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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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鐘燼?!?/br> 這是到咖啡館,檀永嘉給韓名絳的第一句話,韓名絳裝沒聽懂: “抱歉,但是我覺得你需要看一下這個?!?/br> 他從大衣內(nèi)兜拿出來一個小包袱仔細拆開,把里面兩樣?xùn)|西一左一右擺在檀永嘉面前,“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這是什么?!?/br> 其實韓名絳自己也清楚把鐘燼的斷指拿給檀永嘉看多么失禮。 但是,比起事實原貌,他如今已經(jīng)很收斂委婉了。 比如,他可以告訴檀永嘉,鐘燼不是報告上說的經(jīng)過24小時的折磨才斷氣,時間更長,是一個星期。 再比如鐘燼名氣大,即便是死,那些毒販也想來分一杯羹,他的尸體大卸開來,很多部分都被高價拍賣走,東南亞所有的毒販都以自己擁有一塊鐘燼的尸骨為榮。 就連眼前這根手指也是韓名絳不知花費多少力氣才從一個線人那里高價買來。 保養(yǎng)得當(dāng),紋路傷痕甚至是中間斷開的那根指筋都跟叁年前不差分毫。 檀永嘉不會認不出來。 “右邊這個戒指是師兄給你的。” 說來諷刺,作為它的主人,檀永嘉最后一個知情。 鐘燼本來準備在湄公河跨境販毒一案結(jié)束后和檀永嘉結(jié)婚。但是不幸,隊友暴露,他倒在黎明前,對方反而因為鐘燼的名聲逃過一劫。 他們留下高暨,也只是為了叫他眼睜睜看著鐘燼死。 “韓名絳,你今天來只是給我看這些的?” 當(dāng)然......不是,他沒那么閑。 “我查到了殺死鐘師兄的幕后黑手,需要......” 曲昭市緝毒警第叁支隊隊長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如鯁在喉,事實上,這種形勢叁年前就可見端倪,是他一直逼迫自己有意忽略。 除了鐘燼死因,他并沒有什么優(yōu)勢來說服檀永嘉。 過去是,今天依舊是。 檀永嘉和他一樣是個聰明人,只是前半句,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你想讓我去殺那幫人對嗎?” “韓名絳,”,女人似笑非笑,”說服不了自己,還想著說服別人是不是有點貪心?” 韓名絳沒否認,“我不是叫你去送死,只是除了你,我想不到別的人選?!?/br> 說白了,這仇沒人比檀永嘉更有資格報。 同為緝毒人員,也很少有人豁得出去,用自己全部身家性命給一個殉公叁年非親非故的人報仇,這些人里也包括他自己。 但他又和別人不一樣,至少他用了叁年來找檀永嘉。 檀永嘉換了個問題,“高暨還好嗎??!?/br> 高暨命里沒這個福氣,即便鐘燼拼了命保他出去,自己死在那兒,他回來后依舊病魔纏身,該受的罪一樣沒少。 可韓名絳開不了口,后來很多時候回想,他那時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成為另一個高暨,所以他默默瞧著檀永嘉離開,直到那段婀娜身影和黑夜融為一體。 韓名絳沒追上去,但今天不是無功而返,檀永嘉拿走了那兩樣?xùn)|西。 但凡在意,他就還有機會。 本該興奮,韓名絳卻覺到更大的諷刺,說白,他只是勸人去做本該他們做的事兒。 他們不做,還要勸人做,算起來,和殺人的毒販也沒什么區(qū)別。 * 今日回家比平時早了半個小時。 鐘厘還沒睡,薛姨在廚房熱飯。小孩子耳朵靈,一早聽到檀永嘉腳步聲便在門口候著: “jiejie!” 一開門就是鐘厘那張燦爛笑臉,檀永嘉下意識把手里包裹放到一邊,接過飛撲的奶團子,“阿厘怎么還沒睡?” 鐘厘啵唧她臉一口,“jiejie忘了嗎?今天是星期五,我明日不上學(xué)?!?/br> 薛凝也從廚房出來,“嘉嘉今日回來的早,正好,我燉了雞湯,過來嘗嘗?!?/br> “薛姨,今天辛苦了?!?/br> “那里那里,老太太今天狀態(tài)很好,醫(yī)生也來瞧過說沒什么問題?!?/br> 鐘厘幫腔,“是,奶奶今天都沒把我認成大哥哥?!?/br> 鐘燼和他相差那么大,鐘厘實在想不清,奶奶再糊涂,也不該把他認作大哥。 鐘燼殉職的消息,檀永嘉瞞了羅彌整整一年,但紙終究保不住火,知道時候,羅彌急火攻心,一下子成了腦梗。在醫(yī)院躺了大半年,才撿回一條命。 人是好了,腦子也廢了。她誰都不認識,就記得一個鐘燼,逢人就喊鐘燼。 可這些人里不包括檀永嘉,她習(xí)慣問她另一個問題,“鐘燼什么時候回來?” 檀永嘉垂眸,“嗯,奶..奶今天表現(xiàn)地很好?!?/br> 她沒養(yǎng)成喊羅彌奶奶的習(xí)慣,她姨媽當(dāng)年和鐘燼父親結(jié)婚,老太太一百個不愿意,連帶著的她這個拖油瓶,也不敢叫奶奶。 若是羅彌知道檀永嘉的親媽是個妓女,別說喊羅奶奶,門都不會叫她進。 檀永嘉一早拎地清楚,她從沒覺得自己受什么委屈。 只要鐘燼在,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后來生活又逼著她,鐘燼沒了她也得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