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哈?五條悟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二葉亭鳴: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 他只好又把自己的問題再掰開揉碎,耐心地當起高中生的心理輔導老師,比如說,到底是哪一部分讓你覺得這個世界爛透了,你有沒有想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這種情況,又準備怎么應對這種情況,對自己的未來有沒有什么規(guī)劃不管將來你是選擇順從這樣的世界趨勢,還是選擇去反抗,早做準備都只會更加有利。 畢竟你還很年輕,未來有無限種可能性,而且哪怕你七老八十了想要不做咒術師去當個家,也還有數(shù)十年的人生可以揮霍呢。 二葉亭鳴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五條悟不自覺地就被帶著開始思考起他提出的問題,誠然他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周圍的一切抱有著說不出不滿與焦躁,看什么都覺得丟進垃圾桶里燒干凈更好,可他確實沒有更深入地考慮過自己這種不滿焦慮的源頭。 理所當然的,他也完全沒有規(guī)劃過未來。 像他這樣出生在咒術師家族的天才兒童也沒有規(guī)劃未來的需求,從天賦顯露起一條通往咒術師的單行道鋪平在他腳下。周圍的人懼怕他,崇拜他,從他身上謀求利益,妄圖用八百年前就過時的條條框框束縛他,那些藏不好的陰謀詭計把空氣都給搞臭了。 從最上面那個早就該死了卻一次又一次用別人的死亡茍延殘喘的天元大人開始,整個世界都散發(fā)著腐爛橘子般皺巴又惡心的老人臭。 啊。五條悟一敲拳頭,眼睛啪地亮起來,我就是討厭這個。 他討厭孕育了自己的腐朽咒術界,像一潭滿是腐爛物的沼澤妄圖把他往下拉,妄圖把一切年輕的新鮮的事物吞沒,叫他想去看點美好的東西洗洗眼睛都拔不出腳。 這都什么時代了,那群最避世的魔術師都知道跟鐘塔侍從手拉手搞合作了,前段時間魔術師甚至跟異能力者一起圍攻害得他錯過了限量甜品發(fā)售,而上頭那群老頭子還活得好像時間凝固在平安時代,光知道勾心斗角鞏固權勢一肚子蠅營狗茍,毫無人權意識的封建統(tǒng)治吃棗藥丸。 身處漩渦中心從小陰謀詭計看到大的五條悟同學表示就這玩意我上我也行。 所以,二葉亭鳴總結五條悟越說越激動的發(fā)言,你是對咒術界現(xiàn)有的統(tǒng)治階層與統(tǒng)治制度不滿,想要建立符合這個時代大潮流的新制度,換言之就是想推翻咒術界的舊有封建統(tǒng)治,搞新政改革對吧? Emmmmm五條悟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恍然大悟,的確是這樣誒!他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塊新大陸,快樂地笑出了聲,原來是這樣!太有趣了!太有趣了!我回去一定要講給杰聽! 啊,我好像還沒跟你講過,杰是我的好朋友夏油杰,他人超有意思的。之前還跟我說什么要是世界上只有咒術師就好了。 提起自己的朋友,五條悟變得更加活躍,或許是因為里側特殊環(huán)境和虛弱buff的雙重影響,他忍不住又說了一點自己和夏油杰的故事,略略提到了一嘴他們曾經(jīng)做過的任務。 那次可是大失敗。他這么形容,跳過了些無關緊要的細節(jié),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嘴角的弧度拉扯得更大,各種意義上都是,超級大失敗。 二葉亭鳴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得到了大貓貓笑嘻嘻的回蹭。