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白婕的修行并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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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婕的修行并不理想。 她本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從小喜歡搗鼓花花草草,也熱衷于以各種草藥制作丹丸,一直想要成為一名煉丹士。 后來家道破落,不多的家產(chǎn)又遭惡戚侵占,白婕流落街頭。她為躲避惡霸流氓,用泥與糞水將自己臉和身上涂得臭氣難聞,然而由于沒有銀錢,她長期忍饑挨餓。 當(dāng)然她也可以不挨餓,吃得飽飽的,還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但那要付出的代價,白婕無法接受。 此時,她遇到了正游歷算命的嚴(yán)長老。 嚴(yán)長老看到蜷縮墻角、臟兮兮的姑娘,對她說:“這么好看的姑娘,這樣流落街頭可惜了。愿意來御劍閣修道么?” 白婕很警覺地轉(zhuǎn)身逃走。 過了幾天,她又看到了那個中年人,他竟然和自己一樣,坐在墻角,地上擺了一張白布,布上寫:盤纏被偷,求一百錢回蜀縣。 對方比自己仿佛還要熟悉擺攤乞討流程,他甚至和幾個乞丐探討到底什么位置風(fēng)水好,哪些人大方,又是哪些人摳門。 白婕覺得奇怪,這人既然是修士,為什么還要乞討,有法術(shù)不是什么都有了么? 后來她才知道,哪怕是三教修士也有諸多限制,不能隨意對普通人使用法術(shù),事關(guān)朝廷和天劫。 她躲在一旁偷偷觀看了兩天,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道士兩天要到的錢,比自己十天還要多! 道士要夠了錢,就收拾布包要走,附近的乞丐都和他稱兄道弟,說以后再來。道士也不客氣說,以后一定常來,祝大伙兒生意興隆。 簡直一派喜氣洋洋。 明明這些乞丐都狡猾又貪婪……為什么反而和一個外來人聊得來,還都愿意幫他。 白婕不懂。 她忍不住去問嚴(yán)長老。 嚴(yán)長老一笑:“想學(xué)嗎?我教你啊,跟我去御劍閣吧,那里有不少你這樣的人哦?!?/br> 對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讓白婕不由自主愿意相信。 從此便有了御劍閣的白婕。 御劍閣大興之時,白婕非常高興,她一度認(rèn)為,御劍閣或許能躋身為五道七寺之一,變成第六道門。 吳正言師兄陣亡后,她腦子頓時清醒了過來。 哪怕師兄弟們再怎么拼命,也比不上五道七寺千年傳承和底蘊,反而因為過于激進(jìn)與銳氣,導(dǎo)致御劍閣人手折損嚴(yán)重,不少有天賦的師兄弟都因此而殞命。 贏不了,贏不了的…… 當(dāng)越來越多的人離開,筑基期的白婕也動搖了。 桃花府對她發(fā)出請?zhí)?,請她加入宗門。 那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二流宗門,至今已有三百多年歷史,孕有一株靈桃樹,擅長以桃木制作法劍,用桃葉制作符箓,是資州地界上的第一宗門。 她走的時候,吳奇還只有十二歲,他抱著自己腿,不想讓自己走。 白婕最終還是離開了。 到桃花府的這五年里,白婕努力融入新宗門,學(xué)會了大多數(shù)宗門的生存之法。 想要在一個宗門長久待下去,就有些東西必須舍棄,一切都必須以宗門意志為主。 …… 白婕今日描了眉毛與眼角,涂上淡淡紅唇,染了胭脂,眉心畫了一點花鈿,讓她原就明媚的面容更顯嬌艷。 她上身直披一件大袖紗羅衫,踝肩長裙,輕掩酥胸,細(xì)膩半透明的衣料顯出女子那柔美雙肩和白皙手臂。 這般大膽的裝扮,她很少穿著,今日卻是不能少,母親曾說過,妝容衣裙是女人獨門致勝法寶。 坐在椅子上,白婕看著面前的年輕道士,一時間有些恍惚。 