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囈語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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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熾業(yè)城」是閻羅王尚未進入陰曹地府之前的居所,最初的閻羅王便是從中誕生,名閻魔羅。 這座鋼鐵城池建立在鐵圍山上,七重欄楯,七重羅網(wǎng),七重行樹,臺殿園苑一應(yīng)俱全,景境殊麗。 可惜這卻并非寢宮良舍,而是一亙古存在的苦樂牢獄。 凡置身其中者,平日白晝各有洞天宅邸,享受諸般人間不可求的榮華欲念,縱情歡愉。 可一旦黑夜,惡業(yè)即被點燃,便會被守獄者施加種種刑罰,業(yè)火加身,無法消除,猶如刀斧加身,痛楚難耐。 哪怕是閻魔羅,也無法避免業(yè)火灼刑,遭受錐心之苦。 后來他設(shè)法從中進入陰曹地府,這才徹底擺脫了這一處詭異之地。 “……「炎熾業(yè)城」可納萬千世界陽魂,點燃陽魂業(yè)報,以懲戒其所為惡行。” 黃天對自己的能力毫不藏私,侃侃而談:“這一道化神相,不僅對鬼魅具有致死性,對付精于練魄的修行者也有奇效?!?/br> “因「炎熾業(yè)城」能剝離陽魂,隔絕陰魄,除非陽魂強盛者,否則難以對抗這一道化神相?!?/br> 吳奇聽得有幾分疑惑:“神通與化神相的區(qū)別,是在于天道么?但我總覺得有些模糊?!?/br> “尊者不解是因還未觸碰天道?!?/br> 黃天解釋說:“神通為借天道中大道之力,所投影出的術(shù)法,本身依舊是投影與虛像。但化神相為元神合道而成一方天地,是事實存在的法相規(guī)則,只是因天道秩序,無法持續(xù)顯化,而藏在天道道樞的各種夾縫脈絡(luò)之中?!?/br> 他一番比劃,連帶術(shù)法演示,吳奇基本搞懂了內(nèi)核。 如果將天道看做是一副巨大的網(wǎng)。 神通就是元嬰修士以自身術(shù)法,觸碰這龐大無匹網(wǎng)絡(luò),反射下來后形成的鏡像。 化神相則是元神真人用「弦」在天道上改出屬于自我的痕跡,這痕跡雖然無法長久持續(xù),但短時間里,可重新構(gòu)建出一片世界的嶄新規(guī)則,或是直接連入天道既有的三千大道分支之中。 不到元嬰,看神通和化神相都是云里霧里,感覺差異不大,但實際上有著極其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搞懂這一點后,就不難理解,為何元嬰與元神有著天壤之別,前者若是沒有逆天法寶,在后者手里根本沒有一點機會。 以黃天來講。 他的化神相并不是什么虛構(gòu)而成的術(shù)法幻想,而是真真正正引動天道,將人送入那藏在天道背后的「炎熾業(yè)城」里去,墜入業(yè)火地獄。 “尊者灌注巨量香火,我如今妖魄遠超普通妖仙,地階法寶都很難傷我身。” 黃天用力抱拳:“從此以后,鞍前馬后,刀山火海,黃天謹遵尊者令!尊者敵人,就是黃天生死之仇!” 吳奇笑了笑:“那就拜托了。” 甭管黃天心里怎么想,至少他的確擺出了正確的屬下姿態(tài)。 目前吳奇需要即戰(zhàn)力,因此他選擇投資黃天。 這段時間,黃天的大體性格吳奇已心中有數(shù),此人算是粗中有細,大事不糊涂,但要摳細節(jié)卻是難為他了。 用于沖鋒陷陣當急先鋒,黃天最合適不過。 黃道一脈就有一個好,道君占有絕對掌控權(quán),謫仙當然也可以消極怠工,那吳奇也不介意將其雪藏,坐若干年冷板凳。 蝗禍尚未結(jié)束,最嚴重的河南、河北、江南還未曾解決,若沒有意外發(fā)生,本次香火回報將會極其豐厚。 