五條悟舔了舔唇,若無其事地跳過了走勢不妙的話題,對了,這本書能不能借我?他晃晃手上的書,杰最近苦夏超厲害,我想給他帶點好東西精神精神。 那你也帶上這本吧。二葉亭鳴結合五條悟對夏油杰的描述,又掏出了一本書給他,他不一定會喜歡,但說不定能緩解他的苦夏癥狀。 還有要是可以的話,麻煩轉告他,只有咒術師的世界不是什么好想法,你已經(jīng)親自體驗過那樣世界的最終版本了。 二葉亭鳴說著,指了指外面蠢動窸窣的黑暗,就像這樣,比垃圾世界還垃圾,我建議早點放棄比較好。 不然即使那些異能力者陰陽師除妖師妖怪惡魔吸血鬼不來找你麻煩,不想增加工作量的地獄也會先來敲你的家門。 地獄負責管事的輔佐官超級可怕,即使二葉亭鳴一本書,想起來都惡寒地抖了抖。 五條悟瞇眼看著外面的漆黑一片,片刻后惡劣地笑出聲,我體驗過可沒用。決定了,下次帶杰一起來郊游好了。 說不定這里的東西會比咒靈好吃一點呢。 第9章 第九章 《動物莊園》?童話?夏油杰抖了抖手里薄薄一本五條悟帶回來的橫濱土產(chǎn),高高挑起了眉梢,探究地看向對面的五條悟,你的口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童趣了? 偶爾也要感受一下小孩子的快樂嘛。五條悟大剌剌趴著占據(jù)了夏油杰的桌子,故意對他眨巴了眨巴眼睛,滿臉可愛的樣子,這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千里迢迢背回來的。當然啦,不用太感謝我,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是是是,我可太謝謝您了。夏油杰眼睛耷拉下去應付道,比起手上的書更關注五條悟提到的生命危險。 五條悟只是去拔除一個都不需要他們一起出場的一級咒靈,卻在進入帳后原地消失,一周后才自己溜達回咒術高專,還對自己過去一周的經(jīng)歷語焉不詳雖然高層派來的調查人員被五條悟所謂咒靈的能力與時間有關baba的解釋忽悠得團團轉,但夏油杰自認為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何況坐標東京的咒靈再怎么拔除,也沒有讓人從橫濱溜達回來的道理。 怎么,這次差點翻車?夏油杰邊問邊把五條悟推了推,給自己挪開個位置,如同鏟屎官挪開占著桌子的貓貓,給自己騰出點活動空間。 五條悟順著他的力道往邊上一側, 你在小看誰啊,他懶洋洋拖長了尾音,我可是五條悟誒只是那邊太有趣才稍微多玩了一會,你看我不是還特意給你帶了土產(chǎn)。五條悟指了指自己桌上摞起來幾本書,這可全都是霹靂無敵超稀有閃光限定絕版書,外面你怎么都找不到的第二本的。 而且寫得都超有趣!要不是店長最多只借四本,我都想把整家店搬過來了。五條悟說著撇撇嘴,店長超小氣! 此時另一邊二葉亭鳴仿佛若有所覺,捏捏鼻子覺得鼻尖有點癢,像是過敏患者被貓毛襲擊。 二葉亭鳴本來是沒有把五條悟撿回去的打算的,從里側把人帶出來后就準備原地放生,奈何五條悟已經(jīng)在短短一天不到的相處里抓住了二葉亭鳴的弱點,意思意思裝了下可憐,表示自己這種虛弱狀態(tài)回去肯定會被群起而攻死得非常非常非常(重音)慘,二葉亭鳴就不得不收留他在放書的倉庫里賴了好幾天美其名曰休養(yǎng)生息。 幸好同樣駐扎在倉庫里的還有織田作之助,一臉無辜地用辣咖喱眼神死外加天然系直球三連,三天就讓五條悟連夜回到夏油杰友情的懷抱。 當然,他沒忘記帶上自己精心挑選的橫濱土產(chǎn)。 大貓貓翹起尾巴,得意洋洋地等待夸獎,夏油杰就只好嘆了口氣,棒讀道:行行行,您可真厲害。 五條悟桌上那幾本書,一本比一本來得包裝樸素內(nèi)頁古舊,請恕他品味不佳,感受不到五條悟口中一看到就覺得超有趣沒翻開都已經(jīng)看得入迷的魔性魅力。 畢竟夏油杰沒有六眼,意識也沒經(jīng)歷過超負荷信息流動,自然沒辦法在看到這些書的瞬間,就從靈魂層面感受到來自另一個世界宏大文學量的沖擊。 