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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辭漠然點頭,又問道:“康王那頭近日可有動靜?” “并無,康王整日招貓遛狗,要么就是吃酒捉蛐蛐。” 這幾日皇城司的察子特意在康王身邊繞了一繞,康王手下不怎么干凈,是眾人心里不可說的秘密,畢竟官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也只有善王李衡辭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叫了去監(jiān)視。 李衡辭問完了話,便讓他們幾人退下。 指了逸風說道:“去容純公主府,問問蘭瑤可有什么喜歡的物件兒?!?/br> 逸風不解,卻朗聲應了。 第22章 一位身著白杏色的女子撞…… 一連五日,李衡辭日日下了早朝便會來瑞和樓,也不多言語,駕輕就熟地帶了逸風便往雅閣坐下。 不是看書寫字,便是拿了密報琢磨,時不時還有皇城司的大人來往。 那些小伙計雖說待客已久,冷不丁見了王爺還有那些察子,心底總歸是發(fā)憷。 百姓眼里,這些察子無孔不入,就連你昨日吃了什么飯菜,去了幾趟茅房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李衡辭餓了便點菜,銀錢也從不少給,一張張交子①就那么隨意地從逸風手里遞出來。 京中常用的貨幣是銅錢,一個銅板就能買下一個燒餅,瑞和樓即便是消費奢華的酒樓,倒也用不著這么財大氣粗。 另*外,逸風一日三趟找了姑娘家喜愛的寶貝,李衡辭過目后便往關(guān)明溪跟前送,今日便是宮中庫房的一顆夜明珠。 關(guān)明溪眼神都沒有留下,轉(zhuǎn)身便避開了。 逸風向李衡辭稟報時,雖說面不改色,他拿著那卷書的手卻微微僵了僵。 容純公主說她喜愛外頭那些個甜甜的糕點,還有甜湯,胭脂、口脂也沒有不愛的,華貴的首飾亦有兩個箱籠,依舊不嫌多。 李衡辭便讓逸風一一記下,日日出去搜羅,再送予關(guān)明溪,哪曾想這女子目不斜視,一件也不喜。 他隨口“嗯”了一聲,要逸風回府中,將他書房那副前朝學士遺留的丹青拿來。 逸風未動,梗著脖子抬了抬頭,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后又快速低下,開口道:“王爺,二娘子不是不喜這些東西,是不喜您送的。” 他聲音不如往常鏗鏘有力,虛弱了不少,想來也是并無底氣。 李衡辭兩歲識字,三歲拿劍,樣樣都比他人要做得好,其余王爺在他面前像是陪襯一般。他又怎會不知關(guān)明溪不是真的不喜? 他知,卻想蒙騙自己不知。 逸風抖落出來之時,向來雷厲風行的善王,手下使著勁兒,那書卷都給捏褶皺了。 李衡辭記得,他和關(guān)明溪打小便見過的,可那會兒的她是一個端莊的深閨女子,那雙圓滾滾的杏眼中,是灰敗的。 后來,約莫兩年前,京中忽然有一姑娘,入了百姓的眼,進了高門的耳,世家夫人凡是見過的,都說這關(guān)明溪如何如何,向來挑剔的夫人們,挑不出這姑娘的半點兒錯來。 聽說她前能替爹爹、兄長解憂,后能將宅院打理得齊齊整整,面貌更是不必多言。 李衡辭初此聽見這話,哪會放在心里。 后來再相見,是宮宴上,官家提起要給他許配王妃,問他可有中意之人,得到的回答自然是“無”。 他坐在離官家很近的位子,單手拿著酒杯隨意往下看著,一位身著白杏色的女子撞進他的眼里,那女子神色清雅,一舉一動風輕云淡,那雙眼睛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靈動得很。 宮宴是在外頭,輕飄飄的雪花落在她的頭上、肩上,又迅速隱去,那張小臉兒還揚起來仔細看了看空中灑下的雪花。 李衡辭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扎根,緩慢生長中。那場宴席,他的眼睛再沒往別處去過。 隨口問了身邊的侍女那是誰,原來是奉恩侯府的嫡姑娘,京中素有美名。 后來,官家再問:“可有中意之人?!?/br> 他久久未答話。 官家悠悠開口道:“奉恩侯府的關(guān)明溪鐘靈毓秀,想來應當是極好的人選?!?/br> 李衡辭依舊未答話。 官家知曉他脾性,喜便是喜,厭便是厭,當即提筆下了賜婚的圣旨,成婚的日子待關(guān)明溪及笄后再由欽天監(jiān)算好,再行下旨。 這圣旨是身邊二品內(nèi)侍親手送去的。 李衡辭行了全禮,跪地道謝。 他這時坐在瑞和樓*中,再想起賜婚那日,依舊心中泛起波瀾,可佳人已不在,甚至漠然視之。 在朝事中從未感到頭疼的善王,這時對一個女子束手無策,就連逸風也未想到。 只見他隨手將書卷往桌上一扔,掀起衣裳便起了身:“她在何處?本王親自去尋?!?/br> “和徐家的人在后院談話?!?/br> 這“徐家的人”便是徐六娘,關(guān)明溪的嫂嫂。而逸風還漏說了一人,一男子。 徐六娘今日來便是要說前幾日開茶坊一事,說是要讓關(guān)明溪掛個掌柜名頭,到時銀錢絕不會少。 另一男子便是徐家那位在太學讀書的小郎君,徐至彥。 徐彥之年滿十七,無妻無妾、也無婚配。 徐六娘將他拉來,明面上是說他學識多,來與二娘商量商量,實際上是覺得兩人年紀相仿,不想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事當然也是和吳巖祿提起過的,他清楚徐彥之的為人,本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配不上二娘,可是與善王定過親的女子,多少人家避之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