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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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順著腰間往兩旁摸去,摸到了尸體的雙手。 這雙手掌心寬大,手指頎長。江落從手指上一根根拂過,同樣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但他的右眼皮卻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他的雙腿和尸體的雙腿相貼著,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碰到尸體的腳尖,尸體應當是個高大的男人。江落用肘部撐住自己,雙手從尸體的腰部移開,來到了尸體的脖頸上。 他仔細地摸著尸體的臉。 薄唇,鼻梁高挺,摸著摸著,尸體的嘴唇卻緩緩勾了起來。 江落一驚,下一瞬天旋地轉(zhuǎn),他猛得被這具尸體壓在了下方。 江落悶哼一聲,陰陽環(huán)上的金光閃動了一下,卻在下一瞬被人打斷。尸體熟練地制住了他的手,低笑聲隱隱。 那一瞬閃過的金光,將尸體的面容照了個清楚。 優(yōu)雅俊美,游刃有余,不是池尤是誰。 江落的眉心狠狠跳了兩下,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狹窄的棺材內(nèi),兩個人上下交疊著,姿態(tài)親密,大部分的肌膚都被迫相貼在了一起。 空氣逐漸變得稀薄了起來。 棺材還在晃動著,每晃動一下,都讓江落有種在船上飄蕩的感覺。樂聲忽喜忽悲,喜喪兩路竟然同行了。 池尤掐住了他的下巴。 惡鬼低下頭,這次輪到他的手在江落身上撫弄了。 讓我找一找,我的心臟藏在哪里了? 江落手腳都貼著池尤的手腳,惡鬼遮擋住了黑發(fā)青年的視線,他語氣含笑,嗯,脖子上沒有。 冰冷的指尖向下,滑到了江落的胸膛上。池尤的手掌貼著江落的心臟,感受著掌心下的響動,他恍然大悟地道:難道是在這里? 手下的心臟微微跳得快了些,江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掐著他下巴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下,池尤道:看樣子似乎不是。 惡鬼的手緩慢地移到了江落的腰間。 線條在腰肢處猛得收緊,緊實柔韌的腰腹向來是彰顯男人魅力的位置。惡鬼故意似的在這里慢吞吞地轉(zhuǎn)了一圈,手掌握在了江落的腰側(cè)。 好似失望似的感嘆:啊,這里也沒有。 再往下,癢意千百倍的敏感起來。 江落抬起膝蓋,往惡鬼的腹部襲去。惡鬼輕而易舉壓下了他的攻擊,將他牢牢壓在身下,修長的手指彈奏樂器似地到了江落的大腿處。 面對你的時候,我總要小心一些,池尤感嘆似的道,畢竟江同學的壞主意總是很多。 江落在黑暗中直視著池尤的位置,冷笑,你怎么不去死。 池尤道:我已經(jīng)死了。 惡鬼強行壓住黑發(fā)青年的所有抵抗,將黑發(fā)青年全身摸了一遍。從頭發(fā)絲到腳尖,摸得江落額前出汗,臉上被怒火燒成了紅云。 竟然沒有找到,惡鬼自言自語,他緩緩俯身,冰冷的吐吸如毒蛇一般噴灑在江落的耳旁,江同學,告訴老師,你把老師的心臟到底藏去了哪里? 江落的濕發(fā)黏在耳旁,他鼻息比先前重了一些,棺內(nèi)的空氣逐漸減少,讓他感到胸悶和炙熱。 他平復著呼吸,冷靜地道:我哪里知道你的心臟在哪。 他呵了一聲,老師,講點道理,你都死了,還要什么心臟不心臟的? 池尤道:牙尖嘴利。 他低頭看著黑發(fā)青年。 和在浴池中慵懶隨意的模樣不同,此時的江落包裹得嚴嚴實實,最多只露出一截脖頸,一段手腕、腳腕而已。 面上因為缺氧和怒火而艷紅,唇色昳麗,縱然面無表情,卻因著鬢角的汗珠,瞧著也像是剛泡完溫泉的樣子。 或者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但這種美麗帶著毒,一旦對他升起一絲半點的松懈,就會被反咬下來一塊rou。 惡鬼漫不經(jīng)心地伸手,轉(zhuǎn)為撫摸著江落的下唇。 他不喜歡江落如今這幅毫無波瀾的模樣。 他還記得在飯店之中,當他被和合符控制后,被他強迫著躺在玻璃桌上時江落的表情。 那樣的神情,比現(xiàn)在這樣要更加讓他感到愉悅。 讓他想想,他那天做了什么。 和江同學打交道,總要防著被你反咬一口,惡鬼道,這么利的牙,我都好奇它是什么模樣了。