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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鳳音對李衡辭本就有心,只是前幾月聽說他對又朝官家請旨,那份心思也歇了不少,這下被定國公一說,心中被熄滅的火苗又熊熊燃燒起來。 想她被關明溪壓了這么些年,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差了一截,事事都不如關明溪,這會兒有了爹爹撐腰,腰桿都硬了許多。 康王勾結(jié)金人,若是查出來了,他身后黨羽沒一個逃得過;若是沒查出來,明眼人也知道,李衡辭不會善罷甘休。 定國公無意間得知此事時,在廂房內(nèi)枯坐了一夜,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博弈總有輸贏,康王和善王勢不兩立。 吳鳳音算不得多嘴,這話藏了許久,從未和他人提起,今日遇到關明溪昏了頭腦,這下嚇得冷汗涔涔。 屋外傳來腳步聲,幾人止了話頭。 聽得外頭小沙彌說話:“施主可是徐娘子的家人?徐娘子方才摔了一跤!” 第57章 興許孩子是保不住了…… 徐六娘在法興寺的知善堂,同僧人一道念誦佛經(jīng),興許是人太多,也興許是肚里孩兒的緣故,她一時覺得有些煩悶。 起身繞過眾人,出了知善堂的大門,和眾多香客站在殿前觀賞景色。 侍女便道去給她拿杯茶水來,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再回來時,徐六娘已經(jīng)被送去了最近的一間禪房。 有站在身旁的香客說是她腳下沒站穩(wěn),滾下了臺階。 知善堂前五個小臺階,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徐六娘又是有身孕的婦人。 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襦裙上沾了點點血跡。 侍女嚇得白了臉,守在徐六娘跟前一動不敢動。 還是上了年紀的僧人問了一句,可有同伴,她這才想起來關明溪和容純公主。 小沙彌分散開去尋關明溪,又在各個香客中尋找會醫(yī)之人。 法興寺沒有大夫,小病自醫(yī),尋常有了大病都是下山去醫(yī)鋪,可這會兒顯然來不及的。 小沙彌輾轉(zhuǎn)找到關明溪時,徐六娘已經(jīng)在塌上躺了一盞茶的功夫。 期間有僧侶拿了止血的藥草來,卻又不知如何下手。 尋常胎兒要是未滿三月,大都不會向外提起。侍女這才哭喪著臉說自己娘子懷胎快兩月,這血怕是…… 幾位心善的香客聽此,也不由得念了一句“佛祖保佑”。 關明溪聽到小沙彌的話,神色倏地冷凝,立即起身開門,問道:“在何處?” 李蘭瑤和吳鳳音面面相覷,愣了一順才跟了上去。 路上小沙彌三言兩語說了大致情況,關明溪心道不妙,捏著拳頭的手,指甲直接陷進了rou里,而她絲*毫不覺。 她是知道徐六娘有孕的,且今日來法興寺為的便是此事,若真是磕了碰了傷到胎兒,再不敢細想。 吳鳳音這會兒在后頭說道:“我倒是帶了大夫上山。”她揮手讓身邊侍女去尋。 定國公府多大的派頭,出城幾輛馬車,吳鳳音前來禮佛,自然帶上了大夫。 方才沙彌說徐六娘摔了之時,她便囁嚅著沒開口,內(nèi)心掙扎了半晌才提起這茬,不論怎樣,還是人命重要些。 一群人趕到禪房時,屋內(nèi)炭火燒得正旺,暖烘烘的,燒得人臉發(fā)燙。 徐六娘的侍女見了關明溪像見了救命菩薩似的,揪著她的衣衫道:“娘子,這可如何是好!我就是去倒一杯茶水的功夫!” 小丫頭慌了神,眾人難免也覺憐惜。 她哭得梨花帶雨,關明溪看了一眼榻上躺著的身影,身上壓著兩床棉花緊實的褥被。 徐六娘雖說妝貌依舊,可往日光彩不再,即便是昏迷中,依舊皺緊了眉頭。 周遭站了幾位僧人,領頭的便是主持會清,本來他在禪房清修,聽說人命關天,也顧不得其他趕來。 還有些方才與徐六娘一同賞景的香客。 會清主持道一句“阿彌陀佛”:“施主,已經(jīng)派人去山下請大夫?!?/br> 他原以為這樣年紀小的姑娘,見此定是如同那侍女一般,六神無主先亂了陣腳。 可關明溪應了一聲,也沒哭沒鬧,先去摸徐六娘的手心,幸好還是熱的。她猶豫著往下摸了摸,手下只覺有些粘膩。 寢被下也被沾染了血,關明溪心下一涼,要知道現(xiàn)在是冬日,徐六娘穿著厚厚的襖子,下頭亦是襦裙亦是擋風。 “寺中可有人參?” 會清主持愣了一瞬,沒想到這小娘子這樣冷靜,便道:“有,我這就讓小沙彌去取?!?/br> 侍女沒提徐六娘有身孕時,那些僧人以為摔了外傷,拿的草藥過來都是外敷用。 關明溪看著嫂嫂慘白的臉,強忍住鼻腔那股酸意:“謝過主持?!?/br> 定國公府的大夫氣喘吁吁趕來,手中拎了一個木制藥箱,是個上了年紀的娘子。 她直接搭上徐六娘的手腕,又掀了眼皮子看看,轉(zhuǎn)頭說了一句:“還請各位在外等候?!?/br> 會清主持也懂得避嫌,念了一句佛號便帶著各僧侶出了房門,那幾位想香客亦是跟著離去。 房內(nèi)只剩下幾個姑娘,還有幾個侍女。 那大夫也掀開寢被瞧了瞧,嘆道:“興許孩子是保不住了,這娘子身子還算好,人還有救?!?/br> “可有帶衣裳,等會兒給你家主子拿來換上?!?/br> 她自己則拿了藥箱中的銀針,一根根扎進徐六娘的皮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