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后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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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地上那一張張紙上的凌厲字跡,似塞北凜冽的寒光劍影,帶著煞人的氣韻。 曹善來心下忐忑,這帶著悠長靜心的經(jīng)書竟然寫成這副模樣,足以看出程景頤心里并不平靜。 他小心翼翼地躬身去撿。 這樣好的字,陛下的墨寶,可是千金難求啊,他可不是要好好收起來? 程景頤淡淡道:“把這些字拿去燒了。” 曹善來頓時僵住了身子,心疼不已地看著地上的經(jīng)書。 可他即便再不舍,也只能忍痛,不敢忤逆程景頤的命令。 曹善來將地上的紙一一拾起,走到書案前,剛要收拾,就發(fā)現(xiàn)讓程景頤停下筆的那張紙上,赫然一個被墨汁污染的“雁”字。 曹善來驀地一驚,不知想到了什么,連忙低下頭,匆匆將桌上的宣紙收起來,熄了燈,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蕩在長長的宮道里,四周是紅墻,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程景頤走在青石磚上,地上很是潮濕,看樣子是下過了一場大雨。 他皺了皺眉,他一向不喜歡陰雨天,這樣的天氣讓他厭惡煩悶。 四下看了一眼,他發(fā)現(xiàn)這宮里安靜得可怕,四周都沒有任何一個宮人,仿佛這世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突然間,宮墻另一頭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程景頤心里詫異,升起警惕。 他沿著宮墻往往前走,終于見到了這座宮殿的大門,他仰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芳華殿。 芳華殿傳聞是太?祖曾經(jīng)最寵愛的妃子居住的地方,后來那妃子痛失愛子,抑郁寡歡,便早早地就逝世了。 太?祖思念寵妃,下令將整個芳華殿都封閉起來,不許旁人來破壞里面的一草一木。 后來時間久了,無人打理,這芳華殿漸漸地就成了冷宮。 程景頤循聲走過去,踏過門檻,殿內(nèi)有一株開得絢爛的杏花樹,如今正值花期,地上飄落了一地的杏花。 程景頤看著殿內(nèi)的場景,心里有些熟悉。 程景頤捏了捏眉骨,心里煩躁。 他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東西。 剛剛這殿內(nèi)有聲音,他想尋個人問清楚,于是他慢慢靠近大殿。 殿門緊閉,窗子年久失修,上面糊著的窗紙破破爛爛,程景頤站在殿外,抬眼往里看。 殿內(nèi)灰撲撲的,布滿了落了灰的紗幔,此刻正隨著風四下飄搖。 天上突然響起一道驚雷,白亮的閃電刺眼,照亮了殿內(nèi)。 程景頤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宋太后。 不,應該說是宋皇后。 她瞧著不過三十多歲,穿著淺紫色牡丹花宮裙,妝容精致,風韻猶存,很是美麗動人。 “你現(xiàn)在來尋我做什么?若是被陛下發(fā)現(xiàn)了該怎么辦?” “陛下在與百官飲酒,根本無瑕顧及你我?!?/br> 男人關(guān)心地問道:“明玉,你在宮里過的如何?陛下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 宋太后閨名喚作宋明玉,能這樣喊她的名字,對方肯定與她關(guān)系密切。 程景頤偏了偏頭,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臉,可紗幔舞動,他只能看見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沒有,陛下很寵愛我,根本沒有懷疑過我曾經(jīng)成過婚?!?/br> 男人嘆了一口氣,痛苦不已:“是我沒用,保護不了你,害了你!” 宋皇后望著他,眼里頓時蓄滿了淚,她搖了搖頭,哀切道:“不,是那昏君手段卑劣,要挾我父母,若不將我送入宮,便要降罪宋氏一族。我為了保全母族,不得不與你分離,進了這暗無天日的牢籠……如今你我想要見一面,也只能等待,等一年那樣罕見的幾次宴會,每次見面也只能短暫地相聚……” 宋皇后眼淚如珍珠般不停往下墜,男人見狀,心疼地將她攬進懷里。 門外的程景頤心下震驚,想要推開門,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動不了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背著他的父皇,暗通曲款,互訴衷腸。 宋皇后擦了擦眼淚,眼里迸射出濃烈的恨意:“那昏君,我恨他!恨不能立刻親手殺了他!” 那恨意如有實質(zhì),程景頤見之,眼前陣陣發(fā)黑,暈眩不已。 “呼嗬呼嗬……” 程景頤驀地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 曹善來著急忙慌地跑進來,焦聲問道:“陛下,您這是怎么了?” 殿內(nèi)燒了地龍,熱氣融融,如同暖春,可程景頤臉上卻升起一層薄薄的汗,棱角分明的臉上,還粘著幾縷汗?jié)竦暮诎l(fā)。 襯著他蒼白的臉,幽幽如地獄中那索命的惡鬼。 曹善來被嚇了一跳,忍著驚悸將雪白的帕子捧至程景頤面前。 程景頤喘著粗氣,平復呼吸,他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帳內(nèi)昏暗,依稀可見紅色的擺置,程景頤感覺那道紅如同一團火,緩緩溫暖了他僵冷的身體。 程景頤接過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干臉上的汗,淡聲道:“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br> 曹善來心下好奇,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夢,能讓向來泰山崩于頂都面不改色的程景頤這副模樣? 程景頤看了一眼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 他這樣一折騰,也睡不著了,索性披衣下床。 曹善來想要跟著,被他制止了。 “朕想一個人走走?!?/br> 曹善來恭聲應是,不敢再跟著了。 清晨寒意深重,宮里各處都還是暗著的,如同一直沉睡的獸。 程景頤漫無目的地走著,等他有了意識,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逛到了鳳儀宮。 鳳儀宮里安安靜靜的,但守夜的宮女還醒著。 她忍著困意打了個招呼,就見不遠處慢慢地走近來一道修長挺括的身影,宮女定睛一看,頓時嚇得睡意全無。 “陛……陛下萬安。” 宮女抖抖嗦嗦地跪地請安。 程景頤也猛地停下腳步。 他站在殿門外,負手而立,仰頭看著宮門上的金色牌匾。 程景頤沉默了片刻,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宮女想到昨日上午陛下怒氣沖沖地離了鳳儀宮,還以為新婚夫妻鬧了別扭,如今陛下似乎是放低了身段來哄皇后娘娘,她焉能放過這重修舊好的機會? 宮女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挽留:“陛下,您可否要進來與皇后娘娘一同用早膳?” 程景頤頓住腳步,遲疑了一下,邁步踏入鳳儀宮。 宮女喜笑顏開,笑著站起身,興奮地想要跑進去將人喊起來。 程景頤想了一下,抬了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些,朕……進去坐一會兒。” 宮女頓時捂著唇不敢嚷嚷,她屈了屈膝,輕手輕腳地替程景頤打起簾子,見程景頤進了內(nèi)殿,才放下簾子,準備去將其他人叫醒。 程景頤走入內(nèi)殿,屋內(nèi)靜悄悄地,趙歸雁睡得很沉,就連屋中多了一個人,也一無所覺。 程景頤站在床側(cè),看著她的睡顏,不知為何,那夢里到來的暴戾震怒的負面情緒如同冰雪消融,緩緩從心頭流走。 睡夢中的趙歸雁感覺到自己臉上有一道強烈的目光,即便在夢中,都有一種被人窺視的緊張感。 她皺了皺眉,眼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剛睜開眼,還有些迷糊。 她偏了偏頭,發(fā)現(xiàn)安靜站在床側(cè)的程景頤。 “陛下?” 趙歸雁揉了揉眼睛,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是朕?!?/br> 趙歸雁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還沒大亮。 她皺了皺鼻子,有些不高興。還這么早,就來嚇人,擾人清夢。 趙歸雁本想抱怨幾句,可一想到昨天采月的話,便將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拉了拉被角,很是乖巧可愛。 程景頤緊緊繃著的唇角動了動,柔和了下來。 趙歸雁目光落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他只穿了一件外裳。 她心下微動,細聲細氣地問道:“陛下,您做噩夢了嗎?” 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她的宮里,衣裳也不好好穿,好像她做噩夢的時候會做的事情啊。 程景頤垂眼,聲音很低:“是啊,一個噩夢?!?/br> 趙歸雁見他眼尾微垂,一向凌厲的眼眸沒了震懾人的寒意,便少了幾分威儀,反倒看著有些可憐的樣子。 趙歸雁咬了咬唇。 她做噩夢去找阿姐尋安慰的時候,阿姐是怎么做的呢? 趙歸雁將蓋在身上的錦被掀開,跪坐在床榻上,探著身子。 她努力去夠床邊的程景頤,伸出柔荑,輕輕拍了拍程景頤的腦袋。 眉眼溫軟,嗓音也清甜。 “拍一拍,噩夢都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