五條悟沒在倉庫里住幾天就自覺撤退,也跟倉庫對他來說近似于住了成百上千人的群租房,無時不刻被書里繁雜的信息sao擾著,即使他閉上眼睛也會在意識里嘰嘰喳喳給他背誦名著選段,實在條件惡劣得過分吵得要人命有關。 唉,夏蟲不可語冰。五條悟甚至已經(jīng)被洗腦到可以無意識拽幾句文,撐著下巴露出俯瞰凡人的表情,你看了就懂了。 眼看自己不得不浪費時間在這幾本書上,夏油杰本著不能自己一個人倒霉的心態(tài),一秒掛上微笑抓住了無辜路過的學弟們,語氣和藹:灰原,七海,悟帶回來幾本據(jù)說很有趣的,有興趣讀一讀嗎? 灰原amp;七海: 學長您照鏡子看看您現(xiàn)在的表情,有給我們半點拒絕的可能性嗎。 而五條悟舉起手,快樂地做出了總結陳詞:好耶!那我們來開讀書會!我去叫硝子一起! 那廂東京的高中生們終于組織了點學生該干的學習活動,這廂橫濱的二葉亭鳴也終于把自己開書店的計劃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他取出了一部分存款,買下了自己看中很久的一處店面。 再沒有比現(xiàn)在更適合入手房產(chǎn)的時候了,時局不穩(wěn)經(jīng)濟萎靡外加橫濱租界割據(jù)社團橫行的治安環(huán)境,導致橫濱的房價一跌再跌,到處都有空置的房屋店面掛著待售牌,以跳樓大甩賣的架勢等人接盤。 二葉亭鳴看中的店面位于港口Mafia的勢力范圍內(nèi),附近有好幾所小學中學。 這塊區(qū)域以前也是橫濱的繁華地段,可惜因為戰(zhàn)爭和經(jīng)濟衰退的影響,橫濱的學校幾乎全部關停,再加上一年前那場大爆炸的廢墟就在兩條街外,種種厄運波及下這塊區(qū)域迅速變得乏人問津,一棟二層小樓連地帶房只花了二葉亭鳴一半的預算。 或許是因為他掏錢掏得太爽快,又被世界意識捏出了一張目下無塵不識俗物的臉,聽說他準備在這里開書店,把房子賣給他的房東都忍不住勸他三思。 先生,這邊可不是什么開店的好地方。特別是書店這年頭誰還看書呢房東嘆氣,說著眼睛在邊上黑西裝的中介人身上轉悠,擔心二葉亭鳴被這群背靠著港口Mafia的黑心中介給騙了。 黑西裝又黑心的中介眼角抽了抽,很艱難地維持住自己的高冷表情,沒有當場跟房東對線。 他再怎么黑心也不至于坑二葉亭鳴這受他們雇傭的半個自己人,事實上他提供了不少位于橫濱市區(qū)的旺鋪給二葉亭鳴選擇,那些房屋的所有權掛在港口Mafia下面,不管是租是買都能給到超優(yōu)惠的內(nèi)部價,而且地段好人流量大附近住著的非富即貴,做什么生意都不會賠本,但誰讓二葉亭鳴就是鐵了心,非要買這棟看著就沒生意上門的店面。 您放心,我是看好了才會買的。二葉亭鳴笑道,他們正站在二樓陽臺邊,從窗戶能看到大爆炸形成的凹坑邊緣。 擂缽街。 這是那塊區(qū)域的新名字,無處可去的人聚集在那里成了新的居民,又建立起一片魚龍混雜的三不管地帶像是一塊與外界割裂的異世界。 我很喜歡這里。二葉亭鳴收回視線,越是靠近擂缽街,他就越能感受到?jīng)坝靠裨甑哪芰苛鲃?,這里離神明很近。 近到仿佛那位神明就在他耳邊呼吸,地脈的每一次潮汐涌動就是心臟跳動,無聲向他宣告著權威與力量。 但與此同時,橫濱地脈連接上了他體內(nèi)那個永遠叫囂著饑餓的空洞,流淌進一些可做慰藉的能量。 那位神明庇佑了他,雖然狂躁好斗排斥著他這個入侵者,雖然他們素未相識,那位神明也選擇了庇佑自己土地上饑渴焦灼幾欲餓死的陌生存在。 二葉亭鳴想,他跟那位神明應該會有個不錯的第一次見面。 他是這么想的沒錯。 但這個想法里半點不包括擂缽街亂糟糟臭烘烘的垃圾堆,不要臉欺負幼崽被反殺的混混團體,以及一個像是傻了的幼年體神明之類的奇怪元素。 二葉亭鳴手上捧著自己打包好的禮物,深深凝視著無意識用重力壓迫著周圍所有物體的孩童。 那個孩子只有七八歲的模樣,瘦巴巴小小一個套在不合體的軍大衣里面,藍色的眼睛毫無神采,哪怕是被打得眼眶淤青,或是被他用重力碾壓在地上的人如何哀嚎窒息痛苦呻/吟,他都只是蜷縮在原地,呆滯地把手上的半塊面包邊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