活脫脫是年輕時的吳正言師兄。 同樣雙目清澈,渾身透出一股正氣,背脊永遠(yuǎn)筆直,是那種可以依靠的人。 “師姐,不知找我來何事?”對方問道。 白婕唇角露出一縷笑容,以掩飾此前的失神:“五年不見,師弟如今已是一個俊俏少年郎,時間過得真快?!?/br> 吳奇也笑道:“師姐也是越發(fā)明艷,想來桃花府還不錯。” 白婕臉上露出一絲哀愁:“師弟卻是說錯了,如今桃花府卻是困難重重。” “哦?” 吳奇并不深究:“此前聽聞,師姐與桃花府的邴道友結(jié)為連理,真是可喜可賀?!?/br> “都是幾年前的事了?!?/br> “良人如今困于結(jié)丹中期,卻是許久都不曾有突破。” 她臉上羨慕道:“還是師弟天賦異稟,哪怕截脈封魂也擋不住一飛沖天。師弟如今已拜入武當(dāng)山,更是前途似錦,未來五道七寺必定有師弟之名?!?/br> “只是客居修士罷了,還是要回來的?!?/br> 吳奇隨意道,他夾起一塊豬頭rou放入嘴里,慢慢咀嚼著。 鹵汁濃郁,rou味很足。 白婕沉默了一會兒。 “師弟還在恨我罷。” 吳奇搖頭:“不恨,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 白婕嘆了口氣:“師弟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br> 幼年吳奇喪母,對白婕頗為依戀,本就沉默寡言,唯有面對白婕時能說不少話。 “師姐本不該來,只是的確無奈,為了宗門不得不厚顏來見師弟。” 白婕臉色凄苦:“師弟,桃花府宗門內(nèi)已有蝗群作祟,修士難以對付蝗群,否則會引來天劫……若是不能驅(qū)趕蝗群,桃花府的靈桃樹將被蝗蟲徹底毀掉?!?/br> “桃花府沒有洞天福地,因此靈桃樹是生長在婆娑世界的土地上。周圍蝗蟲滋生,越來越多的蝗群朝著桃花府聚集,靈桃樹里也有了蟲卵……若是不能清除蟲卵,桃花府將毀于一旦。” 吳奇想了想:“也就是說,白師姐找我,是想要我想辦法處理蝗災(zāi)?可惜我卻是沒辦法?!?/br> “師弟有辦法,有辦法的?!?/br> 白婕抓著吳奇的手臂,臉上既有期待又有哀求:“師弟與戴師兄做出了「蟲見愁」,這藥對蝗蟲極其有效,能否勻一點給桃花府,你讓師姐做什么,師姐都愿意?!?/br> 吳奇聽得直皺眉。 白婕心思剔透,當(dāng)然明白對方所想:“師弟是覺得有內(nèi)應(yīng)泄露了秘密對么?這其實根本不是秘密……或者說,但凡成都府官府之事,就不可能保密?!?/br> 吳奇有一陣子沒說話。 白婕只是抓著吳奇的手臂,生怕一松手他就要離開。 “此事我沒法做主?!眳瞧嫣寡裕骸啊赶x見愁」如今需要戢水龍女點頭,歸監(jiān)幽衛(wèi)調(diào)配。” “師弟……” 白婕聲音帶著幾分顫音:“師弟就看在過去的份上,幫幫師姐好么?” 她拉住吳奇的手,往胸口領(lǐng)口里上輕輕探去。 吳奇手指張開,將白婕拉開的領(lǐng)口掖了掖:“師姐,天冷夜涼,多穿衣服?!?/br> 他悄無聲息地收回手。 白婕心里一顫。 就連拒絕自己的樣子,都和吳正言師兄一樣……還真是父子。 “此事我無法做主,面對蝗災(zāi),蜀縣諸多宗派自然是同仇敵愾。等龍女回來,我會將這事告知,以龍女公正,想來會處理的。請再堅持幾日?!?/br> 吳奇起身:“那么,白師姐,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李宓,走了。” 他說走就走。 門口的侍女跟在他身后,兩人一起消失在竹簾外。 白婕看著空落落的桌椅,心中一陣悵然。 她特意涂抹了特殊的熏香,能讓男人情難自已,卻沒想對小師弟毫無作用。 我怎么變成了這樣? 我到底在期待著什么? 竟然將小師弟看成了吳師兄……我真是一個壞女人。 此次回去,大概又要被丈夫大罵鞭打,說自己無用罷,連一個十幾歲火氣正旺的少年都勾不住。 反正已習(xí)慣。 自己選的路,怪不得人。 白婕笑了起來,她用手指揩了揩眼角,今天風(fēng)有點大。 既然是壞女人,那就壞到底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