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他們正好也趁機解決掉一些可能會阻礙計劃的異能力者,在對手無知無覺的時候把危險的小火苗掐滅。 唯一可能察覺到不對勁的只有每天跟凡爾納朝夕相處的紀德凡爾納的演技還不算太好,細節(jié)上都是破綻,沒法做到同伴那樣自己把自己都騙過去,萬一護衛(wèi)的人觀察力敏銳點直覺準一點,很容易發(fā)現(xiàn)凡爾納有問題。 紀德是蘭波給超越者們推薦的人選,法國的年輕軍官里紀德是最端正嚴肅也最好騙的一個,能力合適戰(zhàn)斗力強,要么拉到他們這邊要么就把人留在島上,預知的異能力是個過于不確定的因素,很容易導致翻車。 幸好紀德對蘭波先生的評價一無所知。凡爾納想,不然他覺得紀德會沖上去跟蘭波先生打起來。 蘭波先生哪里都好,就是有時候說話實在不怎么好聽。 連凡爾納都想求他閉嘴,生怕大家會一言不合打起來。 但是蘭波覺得自己已經(jīng)說得很委婉了。 他個人認為這都是情報官培訓導致的職業(yè)病,以至于他不在任務情景里就不怎么擅長好好說話,說真話會摻雜點模棱兩可的假話或者故意說得不好聽來打掩護,真心話更是不可能說出口的,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說出口的。 這一點歐亨利或許能跟他有一點共鳴,他們都有一套刻進本能里的秘密應對機制。 不過寫在紙上就沒有什么顧忌了,蘭波在二葉亭鳴的介紹下拜讀過歐亨利的大作,文章里的內(nèi)容直白到讓他想建議歐亨利回爐重造。 聽說歐亨利還答應了把文章公開發(fā)表蘭波可再想不出比這更可怕的公開處刑了。 唔 好吧,其實他接下來要干的事情,也跟公開發(fā)表也沒什么區(qū)別。 蘭波坐在桌子上,一頁一頁翻著自己的日記,這本日記在過去的一年里顯然被反復翻閱過,外層的皮面被摩挲出豐潤的油光,內(nèi)頁卷角邊緣還有毛邊,蘭波一邊看一邊搖頭嘆氣。 你們就不能溫柔一點嗎,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筆記本。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蘭波低頭看了看,啊,忘了你們不能說話了。 研究室內(nèi)尸體橫七豎八地倒著,有研究員也有護衛(wèi)的保安,蘭波讀了個看起來是領頭的研究員叫他對照過,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都在。 研究室的規(guī)模不大,但該有的都有,注滿營養(yǎng)液的培養(yǎng)倉里漂浮著扭曲變形的rou塊,將營養(yǎng)液染成渾濁的顏色。 蘭波還在房子后面找到了一個小型焚化爐,里面還能找到些沒燒干凈的骨頭。 對于那個代號N的研究員居然一年多就拉起個草臺班子開始研究,并且看起來已經(jīng)搞了好幾次活體實驗的效率,蘭波不知該不該贊嘆一句精神可嘉。 希望地獄也能欣賞你的職業(yè)精神。 蘭波隨意地說著,金色的立方體吞沒了所有的尸體,將其化為塵埃散落,再加一把火燒干凈生物證據(jù),蘭波把自己來過的痕跡抹得干干凈凈。 一同銷毀的還有溫柔森林的秘密,那種彩虹色的粉末是解開魏爾倫身上最后一道封印的鑰匙,蘭波向上級匯報時隱去了這樣東西的存在,所有的研究底本都被他銷毀,只在自己的日記里留下了些許記錄。 當時是想著如果魏爾倫看到后能有所防備,完全沒考慮到日記本落入他人之手的風險。 現(xiàn)在蘭波把日記本上最后的記錄也毀去了,記錄了配方的紙頁被金色立方體撕碎成無法復原的粉末。然后他又從日記本上撕下了無關緊要的幾頁,分別裝進信封寄去了幾個歐洲的地址。 走的是港口Mafia的走私渠道,混在大批貨物里瞞過日本政府的監(jiān)視,蘭波已經(jīng)在夢境里跟超越者們說好了,那些日記他們會散播出去,經(jīng)過無數(shù)人的轉(zhuǎn)手,不受懷疑地讓魏爾倫拿到。 誘餌撒下去了,魚到了時間自然會上鉤。 只不過自己的日記看多了免不得會想起些不怎么愉快的回憶,蘭波直到從北海道回到橫濱,才在中原中也的笑容治愈下心情回暖。 