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萬寶妝并不想給它們?nèi)∶郑墒切掠旰颓迦歼@樣叫喚著，幾日下來她就習(xí)慣了。

    兩個小孩看著貓mama跑路了，剛開始還有些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就蹲在一側(cè)伸手往里頭探去。

    “哇，jiejie，貓貓好軟乎乎哦?！?/br>
    “真的好舒服哦。”

    幾只看不清前路的小貓，腿腳也不穩(wěn)當(dāng)，喵喵地叫喚著，一邊叫一邊站起來往四周走去，時不時摔個跟頭，但是跌倒了也不像是疼，馬上又站起來晃著身子往前走去。

    萬寶妝無奈地看著面前的小孩：“不要抓疼了小貓，貓mama應(yīng)該馬上就會回來?！?/br>
    果不其然，那只三色貓mama恢復(fù)了氣力，不知去哪抓了只小鳥帶回來放在院子里。

    這日以后，院子里就時不時出現(xiàn)一只麻雀、一只蚱蜢或是一只小老鼠的尸體，看到前面那些小動物，萬寶妝還只覺得有趣，等到那日看見一只慘烈的小老鼠，她對著母貓說道：“不要再抓這些東西啦！聽到?jīng)]有！”

    然后當(dāng)著母貓的面用掃帚把那慘不忍睹的老鼠掃到屋外去。

    貓崽長大了，眼睛睜開了以后越發(fā)調(diào)皮，從雞窩里走了出來，在后院的菜地里摔跤翻騰。膽子也越來越大，走過的地盤越來越多，像是開辟新地圖一樣從后院走到前院來，爬上前院的樹枝，然后不敢下來。

    趴在上面叫得十分嬌氣，又慘兮兮又嬌滴滴地趴在樹枝上叫人。

    萬寶妝只好無奈地走出來解救它們：“你看吧，這就是淘氣的下場。下次可不許上來了哦?！?/br>
    它們喜歡鉆洞，在蔬菜間隙里，在木盆木桶、石桌石凳底下、每一個旮旯角落里都要去蹦跶一下。萬寶妝只好把井都蓋上了，怕這幾只貓不知深淺跳了下去。

    如此幾日又幾日，半月都過去了，貓mama好像把雞窩當(dāng)成了自己的窩，慵懶地躺在窩頂上曬太陽。

    怎么會這樣？

    萬寶妝想去找找周圍的人家，看看有沒有人想收養(yǎng)一下這幾只貓，回頭就看見新雨和清泉抱著貓一臉哭啼啼的樣子。

    那貓的幾條白色黑色黃色的尾巴尖就在他們的手臂處垂下晃悠，絨毛外面好像有一層濾鏡的光，軟乎美好，就在她心里撓來撓去。

    她按了按額角：“貓都快滿月了，要找人家養(yǎng)它們的呀?！?/br>
    “我們不能養(yǎng)嗎？”

    “貓會拉粑粑、到處尿尿的?！?/br>
    新雨抱著貓一臉不舍：“阿姐，我會收拾它們的粑粑，教它們?nèi)ス潭ǖ胤侥蚰虻??！?/br>
    “我也會收拾的！這些日都是我們在收拾。”清泉也點頭應(yīng)聲。

    “它們要吃飯，會生病的?！?/br>
    “我把零花錢都拿出來，每日做飯的時候給它們切塊rou或是不要的雞肝喂給它們?！?/br>
    ...........

    萬寶妝看著掛在兩個孩子身上的貓，貓的眼睛往這邊看，兩個小孩水汪汪的眼睛也眼巴巴地看過來，這兩個孩子一直乖巧懂事，還從來沒有這樣哀求過自己什么。

    她嘆了口氣：“好吧。”

    “耶！”

    兩個孩子抱著貓崽蹦蹦跳跳地走回去，萬寶妝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不能讓它們進(jìn)屋子里面，都是貓毛?！?/br>
    家里多了幾只精力旺盛的貓，它們大了些，頑健勝昔。從屋子里走出來總覺得處處都有貓，門前躺著一只仰面朝天的貓，一只石桌上趴著一只貓，樹上掛著一只貓，或者在廚房里還有一只想吃小魚干的貪吃貓。

