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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不該在她終于收拾掉遍體鱗傷的過去,準備走向自己的新生時,告訴她,他又喜歡她了。然后一次次地接近她。 她不要他再主宰她。 她只想盡可能地讓自己的生活離他越來越遠。她甚至已經想好,在小蔥蔥長大前,也許她會再次遇到心動的人,讓小蔥蔥有個新的爸爸,把靳齊從生活里徹底抹去。 她想,如果靳齊只是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也許并不會吝嗇幫助。但恰恰因為他是靳齊。 所以她也變得不像自己。 正在簡梔反思自己的言行時,她聽到高曉寧再度發(fā)聲。 “對不起,剛剛是我冒犯了,是我過于著急了。我不該把自己的觀念強加給你?!彼穆曇纛澏抖艔?,完全不像平時的她,“我只是想確認,他現在究竟在哪,狀況怎么樣?!?/br> 簡梔忽然想起,她和高曉寧的上一次交流,還是在醫(yī)院,那時的高曉寧和她之前認識的一樣,永遠自信,永遠高高在上,似乎沒有什么事能夠成為她的阻礙。 僅憑姿態(tài),就宣告著她和靳齊的般配。 簡梔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br> “我知道,但你可以找靳蘭。” “從她之前對我的態(tài)度看,她未必會告訴我真相?!?/br> 高曉寧沉默片刻,她抽泣一聲,又很快捂住口鼻,聲音有些模糊哽咽:“簡梔,我實話跟你說吧,靳蘭現在很提防我,我甚至聯系不上所有的同事,他們都避著我。我已經找過很多人,曾經的合作伙伴,我認識的業(yè)內人士,但是他們都表示無能為力。我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 “我是公司原來的總助,靳蘭應該是生怕我知道什么秘辛后對她不利,但你不一樣,你是他的……前妻,也是他孩子的母親,你找靳蘭,也許她并不會拒絕的!” 簡梔終于明白,高曉寧其實對她也沒有什么把握,只是,她已經是她能找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喜歡靳齊,是嗎?”她問。 高曉寧自嘲一笑:“是。如果我沒有喜歡他,也許都已經在下一家公司上班了。” 她鮮亮的履歷根本不愁下家。她的理智在不斷后悔,不斷地提醒止損,然而感情的韁繩卻早已斷裂,朝那個人狂奔而去。 甚至,她本可以不必承認,因為承認只會讓簡梔更加抵觸她,抵觸靳齊。但她還是承認了。 “我知道了?!焙啑d應聲,“我會盡我所能?!?/br> “謝謝……” “不客氣。你們很般配?!?/br> 簡梔說完,掛斷了電話。似乎是錯覺,掛斷的一瞬間,她聽到對面似乎有凄涼的笑聲。 或者是哭聲。 - 簡單收拾完家里的事,簡梔直接去了嘉華。路上,她給靳蘭撥了個電話。 靳蘭似乎有些驚訝,但還是抽空接待了她。 “我以為你并不敢再聯系我。”許久未見,靳蘭的眼窩似乎陷得更深,顯出老態(tài)。但她的目光依舊灼熱,透著飽滿的,甚至讓人覺得有些不正常的精力。 “這件事畢竟不小?!焙啑d態(tài)度從容地坐下,接過秘書遞來的咖啡杯,道了聲謝。 待秘書走后,她才看向靳蘭:“我在網上看到消息,似乎說靳齊哥并不是普通的病,而是……我畢竟和他生活過幾年,還是有些不可思議?!?/br> “看來我得再給公關部總監(jiān)提個醒,他們的工作做的很不好,竟然還是讓這樣的信息流了出去。” “所以,是真的?靳齊哥他怎么會……” 靳蘭點頭。她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拿起咖啡杯,輕啜一口。 簡梔眉頭微蹙:“靳阿姨,您似乎……” “很冷淡很無情,是嗎?”靳蘭一側嘴角勾起,“唯一的兒子精神失常,但我似乎毫不受影響?!?/br> “不,我當然也很心傷,靳齊本來是靳家這一代最好的苗子,是我引以為傲的驕傲。但如今的嘉華就是一個爛攤子,我必須要收拾好。”靳蘭摩挲著杯沿,露出沉思的表情,“而且,事實既然已經發(fā)生,人就該接受,追悔過去是無用之舉,更重要的是做好后續(xù)的預案。” 她用奇怪的目光看向簡梔,“從這一點上說,你似乎也是受益者?!?/br> 簡梔不甚理解她的意思。 靳蘭放下杯子,舒一口氣:“我已經找人代,孕。當初提前凍結卵,子,倒確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雖然作為PLAN B,這對我來說也很艱難,但我已經問過了體檢醫(yī)生,如果不發(fā)生什么天災人禍,我應該還可以非常健康地至少再活20年?!?/br> 靳蘭的話,簡梔用了一秒鐘時間才反應過來。 一秒鐘之后,看著靳蘭臉上莫測的微笑,她甚至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在豎起來。 眼前這個年逾五十的女人,準備用代孕的方式誕下自己新的孩子,作為自己的接班人。 既然如此,小蔥蔥對她來說,就并沒有那么多價值,她也不會再來搶走他。 因為,靳齊就已經被她放棄了。 饒是簡梔以為這兩年她也算經歷頗多,仍無法想象,世上會有這樣的“母親”。 賈昊只是壞,元朗明只是渣。而靳蘭,是瘋狂,瘋狂的理性,令人毛骨悚然。 她仿佛是一個坐擁帝業(yè)的女皇,誕下皇子,培訓皇子,只為來承接她的帝業(yè)。 她此刻的眼里,沒有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