中也真可愛啊。 拿魏爾倫跟二葉亭鳴換行不行啊。 蘭波把中原中也抱在懷里,埋在幼崽身上用力吸了一口。中原中也身上帶著淡淡的奶香味和甜味,一聞就知道早上喝了甜奶粉還吃了小蛋糕。 中原中也摸摸蘭波的頭發(fā),關心道:工作不順利嗎? 蘭波搖頭,還行勉勉強強吧。他不想跟中原中也細聊這件事,就指指不遠處的芥川龍之介轉(zhuǎn)移話題道,他怎么了? 蘭波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芥川龍之介還挺精神的,怎么這次來就蔫噠噠的像被雨淋的小奶狗,沒精打采地蹲在角落自閉。 中原中也聞言,從蘭波懷里掙脫出來,跑去房間里拿出一封信又跑過來塞給蘭波,告狀道:都是這個的錯!蘭堂叔叔你看!這個人超過分的! 嗯?我看看。蘭波打開信紙,這張紙估計是被生氣的幼崽給揉成一團過,皺巴巴的有些地方還被扯破了,不過不影響他信上的內(nèi)容,這個確實 蘭波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用日語來形容,內(nèi)容上看起來是沒什么問題,但真要說沒問題吧又好像到處都是問題,讀起來讓人不太舒服感覺很壓抑,仿佛寫信的人就是在故意傾瀉某種惡意一般。 是吧!中原中也氣得鼓起臉頰,龍之介是真心想跟他當朋友的!他還這樣欺負人! 中原中也表示自己記住這個叫太宰治的家伙了,有機會見到一定要把他狠狠打一頓給龍之介出氣。 芥川龍之介艱難從低落情緒里掙扎出來,辯解道:在下沒有被欺負他緊緊蹙著眉心,看了眼蘭波手上的信又快速移開視線,在下只是想到了些以前的事情,才會感覺有些共鳴。 那種看不到未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掙扎著想要活下去,覺得活著很痛苦又感覺死去是一種罪惡,靈魂一點點往深處下陷卻再怎么掙扎都爬不出來的恐懼芥川龍之介曾經(jīng)每一天都咀嚼著這樣的痛苦,突然被喚醒的記憶令他一瞬間懷疑現(xiàn)在的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是不是他還在貧民窟里,因為寒冷或饑餓快要死掉了,才會編織出這種不切實際的夢境? 即使不是夢境這種日子又能持續(xù)多久呢? 芥川龍之介悚然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失去了剛來時小心警惕的心情,竟是當真把自己當成是這家的孩子,像是自以為找到了家的野狗那樣搖頭擺尾地得意起來。 那些不容拒絕塞進他手里的善意與溫暖,燙得他連心臟都在顫抖,叫他又渴望搖著尾巴湊過去親近,又在意識到時試圖夾著尾巴逃進角落去。 他好像從泥沼里被拉扯了出來 芥川龍之介不確定地想,有些無所適從地害羞起來。 但中原中也生氣的時候,芥川龍之介還是下意識地替那個叫太宰治的人說話。 在下還要給他寫信。他小聲道,語氣卻很堅定,他需要幫助。 那個人應該過得很悲慘吧,所以才會和他曾經(jīng)一樣,沒辦法自己從黑暗的泥沼里爬出來。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芥川龍之介一副已經(jīng)下定決心的樣子, 中原中也只好長長嘆氣,又拍拍胸脯道:要是太宰治那個混蛋再亂寫你就跟我說,我?guī)湍懔R回去! 對了對了, 我給你推薦幾本書你好好讀一讀,對你寫信很有幫助的。 中原中也覺得芥川龍之介之所以對太宰治這樣一封信就能看出多混蛋的家伙抱有期望,還是因為書看得太少考慮到芥川龍之介的年齡, 目前他的書單仍以童話為主。 這就導致了芥川龍之介在讀太宰治的信的時候只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 而沒能準確領會字里行間的陰陽怪氣,可中原中也隔著紙面都能想象出那家伙擠眉弄眼的嘲諷樣子,火氣蹭地就竄上三尺高。 在家里住久了芥川龍之介也習慣了中原中也大哥護小弟的架勢, 點點頭又扯扯中原中也的衣角, 不甚熟練地露出個笑容,拜托中也哥了。 