    只能無奈地取下掛在柱子上烘烤的魚干，遞給那饞嘴的橘貓，還不能厚此薄彼，每只貓都要照顧到。

    夏季的雨都是來得十分迅猛又不知前兆，那夜晚上又下了大雨，屋外的幾只貓像是被嚇到了，喵喵直叫。

    兩個小孩一直擔(dān)憂地往外瞧，坐也坐不住。萬寶妝只好嘆了口氣，把油紙傘拿出來，幾人出去淋了一身雨水，把那幾只貓崽都抱進(jìn)了屋子里，貓mama是極其聰明又敏捷的，輕輕一躍就踏入屋里，找了個舒服的地方便團(tuán)坐起來，優(yōu)雅地給自己舔舐毛流。

    萬寶妝拿著帕子擦拭著幾只可憐兮兮的小貓，圓鼓鼓的眼睛純真一片，淋濕的毛貼在身上好不可憐，只能色厲內(nèi)荏地說了句：“不要上二樓?！?/br>
    等到有一天，新雨偷偷發(fā)現(xiàn)，阿姐躺在外面的搖椅上曬著太陽，懷里還抱著一只胖胖的小黃。那小橘貓才滿月就長勢驚人，rou嘟嘟的臉盤子掛在前面，白毛橘毛混在一起，憨態(tài)可掬。

    這日子里的陽光溫柔可親，一點也不曬熱，那是一種仿佛能捉住的和煦陽光，薄薄地透過樹葉，籠罩在阿姐身上。在金色的光暈跳躍下，阿姐散亂的發(fā)絲和白皙的肌膚，就像是透明的一樣。

    萬寶妝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翛然而已矣，享受著這愜意悠閑的時光。感受到肚子上趴著一股沉重的壓力，她雙手插著貓的前肢，將其舉在自己的面前，小黃的身體像是一灘水一樣被拉長，她疑惑地問道：“都是吃一樣的東西，為何你就這樣胖呢？”

    “喵～”

    “你不應(yīng)該叫小黃，你要改叫大黃了，或是胖黃?！?/br>
    “喵～”

    “她們都說十只橘貓九只胖，還有一只壓塌炕，果真不是騙我的?！?/br>
    “喵～”

    “你就知道喵喵喵，身上的毛都掉我衣服上了。”

    “喵～”

    萬寶妝嘆了口氣，把貓擼進(jìn)懷里抱著，算了，胖點就胖點吧，胖點可愛。

    “喵喵～”

    第52章 端午   甜粽？咸粽？

    今日清晨下了一點淅淅瀝瀝的小雨, 空氣還是霧蒙蒙一片，但是一點都沒影響過節(jié)的氣氛。街上到處都是挑擔(dān)子來城里置辦貨物的人，忙著擺貨賣貨, 還有街上那些忙著挑揀貨物的人群。

    原是端午到了，這邊可沒有賽龍舟的場地，便也沒有這樣的傳統(tǒng), 只是折幾支桃枝插在門前。今日一起床, 卿姨便給幾個孩子都系上了一條五彩繩, 說是戴五色線的孩子可以避開蛇蝎類毒蟲的傷害, 要下第一場雨后才能摘下來，丟入河中。

    萬寶妝伸出手, 疑惑地看著手腕上的繩子：“卿姨, 我也算是孩童嗎？”

    卿姨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還沒成婚呢, 可還不是個孩子?！?/br>
    聽到這話，萬寶妝便把那繩子也給戴上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拿著錢袋子牽著新雨便到外頭來買過節(jié)的物件。

    新雨拿著一個籃子蹲在一旁看那些新摘下來的粽粑葉，萬寶妝卻瞧見一旁擺在籮筐上的熟悉東西, 那是一種包在桐樹葉里蒸熟的圓圓馃子。

    她好奇地走上前問道：“老人家，你這是蒿菜粑粑嗎？”

    那席地坐在扁擔(dān)上的老漢拿開草帽咦了一聲：“這位女郎認(rèn)得?。俊?/br>
    “這個時節(jié)還有蒿菜嗎？那不是清明左右的時候才有?！比f寶妝蹲在一旁聞著桐樹葉的香味, 蒿菜夾雜糯米的清香，還帶著一絲絲臘rou的油脂香氣, “你們包的是不是臘rou?。俊?/br>
    “是啊是啊?！蹦抢蠞h指了指面前的蒿菜粑粑, “那是這邊天氣冷, 長到現(xiàn)在還能找到些蒿菜, 不過是沒有春天那個時節(jié)嫩了，但是也很香的，十分脆甜, 里面包的是自家做的鹽菜臘rou丁。”