哦,對,我找遍了江同學全身的地方,卻唯獨沒有找過你的嘴里,我的心臟,是不是被你藏在了這里?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手指強硬地闖入了江落的唇內(nèi)。 江落狠狠咬下了唇,但卻猶如咬在了一塊石頭上,表面的柔軟之下是堅硬的質(zhì)地,池尤的手還是紋絲不動地伸了進來。 * 池尤將江落的牙齒摸了一遍。 還是什么都沒有,惡鬼嘆了一口氣,隱隱笑意掩藏在可惜之下,你究竟把我的東西藏在了哪里。 他收回了手,江落已經(jīng)過去了最生氣的時候,他鼻息熾熱,薄薄霧氣蒸騰。表情卻含著冰,冷眼看著池尤,你還有一個地方?jīng)]找。 池尤挑眉:哪里? 江落道:你靠得我太近了。 池尤緩緩撐起了一些身子。 江落厭惡地皺眉,道:再遠一些。 他就像是只想用個理由單純地驅(qū)趕走惡鬼一樣。 池尤又笑著退開了一些。 果然,黑發(fā)青年的表情舒展了一些。但惡劣的惡鬼正準備重新逼近他時,卻突然一頓,轉(zhuǎn)身看去,嗯? 只見棺材蓋上的兩張黃符,牢牢地黏在了他的背上。 剛開始時,為了防止棺材里的尸體詐尸,江落以防萬一的在棺蓋上貼上了兩張定鬼符。定鬼符在面對池尤時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但至少也能有幾秒的空余。 這就夠了。 江落用力地從池尤手里抽出雙手,第一件事不是逃出棺材,而是兇猛的一拳砸到惡鬼那張俊美的臉蛋上。 第52章 但一拳打上去后,江落表情就僵了。 他猶如打在一塊石頭上,石頭不疼,他快要疼死了。 江落眉頭一抽,強行壓下疼痛,他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再狠狠一腳踹上了池尤的腹部。 池尤的背部撞上了棺材蓋,發(fā)出一聲沉悶巨響。外面的樂聲驟然一停,棺材也停下了搖晃。 惡鬼悶聲笑著,笑聲越來越大。江落將池尤壓在下方,用寅虎撞開了棺材蓋,瀟灑翻出了棺材。 棺材外面已經(jīng)沒了水鬼和一身紅衣的出嫁鬼,他當即轉(zhuǎn)身,準備推上棺蓋。 池老師,他皮笑rou不笑地看著棺材里的惡鬼,你一個人待在里面去找你的心臟吧。 棺材即將蓋上,留下的最后一絲縫隙中,背靠著棺木的惡鬼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一個姿勢,他優(yōu)雅地平躺在棺材內(nèi),雙手放在腹部。 棺蓋逐漸蓋過他勾起的古怪嘴角,蓋過了他幽深的眸色。 咔嚓一聲棺木嚴絲合縫地合上了。 江落在棺材蓋上貼上了數(shù)十張符箓。 他往周邊一看,周圍雖是沒了紅白兩煞的鬼物,但霧氣濃重,五米外便伸手不見五指。花轎就停在棺材的旁邊,這里除了一條溪流之外,看不清是身處何方。 江落摸了摸寅虎的頭顱,看向棺材,突然冷冷一笑:撞它。 寅虎打了個哈欠,虎口大張,它后退幾步,爪子蓄力,突然猛得往棺材撞去。 棺材倏地被撞得翻了跟頭,翻滾著落入了溪流里。 溪水托著棺材逐漸遠去,江落站在原地,笑聲暢快,一路順風啊,老師。 * 遠去的棺材被一個和尚攔了下來。 眉目如畫的光頭和尚慢悠悠揭下了棺材上的符箓,下一刻,池尤就推開了棺材,從容地坐起了身。 葛無塵嘆了口氣,主人,你就因為這點小事,才把我叫來,讓我引開葛祝的嗎? 池尤從棺材里走出來,帶著他往白霧濃重的地方走去,你不想見你弟弟嗎? 葛無塵垂下眼,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流珠,主人說笑了。 * 送走了池尤之后,江落挑起了花轎的簾子。 陸有一暈在了花轎里,眉頭緊蹙,好似陷入惡夢。江落拍了拍他的臉,陸有一? 連接著喚了三聲,陸有一猛地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臥槽! 他雙手雙腳亂舞地掙扎著,江落及時退開。過了一會兒,陸有一才逐漸平靜下來。他看著江落,心里一松,呼出一口濁氣,嚇死我了,江落,你知道我遇上什么了嗎? 我一個眨眼,你就不見了,而我到了花轎里,花轎里坐著一個新娘打扮的厲鬼。 他臉色鐵青,被嚇得不輕,我差點被她弄死了。 倒霉的原來不止我一個人。 江落得到了安慰,他心情瞬間好了起來,現(xiàn)在沒事了,出來吧。 兩個人走出了花轎,陸有一看著厚重的霧氣,皺眉,有些不對勁。 他們手里沒有羅盤,江落晃動了兩下陰陽環(huán),陰陽環(huán)卻四面亮了一下,無法給江落指明北方。