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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畢竟還是一個沒有制式服裝工廠出現(xiàn)的時代,衣食住行隨便哪一行的從業(yè)人員,均是魚龍混雜。 同劉裁縫一樣精通刺繡的老少裁縫們自然還有不少,大家聽到劉裁縫問出聲,也紛紛將目光投向張大娘。 張大娘今天領著姐妹們來投標現(xiàn)場的主要目的,一方面是來幫小顧找回場子,另一方面當然還是想幫那孩子打個活廣告。 講真,小顧做的衣服雖然好看,但支撐她們身上的衣服驚艷四座的,還是貢獻出繡技的小朋友顧憐。 小朋友小小年紀又曾經(jīng)當過小乞丐,不管是張大娘還是顧澤,其實都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將小朋友給拉出來。 不是他們想貪功,實在是上海本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城市,他們害怕導致小朋友淪為乞丐的罪魁禍首,會再次注意到她。 好在,小朋友壓根就不想要這份功勞。 張大娘低頭看了看,小小年紀不居功還很靦腆可人的小朋友,臉上又多出了幾分爽朗笑意。 “既然大家都好奇,那我也懶得賣關子了。” “在此之前,大家不是也瞧見了嘛,顧澤顧老板身上就穿了一件銀龍?zhí)蒲b。” “我們幾個老家伙身上的旗袍,自然也是在顧老板那里,量身定做的?!?/br> 說到這里,張大娘又是一嘆氣。 “老顧那兩口子死的突然,但顧老板接手成衣店后,卻是半點都沒有丟老顧夫妻倆的臉?!?/br> “顧家都是老實人,店鋪雖然開在二馬路人流量最大的地段,但人顧家壓根就沒想過要賺更多的錢?!?/br> “小顧雖有一手好技藝,但老顧夫妻倆去世前,小顧在上學,夫妻倆發(fā)生意外突然走了,小顧又要靠一個人,支撐起一家店?!?/br> “現(xiàn)場的大伙兒,都是做這一行的。大家自然清楚,這做衣服哪是那么容易的?” “小顧為了支撐起父母祖輩留下的店鋪,平日里也就沒有搞出太多的花樣?!?/br> “不過……” 張大娘說到這里,就將視線投向前方,停頓了一會兒,又堅定道。 “旗袍,半點都不比小洋裙差!” “也并非我們小顧的手藝比不上那位,只是當初那些叫打手上門來威逼利誘咱們小顧,去參加那什么擂臺賽的家伙們,壓根就沒有給小顧留下任何準備時間?!?/br> “試問,小顧隨便在店里拿的一件,最多就能賣半角銀子的旗袍,怎么能夠比得過你們幾塊甚至是幾十塊銀元,才能買到一件的洋裙吶?” 張大娘的質問,說的那叫一個擲地有聲。 頓時就讓周圍熱烈討論幾件旗袍的人群,也跟著沉默下來。 對呀!他們今天雖然到了這里,甚至是親自參與投標活動。 但卻并不是,對趙琳同顧家同顧澤之間的八卦,一點都不知情。 他們不認同趙琳的人品,但礙于市場,礙于想掙錢,不也一個個的上趕著過來了嗎? 就在他們因為一場并不公平的比試,認為旗袍、中式成衣,比不上洋裙,甚至屈從于對方時。 趙大娘等人,就拿著完美答卷,來赤果果的打了眾人的臉。 原來,從來都不是中式成衣比不上西式。 事實只是,他們技藝不夠而已。 就在眾人因為張大娘的一番話安靜下來時,聽了李伯特的命令,趕來現(xiàn)場的打手們,也紛紛舉著棍子,擠入人群。 “讓一讓,讓一讓!” 打手們身材壯碩、動作靈敏,憑借著棍棒和滿臉殺氣,很快就擠到最前方。 聽到上面的指示,原以為鬧事的幾位大娘,不是在現(xiàn)場哭吼,就是在撒潑。 誰知當打手們發(fā)現(xiàn)后門被人堵住了,沒法開門進去,于是繞路從前門過來,歷經(jīng)擁擠,總算是擠到最前面時。 看到的,并非是鬧事人撒潑打諢,而是六位梳著手指波浪紋,妝容精致,穿著一身他們這粗人看著,都要倒吸一口涼氣的精美旗袍的老太太。 這些老太太,一個個如同天上下凡的女菩薩,舉手投足間,寶相威嚴。 直面這么一幕,打手們壓根就不敢舉著棍棒,上去驅逐。 張大娘等人見到舉著棍棒的打手都擠進來了,頓時皺起了眉頭。 “算了!這四馬路的凱撒大廈,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br> “該說的我也說了,總而言之一句話,以前不過是顧老板一個人支撐著一個店鋪,沒時間搞花樣,單論花樣,我們顧老板的旗袍,半點不比洋裙差!” 打手們一個個的長得粗獷不已,手上肯定滿是粗繭。 害怕這些粗人上手將身上的旗袍刺繡刮壞的張大娘等人,還沒等打手們發(fā)話,就主動招呼著堵在后門口的眾人。 “讓一讓,讓一讓!既然凱撒大廈不歡迎咱們,咱們還是趕緊走人得了!” “大家要是對咱們身上的旗袍感興趣,可以過段時間去二馬路西段巷尾,原東西雜貨鋪。” “正好,顧老板在二馬路最熱鬧的地段開的成衣鋪子,被這些人逼的關了。以后顧老板將鋪子開到巷尾去?!?/br> “那邊人流量小,顧老板也沒有以前那樣累,大概率是有機會定做到咱們身上這種風格的旗袍的?!?/br> 張大娘等人說完,就趕緊牽著小朋友,擠開人群,快速離開。 打手們沒料到,他們見到對方穿的那般華貴,一時之間還沒敢開口,對面那些人竟然就主動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