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名字叫做“欽原”。

    據(jù)《山海經(jīng)》記載，其“蠚鳥獸則死，蠚木則枯”。

    蜇鳥獸就死，蜇樹木就枯。聽起來，這個描述倒是和凌一弦血中蘊(yùn)含的劇毒有幾分類似。

    不同于之前的“魳魳魚”，《山海經(jīng)》里對欽原的描述足夠形象，致使凌一弦閉著眼睛想了想，就回憶起來。

    “啊，那什么，這不就是異獸名錄里著名的s級毒獸‘輪胎蜂’嗎？”她微微咂舌，“原來它是一種鳥嗎？”

    也不知道古人究竟用什么分類方式，來決定這些異獸的種類。

    按理來說，如果有一種動物它長得像蜜蜂，尾刺像蜜蜂、毒性也像蜜蜂，只有大小像鴛鴦鳥，通常情況下，人們一般都會傾向于把它分類成蜜蜂吧。

    “這也不一定啊?！毕到y(tǒng)語氣深沉地對凌一弦說。

    “你看，有的人他長得像人，肌rou像人，皮膚也像人，只有個頭和動作比較像是長臂猿，可你們?nèi)祟惒贿€是管他叫‘人猿泰山’嗎？”

    凌一弦：“……”

    啪地一聲在意識里合上電子書，凌一弦自言自語：“所以我體內(nèi)的山海經(jīng)碎片，就是‘欽原’了？”

    “不一定?！毕到y(tǒng)又從《山海經(jīng)》里找到一條記錄。

    “喏，這還有一種鳥，名字叫‘鴆’，據(jù)說它以毒物為食，羽毛有劇毒，將羽毛浸入酒中，就可制成見血封喉的鴆酒。我感覺它的特性，似乎和宿主你更相似一點?！?/br>
    凌一弦拿著關(guān)于欽原和鴆的記錄反復(fù)比對，難以確定。聽系統(tǒng)這么說，她隨口問道：

    “為什么你覺得我和鴆更像？”

    “因為‘鴆’以毒物為食?！毕到y(tǒng)深沉的說，“而宿主您出道以來上升的每一個臺階，都是踩在美人蝎身上……”

    凌一弦：“……”

    要是這么說的話，那確實啊。

    將這三種有毒異獸依次記下，凌一弦決定，改天拿這幾個答案去詐一詐莫潮生。

    “其實，宿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控制體內(nèi)大部分毒素了。而從以上記載來看，山海經(jīng)里也沒提到這三種毒物的克星?！?/br>
    身為人工智能的系統(tǒng)不太明白：“所以，您為何為最終的答案如此執(zhí)著呢？”

    “……”聽到這個問題，凌一弦躺在床上，不言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她指尖才彈出一片翠綠的葉狀暗器，看著它飛向半空，自己又?jǐn)偲绞终平幼　?/br>
    “或者，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根源在哪里吧。”

    凌一弦自嘲一笑，“無論長幼老少，我們對明月寄以感情、對故鄉(xiāng)寄以感情、對原本無心的山水寄以感情……可能，這就是銘刻在基因里的故園情吧?！?/br>
    ————————————

    第二天一早，凌一弦在生物鐘的作用下，于凌晨三點鐘醒來。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隨著自己起身的動作，周思曼居然也像是根在油鍋里開花的章魚腸一樣，biu地一聲從床上翻起身來！

    另一位室友付安琪，在第三次公演時被遺憾淘汰。

    現(xiàn)在，這間四人宿舍里只剩下凌一弦和周思曼兩個了。

    凌一弦微微一愣：“我吵到你了？”

    應(yīng)該不能，她動作一向輕微無聲，曾經(jīng)還創(chuàng)造過在貓頭鷹頭頂樹杈上，給自己扎了兩根麻花辮的輕功記錄。

    周思曼含著起床氣揮揮手，過一小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誰在跟自己說話。

    “沒有，大姐大，我是——哈欠——今天有事?！?/br>
    伸個懶腰，周思曼又清醒了一點。

    她愣愣地看了凌一弦一眼：“大姐大你忘了嗎，今天要給前九名拍攝廣告啊？”