    聽到這話萬寶妝眼前一亮，她指了指面前小半個巴掌大的粿子：“老人家，你這怎么賣的？先給我開一個嘗嘗。”

    那老漢麻利地拆開一個蒿菜粑粑遞給她：“三文錢一個，這位女郎?！?/br>
    剝開桐子葉，清香四溢，萬寶妝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蒿菜粑粑，滿嘴溢香，細(xì)軟帶糯，里面臘rou咸菜的油膩被茼蒿的清香解除，只留下rou的咸香氣。

    一旁的新雨買好粽粑葉，站起來就看見自家阿姐蹲在人家擔(dān)子面前細(xì)細(xì)地吃著什么東西，越吃，眼睛還越亮。

    她好奇地走過來：“阿姐，你在吃什么呢？”她看了下阿姐手上那深綠色的粿子，“阿姐，這是清明粿嗎？”

    萬寶妝像個小倉鼠，鼓著臉吃完了才用手帕擦一擦嘴角告訴她：“不太一樣，這種是茼蒿做的，不是艾葉做的?！?/br>
    她指了指新雨手上的籃子說道：“老人家，麻煩幫我再裝十個?！?/br>
    那老漢樂淘淘地應(yīng)道：“好咧。”

    萬寶妝站起來后問道：“老人家，你家還有這個臘rou和咸菜嗎？有的話我想買一些?！?/br>
    好久沒吃過臘rou了，這邊的咸菜和自己吃的也不太一樣，大都是一種酸白菜，顏色都是白色的，但她想吃的是“外婆菜”那樣，顏色較深的咸菜。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了會做臘rou咸菜味蒿菜粑粑的人，這臘rou想必也是家里做的吧。

    “有啊有啊?！蹦抢蠞h喜不自禁地說道，“這位女郎是要多少??？年前的時候，俺家里還熏了好多臘rou?！?/br>
    新雨有些驚奇地呼出聲：“年前的時候熏的rou？”然后扯著阿姐的袖子輕聲說道，“阿姐，這rou不會壞掉嗎？”

    萬寶妝拍了拍小丫頭的手：“臘rou就是這樣的，本來就是因為在臘月里烘烤熏制的rou，所以才取名‘臘rou’，你別擔(dān)心，好吃著呢。”

    那位老漢聽了這話，抬眼看向這位女郎，說道：“這位女郎怎么曉得我們湘江的東西？這邊人都不怎么吃臘rou的，還是俺家喜歡，每年都做?！?/br>
    萬寶妝笑了笑：“我就是湘江那邊的?！辈贿^也沒多說，只是要了十五斤臘rou和五斤咸菜，給了地址，要他送到家里去。

    這可是大生意，好在除了自家，兄弟家也熏了不少臘rou，老漢連忙應(yīng)下，告知中午前一定送到家中。

    除了買糯米、大黃米、綠豆、紅棗等甜類東西，她想起要人送的臘rou，干脆又去買了些咸鴨蛋，做一些臘rou咸蛋黃的咸rou粽，不知他們吃過沒，這可是自己家鄉(xiāng)那邊的特色。

    今日端午，學(xué)院里放了一天的假，清泉跟著卿姨在家中泡著糯米那些物件，新雨則和萬寶妝出來買些新鮮的粽葉，反正也是自己上手包著玩，萬寶妝便將那些大大小小的粽葉都買了個遍，還挑了些蘆葦葉，就想知道這些粽葉的味道都有什么區(qū)別。

    老漢家的臘rou確實熏得極好，皮薄rou嫩，肥瘦相間，脂肪似臘、肌rou棕紅、熏香濃郁，將其洗干凈切成大小均勻的薄片，放置桌上。

    這個小小的桌子擺滿了包粽子的食材，一簍子的粽葉、泡發(fā)的純白糯米、還有調(diào)好醬油的咸糯米，豆類還有蜜棗那些食材。

    卿姨習(xí)慣吃甜粽，一心一意往里面放豆類、蜜餞和甜棗，包成一個精致的三角粽。

    萬寶妝看了卿姨的三角形粽子，覺得不太得勁，她摸索著弄出長方的形狀，一層糯米，一片臘rou，一個咸蛋黃，再放一片臘rou，蓋一層糯米。

    不過她確實也是第一回 包粽子，拇指按得不緊實，稍不注意粽葉便散了，灑落一桌子的糯米粒。好在桌子還算干凈，她用手摟了摟，又將那些散在桌上的糯米摟至桌邊，下面放個碗，掃下去便接住了那些個米粒，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包粽子。

