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再這樣繼續(xù)手把手帶著。

    “你不是到夜里路盲的更厲害嗎，怕你跟丟?！彼麤]回頭，小語氣里似乎還為自己這點善解人意感到很是得意。

    說著指尖的力道似乎又加深了幾分，克制得剛剛好。

    葉輕然跟著走了兩步，腕上用力扯了扯，沒掙脫開，莫名有些泄氣，全身被一種無力感所淹沒，她的聲音里充滿無奈：“蘇慕遠，我不懂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再這么玩下去有意思嗎？”

    蘇慕遠腳步頓了一拍，脊背有些僵硬。

    他停下身，垂眸看她，眸光沉沉：“我沒有跟你玩，我喜歡你，所以現(xiàn)在在追求你，你看不出來嗎？”

    葉輕然張了張嘴，有片刻的怔忪，啞然無言。

    對方的目光太誠懇、太炙熱了，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那么認真的表情，沒有玩世不恭，沒有心不在焉，就是這么專注筆直地看著她——眼里只有她。

    她曾經多么希望這樣的目光能為自己而駐留，但現(xiàn)在真的盼到這一天了，卻再也沒了從前的心境。

    她長嘆了口氣，好聲好氣地勸道：“你這不是喜歡，是你的好勝心讓你無法接受我不喜歡你了的事實。等你的新鮮勁過了，你會后悔自己現(xiàn)在對我所做的一切的……”

    蘇慕遠漠著張臉，打斷道：“葉輕然，我還沒有你想得那么差勁，不至于因為好勝心而喜歡一個人?！?/br>
    他的聲音很冷，像是淬了雪，薄涼的沒有溫度。

    葉輕然怔然，睫羽輕顫，忘了反應。

    蘇慕遠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重，舌尖重重地抵了抵后槽牙，說不出的煩躁。

    他仰頭長望了眼天空，吐出一口濁氣，撇開眼，轉望向遠處的霓虹燈火，聲音很是郁沉：

    “我知道我有時候很幼稚，還經常容易做錯事惹你生氣。但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喜歡人，從來沒有人教過我要怎么逗女孩子開心。我自己也在一點一點慢慢學，我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耐心。”

    他頓了頓，又自我否決：“不，沒有耐心也沒有關系。你喜歡了我這么多年，現(xiàn)在換我來追你也是應該的。以前是我沒看清自己的心意，現(xiàn)下既然知道了，就絕沒有放開你的道理。如果你擔心我是因為新鮮勁沒過，大可以慢慢吊著我，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用時間讓你看到我的真心的?！?/br>
    “走吧?！?/br>
    他說著，松開了她的手腕，慢慢帶路走在前頭，背影被夜色襯得似乎很是落寞。

    葉輕然有點恍惚，呆怔地看了看手腕被他握過的地方。明明他松開了她應該感到開心才是，為什么反而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拾步慢慢跟上，兩人就這么保持著五步左右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到了地鐵站，燈火通明，人流攢動。

    蘇慕遠顯然也是低估了晚間地鐵站的人流量，蹙眉看了眼人擠人的站口。等葉輕然走近了，半護著她的身子，指尖沒敢落她肩上，虛虛地伏在空氣中，帶著人往里走，嘴上不忘低低囑咐一句：“慢點?！?/br>
    葉輕然沒應聲，垂眼小心看臺階，他身上的清淺薄荷味幾乎要占據(jù)她的全部鼻息，惹人心亂。

    蘇慕遠跑去買了兩張地鐵卡，遞給她一張，兩人一同進站。

    在站臺邊等下一班地鐵的人很多，有同行聊天的，也有下班族無言玩手機的，但像他們倆這樣單純干站著、什么話也不說的卻是沒有。

    有小朋友沒顧家長的喊叫，跌跌撞撞跑過來，眼看著背上的書包要甩到人——

    蘇慕遠手疾眼快地將葉輕然往邊上帶了帶，小心躲開。

    剛舒一口氣，垂眸對上她猝不及防抬眼望來的眼神，指尖微頓，不著痕跡地撤開，并往后退了一步保持開距離：“抱歉?！?/br>
    既然她現(xiàn)在不喜歡他碰她，沒關系，他可以慢慢來。

    葉輕然被這種相處過程中的卑微小心弄得心中說不出的憋悶，明明可以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他又是何必呢……

    ……

    地鐵到達的站臺播報聲響起，十秒后，地鐵緩緩抵達停下，隔著窗玻璃望去，車廂里擠滿了人，密不透風。

    車門尚未打開，大家就不由紛紛上前一步，生怕一會兒擠不上去。

    蘇慕遠護著葉輕然，順著人流的方向往前動了動。

    隨著嘀的一聲機械響，車門拉開，下來不少乘客，但大批的人流涌上，仍是顯得空間十分閉塞。

    兩人好不容易擠上，剛好靠在了門邊有護欄的位置。

    蘇慕遠讓葉輕然靠里站著，自己則撐著車廂壁，至少給她騰出點位置來，不至于被人擠得喘不過氣。

    “還好嗎？”他的聲音在喧鬧的車上顯得很是低涼清冽。

    葉輕然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是“會不會太擠”，慢慢地搖搖頭，低垂著眉眼：“沒關系?！?/br>
    蘇慕遠生平第一次處在這么擁擠的環(huán)境中，感覺小時候去天安門廣場都不曾這樣夸張過，不由在心底暗罵自己提的什么破主意，就為了那點表現(xiàn)欲，連累小姑娘一起活受罪。

    地鐵平穩(wěn)前行，但邊上的人群不知怎的動了動，蘇慕遠強撐著才不至于被人擠走。

    才剛重新站穩(wěn)，就感到一股刺激濃郁的汗味傳來，惹得他不悅地蹙了蹙眉。

    他眼底染上一絲厭惡，側眸看了看，想尋找味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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