    節(jié)目進(jìn)行到現(xiàn)在，《武妝101》的名氣漸漸出圈，它也投桃報李，給嶄露頭角的選手們提供了相應(yīng)資源。

    就比如周思曼馬上要去拍攝的那款飲料廣告：輕果飲，一共六個口味。

    前三名的選手一人代言一種口味，四到九名的選手，則兩人代言一款口味。

    周思曼正好占了個第九名的邊兒，得以去拍攝這支廣告。

    提到此事，周思曼聲音里染上一絲奇異語氣：“難道廣告商沒邀請你，不應(yīng)該啊?！?/br>
    以凌一弦的人氣和名聲，估計廣告商寧可不要她們這些打包出售的選手，都想請到凌一弦來給他們做代言。

    凌一弦想了想，隱約從自己的培訓(xùn)課角落里想起來，婁妲前兩天好像跟自己提起過廣告的事。

    不過，隨著時間越發(fā)往后，凌一弦同時兼具美人蝎身份，只會越來越忙。

    她對廣告的興趣不如對豐沮玉門的興趣大，于是索性順手推了。

    凌一弦：“哦，邀請我了，不過我沒答應(yīng)?！?/br>
    “這是正確的選擇，宿主?！毕到y(tǒng)適時對凌一弦說，“如果您想借助廣告獲得更多人氣值的話，可以挑選其他只為您一人而來的項目，不必和選手們捆綁出售?！?/br>
    ……什么，居然還可以借助廣告獲得更多人氣值？

    凌一弦眨眨眼睛。

    她想起了那些車站牌廣告、天橋廣告、電梯廣告和地鐵站廣告……對于如何刷名氣值，漸漸升起一股了悟。

    系統(tǒng)真是個好統(tǒng)，居然提前給她透露參考答案！

    為了不辜負(fù)系統(tǒng)的期望……嗯嗯，哪怕是數(shù)學(xué)，凌一弦也得努力學(xué)啊。

    ……

    不同于凌一弦將廣告當(dāng)做工具的態(tài)度，馬上要迎來第一次拍攝的周思曼興奮異常。

    她從梯子滑下床，叼著扎頭發(fā)的皮筋去洗漱，嗓子里還咿咿呀呀地哼著歌。

    那首歌的旋律，正好時是馬上開拍的廣告曲。

    ——據(jù)說，廣告拍攝只是開始。

    在廣告結(jié)束以后，名列前茅的選手們還會有mv、綜藝、電臺嘉賓等資源可上。

    可以說，現(xiàn)在正是節(jié)目投票的沖刺階段。

    《武妝101》以將選手們區(qū)分出三六九等的方式，用一個又一個的商務(wù)資源，刺激著粉絲為自己心愛的選手投票。

    反倒是本屆節(jié)目的奪冠熱門凌一弦，她早在真正的金錢比拼開始之前就已抽身事外。

    她像是一個純粹的喜劇人那樣，不建立官方后援會、不開通氪金方式、連公司和經(jīng)紀(jì)人都沒有。

    凌一弦只給喜歡她的人和她喜歡的人，帶來許多許多的出乎意料和快樂。

    自從婁妲代替凌一弦簽到以后，凌一弦已經(jīng)很少見到周思曼了。

    她即使偶爾會宿舍住一晚，作息時間也跟周思曼完全對不上。

    但是，周思曼畢竟還是凌一弦第一次收下的徒弟。

    雖然不像是武學(xué)師門那樣過了正式名分，但凌一弦跟周思曼的感情一直不錯。

    趁著今天難得兩人醒得都早，凌一弦關(guān)心周思曼：“現(xiàn)在排名第九的話，五次公演結(jié)束后應(yīng)該就能出道了吧？”

