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風(fēng)王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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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青青記憶中,小姑是一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女人,她漂亮,倔強,充滿力量,遇到不公義的事總會站出來。 這在呂家嫡女之中是異數(shù)。 呂家家訓(xùn)是「和氣生財」,每一個子弟從孩童時都會從小被訓(xùn)導(dǎo),漸漸變成屬于呂家人的模樣。 可呂懋冰哪怕被眾多先生與長輩不斷訓(xùn)斥懲戒,性格也從未變過。 呂青青還記得,有次小姑因與一龍虎山弟子斗法將其重傷,爺爺呂羨南大怒之下將她吊起來,以禁制封鎖,在太陽下暴曬。 那時呂青青才筑基不久。 她看著頭頂烈日哼著歌兒的小姑,心里完全無法理解。 小姑難道不害怕的么? 爺爺都?xì)獾靡獙⑺鸪鰠渭伊恕瓲敔斈瞧?,是真做得出來的?/br> 為什么她一點不想反省,甚至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呂青青偷偷給小姑喂水。 小姑遭禁制困鎖,被綁在高高木架上,烈日灼身之下依舊很美,她笑著教呂青青哼唱外界的曲子。 “小姑,你為什么要這樣???服個軟,爺爺就不會懲罰了……” 呂青青不明白。 “沒辦法,小姑一直骨頭比較硬,軟不下來呀?!?/br> 呂懋冰笑著說:“曬曬太陽也好,每天不是在打理靈草就是煉制丹藥,也太無趣了一些。” 她的表現(xiàn)與呂家格格不入。 “青青,你有想做的事么?” 呂青青下意識說:“將家族繁榮壯大,成就千年世家?!?/br> “不不不,不是身為呂家的呂青青,而是作為你自己的呂青青?!眳雾鶕u頭:“你有什么想做的么?” 呂青青想了很久:“沒有。” “這不行哦?!?/br> 被綁在架子上的小姑眼里都是認(rèn)真,她的影子投下來,恰好遮住了呂青青的腦袋。 “修士一生壽命遠(yuǎn)強于普通人,這是為什么呢?因為修行,為什么能修行?因為機緣?!?/br> “說到底,修士能否修行,需要運氣。若是沒有這一份運氣,還未出生便已夭折,光是活著,就已經(jīng)是有機緣了?!?/br> 小姑聲音里有幾分惆悵:“我們是所有人里最幸運的一群,我們能超脫于人體短暫的壽限,我們能到常人所不能到的地方,我們只要愿意,能改變?nèi)f千凡人的一生。” “我們承載了許許多多普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不應(yīng)該浪費天賦與壽命?!?/br> 她笑了笑:“對我來說,我認(rèn)為我們修士一生求仙問道,本就用于與天地斗的本領(lǐng),遇到不對的事情,就要站出來糾正。” 呂青青知道。 這次小姑正是為救下一名呂家庶子,與龍虎山弟子動起手,生死斗法里將龍虎山修士重創(chuàng)。龍虎山執(zhí)法長老過來登門問責(zé),讓呂家十分被動。 “小姑,這樣值得么?只是一名庶子而已……而且他是龍虎山的入室弟子,被真?zhèn)鞯茏悠圬?fù)也很正常啊?!?/br> “正常,但不對?!?/br> 呂懋冰毫不猶豫地說:“如果連我們自己人都不能做到互相幫助,呂家只會越來越被人看不起,我們自己互相都看不起,別人還會怎么看我們?” “呂粟是我看著長大的,雖只是煉氣期的入室弟子,他沒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卻淪為龍虎山修士出氣筒。我問過他和其他弟子,說呂粟因為性格孤僻和不討喜,經(jīng)常被無辜?xì)蚝退叫??!?/br> 她眼里閃爍著一股怒火:“你能想象么?那孩子渾身都是傷口,道袍之下,全是青腫與燒傷,都是那群畜生做的!” 呂青青怯生生道:“可呂粟本身是罪人啊……” “罪人?” 呂懋冰嗤笑一聲:“就因為他父親呂遷與九幽山做生意么?真是可笑……青青,還記得么?呂家是怎么來的?” 呂青青脫口而出:“奇貨可居?!?/br> “對。呂家本就是商賈世家,在閣皂山就是負(fù)責(zé)做丹藥買賣,只要價格合適,很多東西都可以賣。但突然葛掌教就說不能賣了,他說,這樣賣不對,那樣賣不可以,呂遷堂哥好端端的被打作叛徒……” 呂青青沉默了。 她知道家族有很多問題,卻不敢想太深,因為一旦繼續(xù)追究下去,昔日種種和睦都將支離破碎。 “青青,你一直很聰明,但你也一直在掩蓋自己的聰明?!?/br> 小姑嘆了口氣:“若是在相安無事的年代,這樣做毫無問題??扇缃癜盗饔縿?,葛家與我呂家之間分歧越來越嚴(yán)重,你要看清家族與宗門的本質(zhì)?!?/br> “雖說殘酷,但至少能讓你不必淪為野心者的犧牲品?!?/br> “豎立一個屬于自我的遠(yuǎn)大目標(biāo),朝那里走吧,這樣就不會迷失了方向?!?/br> 呂青青很多事都明白,但裝作不明白。 但她的確有一件不懂的事:“小姑,你這樣一意孤行……不害怕么?” “怕什么?” 呂懋冰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莫愁前路無知己。這個世界很大的,只要往前走,總能遇見志同道合的人?!?/br> 那時候,呂青青還以為這是一句安慰的話。 不久后,呂懋冰告知家族,她要嫁給一個叫做吳正言的男人,和他一起去蜀地浮云觀修行。 這事引起了軒然大波,可以說變成了葛家對呂家動手的導(dǎo)火索。 當(dāng)然,哪怕沒有這件事也有別的問題,葛家隨時可以發(fā)難。 讓呂青青驚訝的是,爺爺呂羨南竟然力排眾議,支持女兒外嫁。 她見過吳正言。 那是一個很奇妙的男子,他是那種修行界少見的爽快坦誠的人,你若需要幫助,他便來幫你,若要打,他也奉陪,不計得失,只憑道義與本心。 這樣的人在修行界不長壽。 但這樣的人,卻讓呂青青很羨慕。 小姑的堅持變得有了意義。 婆娑世界很大,總能遇見志同道合的人。 這句話成真過。 …… 小姑的離去,讓呂青青認(rèn)真細(xì)致地審視自己的處境,個人與家族、宗門的關(guān)系。 風(fēng)王離世,促使呂青青下定了決心。 閣皂山有九大護法,其中一名強力妖王叫風(fēng)行云,被人尊稱「風(fēng)王」。 風(fēng)王是一頭大鷹化靈,是呂家邀請來的護法。他性格古怪孤僻,沉默寡言,日常要么站在崖壁上觀看日出日落,要么就是在修行吐納。 但每次需要的時候,風(fēng)王總是身先士卒,斗法兇狠,哪怕面對眾多強敵也不曾退縮,對得起閣皂山給的報酬與尊重。 呂青青喜歡去風(fēng)王洞府外散心。 她和風(fēng)王一起看日落日出,風(fēng)王也不說話,一妖一人只是靜靜看著云起云落。 有時呂青青也會帶些小點心和酒,風(fēng)王不怎么吃東西,但喝酒。 兩人之間很少對話。 呂青青有很多話想說。她想問風(fēng)王到底從哪兒來,他為什么會留在閣皂山,他喝酒時為什么容易嘆氣,他有幾個朋友,又有多少敵人…… 但坐在風(fēng)王身旁的石頭上,看著他注視天際遠(yuǎn)方的模樣,呂青青覺得好像也什么都不用講。 哪怕問得再多,一個人永遠(yuǎn)無法徹底理解另一個人。 那不如靜靜享受彼此同在一片懸崖的時候。 有一天看日落時,風(fēng)王突然開口。 “我要渡劫,這個送你。” 他將自己的法寶「九霄」隨意送給了呂青青。 “它很適合你。” 風(fēng)王是妖王后期,再渡劫,那下一步就將是妖仙! 呂青青十分興奮,背負(fù)「九霄」在一旁靜靜觀摩。 這一日,眾多護法與長老都來了,大家都遠(yuǎn)遠(yuǎn)注視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天上落雷是黛青色。 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七色天劫之中都屬于極兇險的之一。 青色的雷霆仿佛永不停歇,不斷墜擊在風(fēng)王身體上,直到他身體裂成幾截,沒有全尸。 天劫一過,眾多護法都飛速趕了過來,爭先恐后將風(fēng)王尸骸收走。 他們毫不掩飾地將這些殘魄送入「接仙橋」,那里是閣皂山以各種靈材煉制丹藥的地方。 風(fēng)王就這樣,被榨干了最后一點價值,煉成了丹藥。 呂青青當(dāng)時只有一種深深的悲哀。 哪怕經(jīng)歷無數(shù)血戰(zhàn),為宗門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風(fēng)王,也不過是淪為宗門煉藥的材料,不得善終,普通宗門弟子更是不值一提。 一切都是為了讓名為「閣皂山」的巨大煉丹爐持續(xù)不斷產(chǎn)出丹藥,每一個人都是原料和柴薪,在熊熊爐火中漸漸淪為藥渣和灰燼。 那一刻,呂青青終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像風(fēng)一樣,飛出這個絕望丹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