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影帝為我生了只貂 第69節(jié)
大家的談話被風斷斷續(xù)續(xù)送到狄影耳邊。 狄影大步朝取景地走去,小賈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哥,真不能再拍了,昨天營銷號已經(jīng)把你黑慘了,說你以權謀私,公報私仇?!?/br> 狄影用兩只虎口比出取景框:“你覺得這個景怎么樣?” “但昨天好歹是按劇本拍,公關那邊還能刷個敬業(yè)的詞條,你今天要是自主加戲,欺負凌老師的罪名可就坐實了?!?/br> “給你凌老師打電話?!?/br> “哥,真的要拍嗎?” 狄影咬咬牙:“拍!” 他埋頭在本子上畫分鏡稿,厚手套握筆略顯笨拙,他咬著指尖把手套扯下來,裸露在外的皮膚幾秒鐘就被風吹得通紅。 小賈在旁邊唉聲嘆氣,真心為他哥岌岌可危的名聲焦灼。 “凌老師的粉絲信了黑通稿,昨晚又把你罵得狗血淋頭,還重新把哥那啥子那啥孫的詞條刷了上去?!?/br> 狄影頭也不抬:“今天刷狄影斷子絕孫的,我遲早讓他們刷狄影喜提三胎?!?/br> “二胎還沒影呢就展望三胎,哥你這就有點好高騖遠了。” “少廢話,昨天小凹泡溫泉的視頻,你錄了嗎?” “那還能不錄?”小賈信心滿滿地掏出手機,“我下半輩子就指著這個減壓了!” “等下你伊老師來了,拿給他看看,免得發(fā)火。 “……” 小賈訕訕收起手機,口中自言自語:“那就干脆不要制造發(fā)火的機會啊。” 一個電話打過去,凌霽的保姆車十分鐘抵達現(xiàn)場。 凌霽迎風下車,頭發(fā)衣角被卷得飛舞,雨凍住了,變成細小的冰碴,砸在臉上帶著細微的疼痛。 其他人見了心里犯嘀咕,老板的話這么好用嗎,一個電話讓影帝過來陪著胡鬧,這是狄氏的企業(yè)文化還是職場霸凌? 狄影問:“行嗎?” 凌霽:“拍什么?” 狄影把分鏡稿給他看。 “我想要這個效果?!?/br> “我試試?!?/br> 兩個人之間沒有半句廢話。 工作人員見老天爺八成是阻止不了狄影了,盡量打起精神開始準備。 演員們各就各位,第一場戲是群演們多對一偷襲,竹傘在風中比想象中更難控制,不僅需要很大的腕力駕馭,還要隨著風向變換朝向,給拍攝增加不少難度。 狄影漸漸理解為什么辛導拒絕了他的建議,想象與現(xiàn)實存在巨大差距,想拍出他理想中的效果,就要一遍又一遍地嘗試。 光靠努力不能達成,就算所有人都完美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還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 狄影一遍又一遍地喊卡,光第一個群演從草叢里跳出來的鏡頭,就ng了二十多次才磨合成功。 下一個凌霽揮傘震退眾人的鏡頭,又足足拍了二十幾遍。 雨下得更急,小賈尋來把雨傘替狄影撐著,場務跑來抱怨傘不夠,狄影隨手抓過小賈手里的傘塞給他。 “不用管我,先顧著機器。” 小賈:“哥那你……” 狄影將羽絨服帽子草草往頭上一扣,揚聲:“繼續(xù)!” 進度幾乎在以毫秒為單位推進著,所有人爭分奪秒,拍出來的都是慢動作。 冰雨灑落傘面,迸裂跳躍,又隨著傘面旋轉的離心力,四散濺開。 凌霽收傘化劍,撐劍成傘,動作時而柔美,時而犀利,在兩種狀態(tài)間無縫切換。 竹傘高速旋轉著飛出去,反派嘍啰一個個向后仰摔,在他們落地前,傘重新回到凌霽手中。 先前還抱著質疑想法的人個個閉上了嘴,全心投入到拍攝進程中。 甄果旻在旁邊等得快要凍僵了,終于輪到他出場。 化妝師趁機上去幫凌霽補妝,他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好像隨時會因體溫驟低而暈倒。 甄果旻看了都害怕:“凌霽老師你再撐一下,拍完我這段就結束了。” 他剛熱完身,照明用的大燈滅了兩盞。 “怎么回事?”狄影揚聲問。 “發(fā)電機壞了!”遠處的人回吼,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 “把車開過來!用車上的電!” 場工氣喘吁吁跑過來:“導演,車電也不夠,還有一臺也堅持不了多久了?!?/br> 狄影抹了把臉上的冰水:“有沒有辦法克服一下?” “發(fā)電機都被一組拿走了,只剩一臺手搖的?!?