    新雨幼時還吃過幾回粽子，不過這么多年過去早已忘記滋味了。清泉都沒吃過粽子，更別說包粽子，自然是學(xué)著阿姐，她放什么，自己就放什么。可是卿姨拿給他的是那小小的蘆葦葉，掖成小小的三角，放入一小把大黃米剛剛好，其余的東西都加不進(jìn)去。

    將包好的粽子置于鐵鍋中，甜咸粽子分開，大個的在下層，小個的在上層，在鍋里加入溫水沒過粽子，蓋上鍋蓋，燒大火煮熟。

    卿姨說等到粽子熟透還要許久，燒柴火需要一直添柴，幾人干脆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火小了便往里再搭幾根柴，靜靜地等著鍋中的水沸騰起來，咕嚕咕嚕地冒著水泡。箬葉的味道慢慢飄出來，粽葉的味道出來后，便是糯米和大黃米的清香，從鍋子里傳出。

    看著幾人的動作，卿姨皺著眉頭將她們趕了出去，柴火都是灰，一個個都坐在灶臺前面，待上一會兒便灰頭土臉，這幾身衣裳才新做沒幾天。

    將人趕了出去，卿姨算著時間往廚房里添柴加水。卿姨說這粽子還要許久才能熟透，新雨便走進(jìn)來又起了一個鐵鍋，把沒包完的臘rou切碎了，抓了幾把送來的咸菜，炒了一個臘rou丁咸菜。又將春日腌制的筍都拿了出來，切了些rou沫，炒了一碟酸筍rou沫。

    菜的香味引來了幾只小饞貓，新雨又煮了些清水rou沫湯放入貓的碗里。幾只小貓在一旁的桌下哼唧哼唧吃著rou湯，萬寶妝幾人在桌上吃著酸辣爽口的下飯菜，幾人就著這樣的下飯菜喝了兩碗粥，先填了填肚子。

    一個多時辰后，卿姨看了看鍋里的粽子，挑了兩個出來，打開墨綠色的粽葉，露出里面白里透紅的甜粽，粽葉的味道和糯米紅棗的清香四溢。另一個是咸粽，里面的餡汁已經(jīng)完全浸入糯米中，臘rou的鮮香肥糯撲鼻而來。

    清泉和新雨坐在一旁，好幾種口味的粽子吃都吃不過來，恨不得多長幾只手。大黃米粽黏韌而清香，再沾點飴糖沫，一口下去，口齒生香；蜜餞粽甜而不膩，別具風(fēng)味；咸rou餡的粽子rou香軟爛，還有蛋黃豐富口感，極其霸道濃香。

    卿姨在一旁覺得幾人的吃法真是奢靡，哪有人吃黃米粽都要搗碎一碗飴糖放旁邊，沾著吃。

    “粽子就要吃甜的??？萬jiejie，怎么會有咸粽??？”戰(zhàn)榮景皺著眉頭看向面前的粽子，疑惑不解。

    清泉在一旁聽到了，便道：“小景哥哥，咸rou粽子很好吃的！”

    戰(zhàn)榮景反駁道：“不可能，我從小到大吃的都是甜粽！”

    “咸粽好吃！”

    “不好吃！”

    萬寶妝便在一旁笑了笑，反正自己什么口味的粽子都吃，沒有不愛的。她沒多說話，拆了一個rou粽塞入戰(zhàn)榮景的嘴中。戰(zhàn)榮景即使是不愛吃也不會浪費糧食，于是皺著小眉頭咬下去，這種鮮美風(fēng)味的口感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胃，越吃眼神越亮，都不用萬寶妝手托著，自己將粽子拿了過去，吃得一嘴油。

    吃完以后一抹嘴巴，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萬寶妝：“萬jiejie，還有咸粽嗎？我......我?guī)Щ厝ソo兄長也嘗一嘗?！?/br>
    清泉和新雨便在一旁笑，又在廚房里拿了不少rou粽出來：“放心吧，多著呢，阿姐上次買了十五斤臘rou，又買了不少粽葉，為了不浪費就做了不少粽子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