺面前，“沈老五，既然你不修口德，你自己把舌頭割了吧?！?/br>
    沈老太爺眼珠子瞪得快要出來了，“你這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

    沈老太太的聲音冰冷的一點溫度都沒有，“沈老五，四十年了，我受夠了。我每天都要跟你說很多遍，少說話多干活，說話之前在腦子里想一想，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四十年了，你一點沒改，反倒因為年紀(jì)大了變本加厲，你真以為這世上沒人能制伏的了你？”

    沈老太爺梗著脖子就要喊。

    沐老太爺再次提高了聲音，“禮哥兒旭哥兒，你們替我把這個老不修按??！”

    沈復(fù)生立刻攔在前面，“我看誰敢動！”

    門外忽然傳來郭鐵匠的聲音，“這是怎么了？”

    他走了進來，“沐老先生?！?/br>
    沐老太爺看了他一眼，“把你兩個兒子借我一用?！?/br>
    郭鐵匠一看就明白是什么陣仗，哦了一聲，“好，您盡管用?！彼部催@個死老頭子不順眼很久了。

    沈復(fù)生看到對方人多，給沈文岳使了個眼色。就在沈文岳想出去喊救兵時，外面章哥兒也跟了過來。

    沈珍珠立刻喊道，“章哥兒，把門關(guān)上，別讓文岳跑了?！?/br>
    章哥兒咣當(dāng)一聲把沈家大門關(guān)上，用身子堵住，沈文岳無處可跑。

    沈復(fù)生對沈老太爺?shù)溃笆甯?，是我的錯，您要是生氣就打我吧?！?/br>
    沐老太爺看向郭鐵匠，“把他給我拉開?！?/br>
    郭鐵匠一把將沈復(fù)生拉到一邊，“沈大掌柜，長輩們之間的事情，我們小輩何必插手。”

    本來還咋呼的潘氏見沐老太爺要打公爹，心里忽然暗搓搓地高興起來。說起來這家里三個兒媳婦哪個沒受過公爹的氣，無非就是老二家的受氣更多一些罷了。

    他也要挨打了嗎？好，好，早就該有人治治他了。一個公爹，整天在家里啰里啰嗦挑三揀四，說話又刻薄又難聽，若不是因為他，文清今日也不會挨打。

    郭家兄弟兩個對視了一眼，郭懷旭先出手，“祖父，得罪了。”

    兄弟兩個一起按住沈老太爺，他氣得抬腳就去踹郭懷旭，“狼崽子！”

    郭懷旭見他踢人，側(cè)身躲到一邊，并且將他的膀子折到身后，疼得沈老太爺慘叫一聲。

    沐老太爺見機會來了，反手從沈珍珠手里搶過戒尺，大步走到正房廊下，對著沈老太爺?shù)淖彀途统榱艘唤涑?，“沈老五，這一尺，打你一輩子不修口德！”

    啪，“這一尺，打你刻薄刁鉆，為難子孫后輩！”

    啪，“這一尺，打你不仁不義，不信任結(jié)發(fā)之妻！”

    ……

    啪啪啪，沐老太爺連抽了七下才停下。

    沈老太爺整個人已經(jīng)抖了起來，不是因為臉疼，而是氣的，“沐老二，謝蘭芝，你們，你們……”

    沐老太爺見好就收，“珍珠，走！”

    郭家兄弟兩個同時放開沈老太爺，怕他摔到地上，郭懷旭還撈過一張椅子讓他坐下，然后火速跟著沈珍珠離開沈家老宅。

    到了大門外，沐老太爺對郭鐵匠道，“多謝。”

    郭鐵匠拱手，“叔父慢走，二郎，送你媳婦回去?！?/br>
    郭家父子三個回了家，郭懷旭跟沈珍珠一左一右護著沐老太爺回西街。

    一路上沈珍珠的雙眼一直亮晶晶的，郭懷旭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沈珍珠趕緊收斂了一些。

    剛過十字路口，沐老太爺忽然道，“珍珠，旭哥兒，你們趕緊成親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