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和她們的朋友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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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點(diǎn)完單也不說別的,直接抬手叫一箱酒。 王月婷很替他擔(dān)心,悄悄說:“我大哥酒量賊好?!?/br> 好到什么程度呢, 五個人一塊上都未必是對手。 禾兒有些不大相信,說:“他們倆也挺能喝的?!?/br> 哪怕是小麥, 看男朋友喝酒都是頭一次, 咬著贈送的蘿卜干, 說:“點(diǎn)到為止就好?!?/br> 禾兒忽然撲哧笑出聲, 說:“那周楊恐怕不服?!?/br> 大家也是后來才知道那天的緣由,為此高明和大米, 沒少給周楊賠禮道歉,好一頓收拾。 正牌的姐夫高高舉起、輕輕放過,周楊要是知道能氣得罵人。 他那天真是叫冤枉死。 小麥無奈搖搖頭說:“都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br> 還是男人都這樣, 缺乏敏銳? 禾兒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眼看著菜還沒上來, 就要開第一瓶才說:“先墊肚子?!?/br> 空腹喝,腸胃都不要了。 大米手指急躁地在桌上敲兩下,倒顯得王文很是悠哉,好像一切盡在掌握,從來都是這幅樣子。 王月婷最常說:“我大哥是老狐貍?!?/br> 一肚子壞水,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這會人家不緊不慢,蘿卜干吃得跟什么珍饈似的,一看就高下立判。 大米是撇撇嘴,只覺得裝模作樣。 他本來對未來大舅哥是挺尊敬的,但現(xiàn)在大家身份上是打平,他還就只有這一個jiejie,上哪里說理去。 他等著菜上一半,二話不說就把杯子滿上。 王文心中有數(shù),端起來就喝。 兩個人都喝得挺急的,沒等人反應(yīng)過來就一瓶下肚。 小麥看來看去,覺得也沒什么好攔的,索性吃完飯說:“不管他們,我們上外頭轉(zhuǎn)轉(zhuǎn)吧?!?/br> 還有幾天就過年,街上不知道有多少小攤小販。 向來買東西,就是禾兒和王月婷的最愛。 她倆那點(diǎn)擔(dān)憂也拋在腦后,尋思著這兒是包廂,待會再來看,應(yīng)該出不了什么意外。 大事肯定是沒有的,就是她們一走,大米就給改成對瓶吹,他一句話都不說,好像就是悶頭喝。 王文也差不多,兩個人不知道在較什么勁。 高明看自己都插不上,心里計算著待會怎么把兩個醉鬼扛回來,默默把杯子放下。 說起來,兩個人的酒量都不算差,但這樣下去,海量都撐不了多久。 高明看著,覺得大米恐怕會先撐不住,君不見話都開始多起來。 老毛病,其實(shí)骨子里頭根本不是什么沉默寡言的性格,已經(jīng)搭著未來姐夫的肩膀,開始說他姐以前有多不容易。 一個幾歲大的小姑娘,因?yàn)楫a(chǎn)生有別于大隊人的想法,對讀書充滿渴望,不僅為自己,也一直在為弟弟努力。 大米慢慢長大之后雖然負(fù)擔(dān)起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但在姐弟倆的生活里,仍然是jiejie占大部分。 那些王文沒有參與過,只從meimei嘴里聽過的生活,變得更加熟悉。 他不由自主想,當(dāng)年要是自己產(chǎn)生過點(diǎn)別樣的想法會怎么樣。 不過理智很快回籠,知道絕不可能。 小麥小的時候自尊心太強(qiáng),強(qiáng)到和好朋友們都會刻意區(qū)分開某些事,是這幾年的富裕,使她有別于以往。 當(dāng)時要是有點(diǎn)什么,一準(zhǔn)是悲劇收場,未必是最相襯的兩個人。 反而是今天,王文看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頗有些一言難盡。 誠如王月婷所言,他的酒量是好到驚人,一眾哥們里常被戲稱“雙胞胎酒量,都長在一個人身上”,像他弟,幾乎是三杯就倒,結(jié)婚那天都是做哥哥的幫忙扛過去的。 但今天,酒是個借口。 王文一改往日端著的樣子,誠心誠意地說:“放心,以后她什么苦都不會吃?!?/br> 他是男人,再怎么樣都該遮風(fēng)擋雨,他也有這個自信能做的。 大米是反應(yīng)慢半拍,手上一用力,說:“你一定得做到啊?!?