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摘下帽子，露出深邃的眼睛。

    「心情不好。」

    「怎么了？」身邊坐下了穿著制服的年輕人。

    小警察是爸爸曾經(jīng)帶過的。在老家的時候，她喊自己的爸爸「趙隊」，身后

    總跟著一只警犬。那時候小警察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還在實習期，不知道怎

    么被調到了她們那里。爸爸喜歡喊她來自己家吃飯。趙允南高中的時候，會在街

    上看到小警察聊貓逗狗，小警察話不多，偶爾笑一下的時候，眼睛里也有淡淡的

    哀傷。趙允南喜歡待在她身邊的感覺，她們會一起出去吃飯，趙允南來上海上大

    學的時候，她們會一起出去喝一杯。

    ——再等一等。

    小警察常說的話，趙允南一直不太懂。

    「俞安的爸爸找了我，他說……俞安不是同性戀?！?/br>
    趙允南嘆了口氣，看著腳下的剛漆過的路面。

    「他讓你離開俞安嗎？」

    「嗯?！?/br>
    「你會離開嗎？」

    「不會。但是我不希望俞安和叔叔吵架?！?/br>
    她們聊了一會兒，又聊到了別的。吃完了薯片，小警察看看手表，嘟噥了一

    句時間。好像該換崗了。

    趙允南好笑地看著小警察緊實的手腕，手表都舉到自己面前了，看得出來，

    不是小警察的風格。

    「禮物嗎？」趙允南撞了撞小警察的肩頭。

    「嗯?！剐【烀嗣洌洲又觳?，讓手表完全露出來。

    「真好看?！冠w允南笑著夸它。

    小警察支吾著，站起身，朝趙允南笑了笑，轉身朝街口走，背影有些孤單。

    小警察總是一個人。

    趙允南看著她瘦長的身影，心里沒有那么難過了，還沒起身，后領被拎住了，

    耳邊響起了俞安的聲音。

    「偷情呢？」

    （十一）

    俞安怎么找到這里的。她看著俞安湊近的臉龐，心里的委屈都涌了出來。

    「穿著我外套和公職人員約會？」俞安調笑著逗她，笑了一半，手背上落了

    幾滴眼淚，趕緊改口，「我爸是不是找你了？」諾「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戀?！冠w

    允南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自己擦了擦眼淚。

    「覺得耽誤我了？」

    「嗯。」

    小兔子的臉凍得發(fā)白，頂著紅紅的眼睛，俞安把她的冷帽邊緣扒拉下來，遮

    住了她的眉毛，又往下拉了一下，遮住了她的眼睛。隔著帽子，俞安親了親她的

    眼睛。

    「走吧?！?/br>
    「去哪兒？」

    「回家啊?！?/br>
    「噢?！?/br>
    「還想逃跑？」

    俞安把她拎回了小區(qū)。樓下站著高大的俞叔叔，不茍言笑，看到她們的時候，

    蹙起了眉頭。

    「爸?！?/br>
    俞安剛開口，大步朝她們走來的俞叔叔給了她一巴掌。

    毫不含糊的巴掌讓俞安趔趄了，她撐著笑看爸爸，沒有任何抱怨，身旁的趙

    允南捂著嘴，拉男人的胳膊。

    「我想和她在一起?！褂岚参⑽褐^，語氣平淡。

    「我是這么教你的？」男人聲音顫抖，隱藏著巨大的憤怒。

    「對不起?！?/br>
    「你那會兒怎么答應我的？」

    俞安沉默著。

    「你忘了？」男人提高了音量，神情有些扭曲。

    「我和她不一樣?！埂覆灰粯樱磕睦锊灰粯?？

    你以為自己好到哪兒去？」

    「爸，對不起?！?/br>
    「你們分開?！?/br>
    「我不會和她分開的?！?/br>
    「我不想逼你。」

    「別逼我?！褂岚膊黄届o了，眼神倔強，盯住了男人。

    俞叔叔走了，似乎不想多看她們一眼。趙允南拉著低頭的俞安，把她牽回家，

    煮了兩個雞蛋，貼在她的臉上。

    她沒有聽懂他們剛剛說的那些話，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不確定俞安想

    不想讓自己了解。

    「林曉離開我爸的時候，是為了和一個女人在一起?！褂岚驳偷偷穆曇粲袣?/br>
    無力，「她騙了我爸很多事情，也拿走了不屬于她的東西。他一直覺得，同性戀

    都是玩弄感情的?！?/br>
    趙允南放下雞蛋，安靜地看著俞安。

    「所以他厭惡那種人，他堅信我也應該厭惡。高中的時候，他和我說了林曉

    的一些事情，我害怕自己變成那樣?！?/br>
    「是……你和學長談戀愛的時候嗎？」

    「嗯，」俞安難受地看了趙允南一眼，「然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是那樣了。」

    趙允南抱住了發(fā)抖的俞安，「你不是?！?/br>
    「可是我還是傷害到他了?！褂岚苍谒膽牙铮兊梅浅４嗳?，「他一直告

    訴我，那種感情是不能接受的。我從來沒這么想過。我只是在過我

    的日子。我不

    是在接受它。」

    「叔叔會理解的?！?/br>
    「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以為我曾經(jīng)做到了，不理你的那段時間，是我最痛苦

    的時候。十幾歲的時候，你坐在我的身邊，那時候我們那么小，我卻對你有那些

    想法。你從來都不知道，初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