/br> 手搖發(fā)電機被拎到現(xiàn)場,場工人手不夠,剛剛換下去的群眾演員輪流搖發(fā)電機。 甄果旻上場,第一個動作就被狄影叫停。 “你是在比武不是在跳舞,多用點力氣!” 甄果旻拿著武器無辜地說:“凌霽老師看起來有點虛弱,我擔心力氣大他接不住?!?/br> 凌霽搖頭,聲音輕得要努力識別才能聽清:“我接得住,不用照顧我?!?/br> 拍攝重新開始,甄果旻這次使出全力,凌霽沒躲開,刀背切中手腕,傘瞬間脫手。 甄果旻嚇了一跳,收刀的力氣差點把自己絆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霽制止:“我的失誤,還按剛才那樣?!?/br> 狄影高聲:“沒事吧?” 凌霽用傘挽了個劍花,用準備的姿勢代替回答。 二人在冰雨中開啟最后一段打斗,凌霽不管現(xiàn)實還是劇里都是強弩之末,恰到好處地演繹了一個體力透支的俠客,在絕境中爆發(fā)出渾身最后的力量。 每個人心中都繃著根弦,甄果旻光摔出去的鏡頭就重復了十幾次,手掌膝蓋都磨出了血,連狄影都問他要不要用替身,他咬咬牙爬起來接著摔。 整整六個小時,從正午拍到傍晚,狄影脫落的羽絨服掉在地上,低溫抑制不住他血管里沸騰的血液。 最后一個鏡頭,攝像機對準凌霽推了個近距離特寫,傘面緩慢抬起,露出傘下風姿絕代的容貌,纖長的睫毛震顫,抖落凝結的冰晶。 狄影遲遲沒有喊停,監(jiān)控畫面上的秒數(shù)勻速更新,大家得不到進一步的指示,沒人敢輕舉妄動,怕破壞這得來不易的結尾。 除了風和雨,世界仿佛靜止。 小賈壯著膽子推了推他哥,狄影恍若大夢初醒,從凳子上跳起來:“過!” 凌霽手腕一抖,竹傘掉落在地,順著傘沿轉了半圈。 導演飛奔進場中央,用力將這場戲最大的功臣抱進懷里。 懷里的人肌膚冰冷,狄影卻從頭到腳熱血guntang,一顆心臟在胸膛里劇烈地跳動,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欣喜若狂。 “我要拍電影,我要拍你?!?/br> 想當導演的念頭在他心中緩慢地生長著,直到這一刻突然抽枝發(fā)芽,長成參天大樹。 凌霽平靜得有如一汪千年寒潭,那淡定的神情就仿佛有人指著潭水說你要存在,潭水回答說我一直都在。 “嗯?!?/br> 狄影又一次用力收緊了臂彎。 不知是誰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越來越多的人跟風,掌聲連成一片,蓋過風雨聲。 甄果旻氣不過跺了下腳,仰頭飛快眨眼,想把眼淚憋回去。 “又跟我沒關系,我跟著激動什么啊哇靠!” 狄影松開凌霽,把目標轉向他。 甄果旻驚恐地倒退:“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狄影沖過去狠狠地擁抱了他,松手的瞬間甄果旻連打三個噴嚏。 狄影又跑到人群中,激動地擁抱每一個人,從群眾演員到工作人員,小賈是最后一個獲此殊榮的人,差點被他哥勒到肋骨骨折。 雨停了,風小了,大家有說有笑地打道回府。 狄影一上車就把渾身冰冷的凌霽拉進懷里摟著,這一次小伊什么也沒抱怨,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凌霽身上貼暖寶寶。 “凌老師,我必須向你坦白一件事,如果你聽了之后想揍我,我絕不還手?!?/br> 凌霽體力透支,精神萎靡,說話聲很虛弱,看起來實在不像有揍人的力氣。 “什么事?” “這段戲是我擅自做主改的,如果過不了辛導那一關,可能會被全部剪掉,到時候你還要按照原劇本重拍一遍?!?/br> 凌霽強撐著從他懷里抬起頭,意識到這個問題很重要,狄影心中有不妙的預感。 “如果沒過,今天的拍攝成本都要我們付嗎?” 狄影:“……” 短暫寂靜后,駕駛座上的小賈發(fā)出一串掀翻車頂?shù)谋Α?/br> 狄影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這個你放心,辛導還不至于小氣到這種程度?!?/br> “哦?!绷桁V重新躺了回去。 狄影忍不?。骸澳憔蜎]有別的想問的嗎?比如質問我明明希望不大,為什么還是要拖你下水?” 凌霽從善如流:“那狄導演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