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和她們的朋友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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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心想,他還真猜得到,估計跟自己差不多,畢竟處于相同境地,但只說:“他今天跟王月婷出門,應該是在高興吧?!?/br> 這話,就差把好兄弟那點心思挑明了。 禾兒未必心里沒數(shù),她還跟王月婷嘀咕過這件事,畢竟大姑娘又不是傻子,哪能連情意都看不出來,哪怕是她對高明的心思也有些察覺,只是還沒想好拿出什么態(tài)度來,不過對上他的眼,臉騰地燒起來,說:“你這么看我做什么。” 高明眼神定定,好像只看得到一個人,說:“因為我也在高興啊。” 第2章 終于 第二更 元宵過后沒多久,就快開學,首都的學校普遍寒假長。 禾兒往常到這個時候都會有些舍不得家里,但今年是大四最后一個學期,心情又不一樣,對學校還有些雀躍。 她爸方海,自從知道孩子元宵是單獨和高明出去的,就格外警惕起來,即使是打小看著長大的,總有些不得勁,明里暗里打聽,是不是處上對象了。 當然,他不是跟大女兒,是跟媳婦趙秀云。 趙秀云倒是沒聽說,只道:“有的話她會說的?!?/br> 禾兒并不是事事瞞著父母的孩子,相反,這么大的事情,第一時間估計就會說。 方海心想那可說不定,送幾個人上飛機的時候格外警惕。 高明覺得方叔叔是死盯著自己瞧,背上都好像出一層薄汗,站得直直的,把自己當成哨兵。 禾兒眼睛轉著打量,只挽著mama的手臂撒嬌說:“等我畢業(yè),你們要去看的?!?/br> 六月的事情,這才二月里頭就要提,趙秀云點點女兒的額頭說:“知道啦?!?/br> 又細細叮囑不少話。 每年也都是那些,總是女行千里母擔憂,禾兒上飛機之后夸張地松口氣,跟好朋友王月婷嘀嘀咕咕——他們三個都在首都上學,不過禾兒跟高明是首都大學的同班同學,王月婷在幾站路外的對外經貿,每年開學放假都會結伴走。 兩個女孩子坐在一起,高明自覺往旁邊挪,既看得到兩個人,又不算太近。 這些日子早晚都是一堆人在一塊,禾兒今天才有時間問道:“你們元宵去干嘛了?” 王月婷本來也是很大方的姑娘,這會有些扭捏道:“沒干嘛,街上瞎走走?!?/br> 禾兒好奇的可不是這個,說:“大米沒跟你說什么?” 王月婷先是應道:“有說我會沒跟你說?” 又反問道:“高明也沒跟你說?“ 這個“也”,用得很妙,禾兒搖搖頭說:“沒有?!?/br> 又難得有些無措道:“我也以為會說的。” 想起來還叫人有些生氣呢,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好朋友們彼此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月婷看窗外,忽然感嘆說:“好快啊,就大四了。” 禾兒都還記得自己剛上大學時候的樣子,說:“真的很快?!?/br> 又問道:“你這學期只有一門課對吧?” 兩所學校都是實行學分制度,禾兒和高明已經修完,這學期只要忙于畢業(yè)就行,王月婷還差點,點點頭說:“就一門?!?/br> 這樣空出的時間可比以往多,禾兒道:“那還是和以前一樣,到各大景點擺攤去,三個人看攤子,能多進點貨?!?/br> 賣的是些紀念品,幾乎都賣給外國人,掙外幣,生意好得不行,誰叫他們舉著長長的白布幌子,把幾個人會的外語都寫上。 游客也都是圖方便,還因為好奇會跟他們多聊兩句。 時下會外語的都是知識分子,擺攤賣東西的事可做不出來,但他們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格外熱情大方,是從小抓蟲子、挖草藥賣,走街串巷倒騰東西練出來的。 王月婷調笑道:“我能去嗎?” 禾兒拍她一下說:“別去?!?/br> 那可不行,王月婷叉腰說:“我還偏要去?!?/br> 她們倆是打小愛爭愛吵,要好又是真的要好,有點什么事都得湊一塊,很快說定。 高明看她們倆依偎在一起,恨不得肩貼肩說話,心里有幾分羨慕。 不過落地之后還是老老實實當搬運工,嘀咕著就兩個人,怎么能有這么多行李,真是稀奇。 三個人打車向城里走,能放東西的地方幾乎都放了。 出租車司機還挺愛聊天的,一個勁地侃,不過說:“很少見學生打車。” 現(xiàn)在打出租車的幾乎都是大老板,不然就是外賓,短途的話普通人還是挺常見的,但從首都機場到學校要一百多一趟呢,現(xiàn)在工人每個月的工資也就兩百。 學生嘛,多半沒什么錢,能舍得花這個錢的人可不多。 幾個人一向都是自己掙錢多,上著大學都沒忘記擺攤那點活,從讀書里頭擠出來的時間,不過對著生人沒什么好說的,高明只道:“一年也就這兩次?!?