蘭波捧著茶杯,愉快地欣賞了一會幼崽貼貼的美好場面,還擼了一把只是路過的芥川銀,小姑娘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看他,笑起來臉頰有可愛的酒窩。 不過蘭波從北海道回來直奔鳴屋,可不是為了擼崽不只是為了擼崽來的。他接過織田作之助端上來的茶水, 道謝后又問道:鳴今天不在嗎?我有點東西想交給他。 織田作之助坐在蘭波邊上,順手把芥川銀抱到邊上塞給哥哥, 拯救了蘭波大衣下擺漂亮的流蘇裝飾。 鳴出去了??椞镒髦鷽]問蘭波需不需要他幫忙轉(zhuǎn)交東西, 只提供了部分信息,可能過幾天才能回來。 蘭波聞言便道:這樣啊那我過些時間再來拜訪吧,下個禮拜他應該回來了?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也不太確定, 應該吧?他說是去驗貨, 好像地方挺遠的。 于是蘭波就心里大致有數(shù)了驗貨再加上出遠門, 結(jié)合他手頭已有的情報,二葉亭鳴去了哪里不用想也能猜得出。 那之后再發(fā)消息給二葉亭鳴問問看行程好了。蘭波想著,隨意起了個別的話頭,不再跟織田作之助追問更詳細的內(nèi)容。 二葉亭鳴也的確就跟蘭波猜測的那樣正撐著長柄的黑傘,漫步在倫敦陰沉濕冷的細雨之中。 他之前下給時鐘塔的魔術師們的訂單出貨了,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內(nèi)部廝殺,他的這單生意被幾個魔術師家族聯(lián)手拿下,二葉亭鳴記得好像是有阿奇博爾德還有索非亞莉之類的吧,魔術師沒多長久又復雜的家系名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上一次他對這種東西有記憶還是神代紀年的事情呢。 那時候世界線穩(wěn)定文學繁榮,他還是文學概念的集合體,能聆聽到吟游詩人歌唱神明與魔法的傳奇,法師念誦如詩歌般的咒語,一切都是滿溢著信仰與神秘的美妙滋味。 想想就又覺得餓起來了。二葉亭鳴路過書店時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停,試探性地伸出小觸手往里面蹭了蹭,下一秒觸手就逃命一樣縮回來,在他衣服上用力蹭了好幾下。 嗚嗚嗚碰到臟東西了QAQ。 果然 二葉亭鳴失落地嘆息,知道自己不應該抱有什么不切實際的期待,便聽從了被派來接他的魔術師的建議,由步行改為乘車前往。 魔術改造過的車輛寬敞舒適快速平穩(wěn),喝杯茶的功夫就抵達了目的地一座位于倫敦市區(qū)的小別墅,和旁邊的幾幢房屋沒有任何區(qū)別,完全看不出是魔術師所打造的魔術工房。 一個金發(fā)的年輕人站在門口等著。二葉亭鳴在魔術師傳給他的文件資料里見到過這個年輕人,他記得是叫做肯尼斯阿奇博爾德,作為輔助研究人員之一在一眾中年到老年的魔術師里嫩得格外顯眼。 肯尼斯站在門口等二葉亭鳴走過來,金發(fā)規(guī)規(guī)整整地梳成背頭,仿佛竭力要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臉上卻呈現(xiàn)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特有的青澀,以及能一眼看出來的天才的傲慢。 日安。二葉亭鳴友好地打招呼。 日安,納魯先生??夏崴菇械氖嵌~亭鳴提供給他們的假名,這邊請。 他謹慎地將視線與二葉亭鳴的眼神錯開,不去看那雙深邃黝黑令他莫名戰(zhàn)栗的眼睛,下意識收斂起自己身上過剩的驕矜傲慢。 這是肯尼斯第一次跟二葉亭鳴見面,在此之前只聽高層們提起過極少的關于對方的事情,就好像對方本身就是不可言說的一種神秘,只言片語的描述都如同魔法無法觸摸。 肯尼斯太過年輕了,還只是在時鐘塔的學生,若非天資出眾早早繼承了阿奇博爾德的魔術回路,又對于二葉亭鳴的委托內(nèi)容獨有一番見解,以及同為貴族陣營七拐八繞的各種關系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天才的魔術能力,讓他得到了這場盛宴的通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