這是陰陽環(huán)頭一次發(fā)揮不了作用,江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陰陽環(huán)也不管用了 在平常的地點,陰陽環(huán)處于陰陽交匯處,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密林還是高樓大廈,都能精準地辨別方位。 只有一個地方不分東南西北。 那就是陰間。 江落扯掉花轎上的紅綢花團,陸有一,用土尋法。 陸有一點頭,他掏出一把小刀,砍下了花轎頂端的倒三角裝飾。拿著跑到溪流邊裝滿了水,再小心翼翼地端了回來。陸有一將尖尖的三角底部埋在泥土之中,使露出的表面如同一個碗狀。 江落從紅綢布上抽出幾根絲線搓成一條繩子,嘴上還有空閑道:陸有一,現(xiàn)在看起來,到底是誰更倒霉一些? 陸有一苦著臉道:我。 他忍不住想要解釋一下,但我又認真想了一遍,在我落腳的時候,腳底真的沒有那根枯樹枝。 江落掃了他一眼,我不信。 陸有一心塞地嘆了口氣。 江落拿著搓好的繩子走到了碗邊,陸有一將一根削得筆直的樹枝直直插在碗中間。在樹枝還沒倒下前,江落眼疾手快的用繩子快速在樹枝上纏繞了數(shù)圈,然后雙手食指壓著兩端的繩子,往左后兩方壓到極限。 繩子緊繃,將樹枝牢牢栓在中間。陸有一用食指沾了沾碗中的清水,輕輕點在樹枝尖頭。 樹枝緩緩動了起來。 它從直立慢慢往下彎,直到樹枝尖頭碰上了地面,在繩子的捆綁下,樹枝尖頭在地上畫出了一道直線。 直線畫完后,樹枝猛得卸力,摔倒在了碗邊和地上。 江落松開手,順著這道直線看去,走吧。 兩個人在濃霧中走著,身邊的霧氣卻越來越濃重。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白霧之中隱隱約約透露出了兩點紅燈。 江落和陸有一對視一眼,悄聲靠近紅燈。走進了之后,便發(fā)現(xiàn)這原來是兩個掛在一道古城門上的紅燈籠。 城門上寫著四個陰森如枯骨的字:酆都鬼城。 城門下方,有人不斷進進出出。人群中既有如滕畢那般奇裝異服仿若古人的人,也有身穿現(xiàn)代服裝的男男女女。有走陰人披著黑袍低頭匆匆進去再匆匆出來,在城門兩邊守著的,正是牛頭和馬面。 所有人行走輕盈,腳后跟不著地,顯而易見不是活人。 江落面色凝重,和陸有一藏在路旁看著鬼城。 土尋法給我們指明了這里,我們估計要穿過鬼城才能離開,陸有一低聲道,紅白雙煞應該就是抬著我們從鬼城穿梭的陰陽兩界。 江落道:鬼城是要進的,但我們不能這樣進。 他的目光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穿梭。 進出鬼城的并不一定都是鬼魂,還有活人。 但活人都是走陰人,來到陰間之后只能待上少許的時間。走陰人有統(tǒng)一的穿著規(guī)制,一般情況下,普通的鬼魂不會為難走陰人,但若是遇上了性格殘暴、蠻不講理的厲鬼,走陰人幾乎只有一個死字。 因此,走陰一事,向來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 陸有一愁道:我們怎么進?裝成走陰人嗎? 江落隨口道:你以為走陰人這么好裝?除非正好死了兩個人,否則我們?nèi)ツ睦锱麄兊囊路?/br> 他們也不是不能生搶,但生搶之后,被搶走衣服的走陰人卻只能等死了。 陸有一嘆了好幾口氣,但鬼城里面,突然走出了幾個小鬼。 小鬼手里拽著走陰人的尸體,嘴里罵罵咧咧地道:又死了三個。 羅剎鬼的心情不好,我真不愿意處理他殺死后的尸體,殺就殺了,還要連魂帶rou的吃進肚子里,碎rou掉了一地,真是晦氣。 今天死了多少個走陰人了? 有八個了! 另一個小鬼道:他開啟不了斗鬼場,當然心情不好了。羅剎鬼也太高看自己了,只有最強的鬼才能開啟斗鬼場,成為斗鬼場的王,他還沒到那個地步。我們鬼城多少年沒有開啟過斗鬼場了?像他這種殘暴的鬼,就喜歡看我們在鬼獸的嘴里掙扎。 今天這些走陰人來的真不巧。 何止是走陰人,咱們也繃緊著皮,這羅剎鬼不忌口,小鬼也被他吃了好幾個。 唉。 幾個小鬼找了偏僻的地方扔下了走陰人的尸體,重新回到了鬼城內(nèi)。 陸有一默默轉(zhuǎn)過頭去看江落。 江落: 江落:不關(guān)我的事。 陸有一幽幽地道:江落,千萬不要低估你的毒奶功力,在這方面,你是第一。 他們倆藏在白霧之中,緩緩接近小鬼扔尸體的地方。走進之后,果然發(fā)現(xiàn)了八具披著黑袍的走陰人尸體。 江落和陸有一找出兩件沒怎么染血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將走陰人身上帶著的東西也拿走了。作為答謝,他們倆給這些尸體念了遍往生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