/br> 倒是高明,覺得自己清醒得不應(yīng)該在這里,想想還是借口上廁所,躲出去。 對他來說,還是挺受沖擊的,畢竟文哥平??粗?,不像能說這樣話的人。 可見處對象,確實(shí)能讓人油嘴滑舌起來,不然怎么哄小姑娘開心。 他也沒敢走太遠(yuǎn),怕兩個人喝多鬧事,索性靠在二樓走廊盡頭吹吹風(fēng)。 平心而論,高明和大米還是有區(qū)別的。 他一走,王文也覺得該好好跟“小舅子”交交心——哪怕現(xiàn)在人看著有點(diǎn)醉的樣子,但也有借酒裝瘋的程度在。 王文扒拉開大米的爪子,說:“你就這么一個jiejie,我也就這么一個meimei?!?/br> 誰對誰來說都很要緊。 大米腦子還沒成一團(tuán)漿糊,說:“不一樣,你們有一家子人?!?/br> 不像他,是姐弟倆相依為命,誰沒誰都很難活下去。 這話也有道理,王文心里嘆口氣,說:“我們家都會好好對她?!?/br> 別的不提,他爹媽這會能給小麥供起來,實(shí)在是他太老大難。 大米不知道作何應(yīng)答,犟著說:“我也會好好對月婷的?!?/br>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王文一下子不想理他。 酒瓶推過去,一聲不吭又開始喝。 這地方雖然是包廂,但是隔音不太好。 幾個人放心不下,逛街回來,正聽到這幾句。 趴在門邊,不知道的以為是賊。 高明不出聲的靠近,一絲動靜都沒有。 禾兒已經(jīng)感覺到什么,猛地回來看他。 要不是手上沒動作,頭一下就能給他撂倒。 高明也是喝了兩杯,手指摩挲過她的臉。 叫人看著怪不好意思的。 王月婷死死盯著門縫,好像能從上頭看出花來。 不過里面已經(jīng)沒什么動靜,只聽到玻璃相碰的脆響聲。 看樣子是還在喝,小麥看一眼手表,心想還是讓他們盡興,說:“等著還是先回去?” 聽意思,是想把人就丟這不管。 王月婷已經(jīng)悄悄打開門看,彎著的腰直起來,說:“不用等了,已經(jīng)都倒了?!?/br> 就幾個人在外面說兩句話的功夫,里頭的形式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 她嫌棄看著哥倆好的兩個醉鬼,嘴角抽抽說:“你們怎么不去結(jié)拜?” 這得是喝多少,不知道以為他們才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高明也沒料到,看一地空酒瓶,數(shù)數(shù)說:“這沒醉死,也得撐死?!?/br> 都是純糧食做的,困難時期還頂餓呢。 反正不管是怎么變這樣的,結(jié)局都只有一個,得散場啦。 高明扶起醉得更厲害的大米,王月婷和小麥一左一右架著王文,禾兒手上連公文包帶挎包五個,掏錢包都不知道從哪下手,結(jié)過賬以后,風(fēng)一吹,人都精神起來。 王文耷拉著眼皮說:“沒事,我自己能走?!?/br> 說是能,膝蓋是半彎著的,好像還不大會走路的小孩。 在王月婷的印象里,極少見過哥哥這幅樣子。 她側(cè)過身看,覺得另一個更丟人,但還是說:“高明,你這是拖著他走?!?/br> 腳都垂在地上。 高明也不想,但喝醉的人好像不會用力,一百好幾十斤的人,他背都沒辦法,只得硬拽。 禾兒幫著托一把,好不容易把兩個人都送回家,她長舒口氣說:“總算搞定?!?/br> 不想送來送去,索性兩個醉鬼全扔在大米床上,王月婷今晚跟小麥睡,只有高明送她回家。 這個點(diǎn),這個地方,出租車是別指望,公交已經(jīng)停運(yùn),倒是有幾輛三輪車在攬客。 不過兩個人全靠一雙腿走路。 大概是今天看過新生兒,高明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禾兒沉吟片刻,說:“都挺好的?!?/br> 她帶大過meimei,覺得要是養(yǎng)個男孩子也不錯,又尋思小姑娘好打扮,可以穿多多的漂亮裙子,不過總結(jié)成一句話,說:“看命運(yùn)吧?!?/br> 兩個人都是正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高明忍不住說:“是看我吧?!?/br> 調(diào)調(diào)一點(diǎn)也不正經(jīng),禾兒擰他一下,又有些擔(dān)心說:“大米不知道半夜會不會鬧?!?/br> 喝多的人,最怕是這出。 高明對好哥們的酒品還是挺有信心的,說:“會一覺到天亮。” 也如他所料。 就是醒來的時候,恨不得自己是暈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