/br> 不然這么多東西,擠公交可不得了。 他們是兩個學校的學生,先把王月婷送到對外經貿,才到首都大學。 女生宿舍,男生禁入,高明送禾兒到樓下,盯著她上去,才轉身回自己宿舍。 禾兒住得高,從走廊看見他的背影,笑一下掏鑰匙開門。 宿舍門“吱呀”一聲,她估摸著自己不是第一個到的,畢竟也有放假沒回家的人,現(xiàn)在坐火車不方便,遠一些的來回就要半個月,機票貴,像他們從滬市過來,一個人就要一百多,大部分人家也是負擔不起的。 她是自己手里闊,父母也闊,她爸級別高,她媽工資高,家里每個月收入都有五六百,在現(xiàn)在拿固定工資的人家來說,已經是很高。 不缺錢花的孩子,手腳大方得很,一年四季的衣服滿滿一柜子。 她把空一寒假的床鋪、柜子擦干凈,東西一樣一樣收拾好,把被套洗好晾在洗衣間——暖氣是全樓供應,那兒也有,明天就能干。 反正宿舍里不冷,她有棉被就行。 干完這些,天也差不多黑,她看時間到,從走廊探出頭看,高明果然已經在樓下等著,和幾個在宿舍的舍友打聲招呼,就出門了。 高明東西少,收拾得當然快,看到她先問說:“都弄好了嗎?” 禾兒點點頭,迫不及待搓手說:“吃涮羊rou,吃涮羊rou?!?/br> 她想這一口都整個寒假了。 高明“嗯”一聲,兩個人頗有距離地走著。 時下各校的風氣還是比較保守的,哪怕是學生之間處對象,也要求再低調些,不要大庭廣眾有什么親密舉動,保衛(wèi)科的人夜里還老打著手電筒巡視。 當然,他們也還不是對象關系,不過這種距離,也足夠高明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鼻子動動說:“換香水了?” 禾兒有些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她抬手臂說:“是一直放在學校的那瓶,我剛噴過?!?/br> 不然放著太久,都快放壞了。 高明好笑道:“我長著鼻子呢?!?/br> 差別那么多,怎么可能聞不出來。 禾兒“哦”一聲,轉而說起別的話。 他們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琢磨畢業(yè)要做什么。 三個人家里都有縣團級以上的爸,從去年的規(guī)定出來之后,干部子女就嚴禁經商。 雖然高明和親爹不合,他既不希望別人給自己添麻煩,也不會愿意給人家?guī)ダ_。 只是一個在青島,一個以后肯定是在滬市,影響會小一些。 麻煩的是禾兒和王月婷,兩家在滬市都算有頭有臉,父母級別都不低,很受這條限制。 所以她們是苦思冥想良久,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合適的。 這會禾兒說起來嘆氣道:“要是只開家小店,或者一直擺攤,又不是我想做的?!?/br> 她從小優(yōu)秀,高考都是市狀元,從來一流,只小打小鬧非她本意,但規(guī)定又是實在擺著的,她不能罔顧父母。 高明也幫著想過很多,但好像都不是最優(yōu)解,只能說:“再想想吧,反正還有幾個月?!?/br> 哪怕他自己的未來,都才有個模模糊糊的規(guī)劃。 禾兒還是頗有大將風范,吃飯的時候就把這些都甩在腦后,說:“不管,先吃。“ 她能這么悠閑,也是因為暫時還不缺錢。 這個學期沒課,他們不像以前要擠出時間去擺攤,幾乎每天都在景點的地方活動。 這兩年政策放寬,到首都旅游的外國人多,哪兒的都有。 他們賣的是中國特色的工藝品,既零售,也批發(fā),偶爾還有游客回國之后會跟他們聯(lián)系,想大批量采購。 王月婷學的就是外貿,算是比較新的專業(yè),流程上的事情都是她在處理。 為安全起見,都是通過外貿部交易,雖然交的稅多,但是保證能拿到錢,像南方很多人都是私下交易,收不到錢的幾率也大。 別看只是個小攤子,能掙的錢可不少。 尤其是他們也不單管自己,偶爾還用外語幫人談生意,再掙點抽成,可以說忙得很。 總之是豁得出去,就能掙得到錢。 不過有些人對這樣的事情也看不慣,改革開放至今,干個體的社會地位始終沒提上來,任你是什么萬元戶,也不及有單位的職工體面。 堂堂大學生,天天在外面,影響也不好。 他們大一大二的時候還是挺低調的,是大三新政策出來之后才膽子大起來,哪怕校規(guī)校紀也沒有明文規(guī)定這么做不行。 但人心有的時候比規(guī)定更嚴苛,容不下沙子,自有一段標準。 眼看大四剩一點尾巴,禾兒和高明被叫到教務處去了,明面上是規(guī)勸他們專注學業(yè),實際上是有人以不正當獲利把他們告了。 說實在的,大學四年,禾兒就一直幻想過這樣的事情,畢竟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應對方法也不知道想過多少,跟高明對視一眼,已經知道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