    周思曼沉重地?fù)u搖頭：“不確定的。”

    選秀節(jié)目里的排名，實在是種不定項因素。

    這期《武妝101》里，除了突然殺出來的黑馬，不，黑色夢魘凌一弦，以及鐵定晉級的全能選手陶嫦君，外加后期爆紅，票數(shù)遙遙領(lǐng)先的甜妹向佳檸……

    剩下的選手們都是在菜雞互啄，誰也不知道明天的票數(shù)會呈現(xiàn)出怎樣的狀態(tài)。

    就像是周思曼，她公司不強(qiáng)勢，唱跳不全能，能走到今天已經(jīng)非常僥幸。

    如果周思曼不是常被凌一弦?guī)е?，因此爭取到了足夠的直播率，獲得了足夠的大眾緣，又被挖掘出了“動物世界”這一豐富特性，恐怕早在第二次公演時就該被淘汰了。

    不過……

    周思曼回頭看向凌一弦，掌心里還攏著沒拍到臉上的一灘乳液，她誠懇地說：“師父大姐大，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了。”

    一般來說，出道的女團(tuán)里往往要分派數(shù)角，給不同的位置。

    門面的顏值擔(dān)當(dāng)、老成持重的隊長人設(shè)、天籟之音的黃鸝主唱、又酷又帥的rap核心、履歷豐富的優(yōu)秀舞擔(dān)，甜心甜臉的甜妹團(tuán)寵，以及……調(diào)節(jié)氣氛的搞笑喜劇人。

    《武妝101》畢竟是打著武者女團(tuán)的名號開的節(jié)目。

    雖然節(jié)目越往后來，越和“武者”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不過一個充門面的“武擔(dān)”也是要的。

    周思曼有時自己會思量這些事。她感覺，自己至少能在“武擔(dān)”和“樂子人”里貼上一個位置。

    聽了周思曼的這番描述，凌一弦當(dāng)即說道：“那我繼續(xù)教你武功?！?/br>
    雖然五禽戲已經(jīng)教完了，但她還能教周思曼六合勁、七傷拳、八段錦、九陰白骨爪……哦，最后這個教不了。

    總而言之，世上只有教不會的徒弟，沒有被掏空的老師。

    只可惜她最近忙于武者局的正事，真身不能出現(xiàn)在節(jié)目組里。

    不過那也不妨事，凌一弦可以請托婁妲幫她教！

    而且，從五禽戲的學(xué)習(xí)上來看，周思曼還真有一兩分武學(xué)天賦。

    雖然跟少年班的學(xué)生比起來差得老遠(yuǎn)，但只要勤學(xué)苦練，想必在有生之年，拿個二級武者證不成問題。

    凌一弦親自用內(nèi)力查探過了，周思曼經(jīng)脈甚至要比明秋驚還寬一線。

    凌一弦先是加入官方，體會到組織熊貓小枕頭的溫暖，隨后又深入豐沮玉門，親身感受到了社畜之難。

    因而，她勸說周思曼的時候，字字有力，聲聲鏗鏘，十分地真情實感。

    “趁著咱們這段緣分，我給你打下一身扎實的基本功，你以后好好練武，爭取早日考下二級武者證?！?/br>
    “二級以上武者，國家會出錢給你上保險。等到一年以后女團(tuán)解散，你拿著這個紅本本，想找個什么工作，哪怕只是掛靠都更方便?！?/br>
    周思曼被凌一弦的這番感悟說得一愣一愣。

    直到坐上拍攝廣告的大巴，腦海里還飄著各種“考個武者證，國家給你送溫暖”、“武者比女團(tuán)快樂，官方比資本家做人“等各種念頭。

    對于凌一弦的這番洗腦成果，系統(tǒng)非常欣慰地說：“宿主，您長大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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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大的凌一弦，當(dāng)天就悍然毆打了江自流。

    唔，用毆打來描述這個場面，可能不太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