有一名元神真人在側(cè),吳奇稍微有了點安全感。 謫仙是常規(guī)力量,不消耗自身靈氣,道君符則是爆發(fā)式力量,要出奇制勝。 他也琢磨過,要不要以黃天為基礎(chǔ)嘗試繪制道君符。 但吳奇才一嘗試就被靈力反噬,金丹運轉(zhuǎn)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果然境界差距太大,道君符也用不了。 要渡過第二道君劫,再考慮嘗試了。 黃天再次隱于無常圖,盤坐于道兵祭壇,只是背脊上再度多了一張啖鬼口,旁邊石碑上的文字也緩緩改變:黃父,妖仙前期,九千年修為。 如今還剩九百六十份香火。 吳奇暫時按兵不動。 …… 第二日,許叔靜又急匆匆拿了一張黃紙過來:“大事不好,大幽突然出沒,在河南、河北、江南、淮南襲擊剿蟲的監(jiān)幽衛(wèi)修士!” 吳奇倒不意外。 幽鬼如果不趁機動手,那才是不正常。 吳奇更在意的是:“幽王出現(xiàn)了么?” “尚未有幽王出沒,不過已有幾個玄幽設(shè)局,儒釋道三家的修士折損不少。” 許叔靜有些擔憂:“「疏蝗燭」損失了上千斤,幽鬼入場后,蝗群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說不定什么時候幽王就親自出手了。” 吳奇卻是嘆了口氣:“許參軍,找個地方躲起來吧?!?/br> 許叔靜一臉不解。 “我是希望幽王在正面戰(zhàn)場出現(xiàn)的,那代表幽王們決定正面處理朝廷和三教的官員與修士……可他們只是派出了麾下的大幽,阻斷了這一階段的滅蝗。” “想想看,許參軍,幽王要讓蝗禍繼續(xù)擴張,最簡單的辦法是什么?” 許叔靜一滯:“難道他們要……” 吳奇笑容里都是無奈:“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要遏制朝廷和三教派出人手剿蝗就是一場絞rou戰(zhàn),但換一個路子,解決產(chǎn)出「疏蝗燭」的人可要簡單多了?!?/br> “不會吧……” 許叔靜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道長,快叫上戴道長,找個地方隱匿起來!” “沒用的。” 吳奇搖頭:“之前不對我們動手,是因為幽王還不確定「疏蝗燭」是否有用?,F(xiàn)在他們想必已經(jīng)了解這種東西的威力,以太歲幽王一直以來謀定后動的方式,早就派出了手下,盯梢住了這里吧?!?/br> 身后傳來一陣掌聲。 浮云觀的樹蔭下,不知什么時候站著一個人,他身體隱匿在樹影下,漆黑模糊,有一副彎角,露出一雙發(fā)白的眼睛,看著有幾分詭異。 “吳道長真是如傳言那般聰慧敏銳?!?/br> 對方輕聲說著。 許叔靜一手取出懷里文寶,被吳奇遏制。 吳奇看向?qū)Ψ剑骸伴w下高姓大名?” “鄙人太歲幽王麾下,十二天象之一,叫我「陰」便可。” 「陰」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齒:“幽王請吳道長、戴道長一同去做客,由鄙人來迎接,還請道長不要拒絕?!?/br> 吳奇目光沉著:“若我不肯呢?” “道長不肯,那鄙人自然也不能強人所難?!?/br> 「陰」收起笑容:“只是這樣一來,就只有幽王大人過來拜訪了?!?/br> 吳奇忽然置身于一片血海孤舟,空中懸掛蒼青彎月,血海之中有一道黑色船影,上掛了一盞明燈,船里傳來陣陣琵琶聲。 有人唱:“苦海遙遙,路途迢迢,三千煩惱系長生?!?/br> “迢遞三千路,羈危萬里身,亂山殘血夜,孤燭異鄉(xiāng)人。” 船上有一個女人。 她身著綾羅紫衫,坐在明燈之下,雙腿并攏,抱了琵琶輕輕彈唱。 吳奇心臟狂跳。 囈語幻歌,血海孤舟。 「太歲幽王」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