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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看下去,這好像確實就是一本繡譜而已。 許昭昭把繡譜往繡架邊上一放,還是打算先以練習為主。 結果還沒把線穿到針眼里,剛剛睡醒的團團就被奶娘們抱來了。 許昭昭懶得起身,奶娘們自然把孩子抱到她跟前來。 四個來月的孩子已經機靈多了,睡醒之后一雙眼睛正滴溜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打轉。 許昭昭接過孩子,團團就笑起來,這孩子非常喜歡笑,而且聽宮人們說脾氣很好,很少大哭大鬧。 他一笑起來就帶出來上挑的眼尾,一看就知道像了誰的。 許昭昭捏捏他的小鼻子,團團的小拳頭一下一下向上揮舞著,嘴巴還咧開著在笑。 這時梨香端了剛剛熬好的銀耳湯過來,許昭昭便要把團團給奶娘,結果這小祖宗遇著親娘卻不聽話了,知道要把他抱開,在許昭昭懷里哼哼唧唧了起來,直往她胸口擠,又一下把許昭昭的手指緊緊拽住。 許昭昭就不忍心了,讓梨香把東西先放著。 梨香便道:“良娣且抱著小殿下,這有什么,奴婢喂就是了?!?/br> 許昭昭正好也有點口干,一想銀耳湯軟糯清甜的味道也嘴饞起來,便干干脆脆地長了嘴。 梨香端著碗接著湯匙喂到許昭昭嘴邊,許昭昭連喝了幾口。 誰也沒注意到碗下方的團團。 團團大概是討厭上面有東西遮住了自己的娘親,兩只小拳頭重重一揮,直接打在了梨香的手上。 嬰兒打一下能有多少力,但梨香沒有防備,又顧著喂許昭昭,霎時手一抖,一下子又想到下面還有個小皇孫,便也顧不得自己端不端得住碗,先就往旁邊趕緊一斜,好過萬一砸在小皇孫臉上就糟糕了。 于是整碗銀耳湯被梨香不慎潑在了繡架上。 許昭昭倒一點不怪梨香,東西壞了可以洗,洗不干凈可以繡,沒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生氣地拍了拍團團故意闖禍的小手。 “這么壞,誰教你的!” 小小嬰孩當然不會回應她,但還沒長牙的嘴咧得更開。 像個二傻子。 “哎呀!”梨香卻叫了一聲,“糟了!” 許昭昭道:“沒事,不好就不要了,再重新繃一塊干凈的上去。” “不是,是繡譜也濕了!” 許昭昭趕緊把團團抱給奶娘,自己去看,她自己的東西好說,可是這繡譜不是,雖然說已經送到了她手里,但也畢竟是段柔娘的遺物。 好在繡譜是合上放著的,只打濕了封面,許昭昭接過梨香手里的繡譜,趕緊用帕子去吸干上面黏糊糊的銀耳湯。 吸干了上面的,又翻開來去吸內里那一面的,但她吸了幾下就發(fā)現好像不對勁。 這封面看似是只有一張,但被水一泡,卻隱約是有兩層疊在一起。 許昭昭用指甲往邊上摳了摳,便把兩層都摳開了,似乎邊上是用漿糊粘起來的。 因為繡譜的年份長了,漿糊也差不多干了,許昭昭掀開一看,卻見里面兩層中間夾放著一張泛黃的紙箋。 許昭昭臉色一變,對梨蕊道:“去把殿下請來?!?/br> 旁邊的宮人們都沒很在意方才許昭昭摳的那兩下,以為她只是在擦繡譜,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梨蕊還是很快往偏殿去請人了。 霍辭一聽是許昭昭請,馬上便放下手上的活趕去了。 他順嘴問了梨蕊一句:“許良娣叫孤什么事?” 梨蕊道:“小殿下把良娣的銀耳湯打翻了?!?/br> 霍辭:“?” 梨蕊想了想又道:“良娣讓殿下去教訓小殿下?!?/br> 霍辭:“???” 行至許昭昭那里,她已經把人都遣退。 霍辭一頭霧水,問道:“人呢?” 許昭昭奇道:“什么人?” 霍辭說:“梨蕊說你讓孤來打孩子?!?/br> 許昭昭差點笑了,但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趕緊把那張信箋遞給霍辭。 “這是什么?”霍辭先沒有打開。 “我從這后半本繡譜里拆出來的,”許昭昭道,“我不太識字,你趕緊看看,這或許是段柔娘放在里面的?!?/br> 霍辭聞言眉頭一皺,馬上打開來看。 才匆匆略過幾行,霍辭的臉色就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待全部看完之后,許昭昭看見他的手指抖了抖,才把信放回到桌案上。 許昭昭不急著問他上面到底寫了些什么,只是轉身去倒了一杯茶捧來給霍辭。 等她倒完茶回來,霍辭的臉上已經恢復平靜。 只是仍是在發(fā)怔,許昭昭把茶遞到他面前,霍辭才回過神。 “這確實是段柔娘寫的?!彼林ひ魧υS昭昭道。 這封信是段柔娘自盡前寫下的,可以算是遺書,霍辭看下去并未發(fā)現有什么涂改,想來是寫前已經經過深思熟慮的。 段柔娘在遺書里寫了,孝純皇后的死確實和她有關,但卻不像是秦姑姑那些人以為的那樣,是她所繡床帳有問題。準確的來說,床帳確實有問題,但問題卻不在她繡出來的紋樣上面。 那只是一頂很司空見慣的雙面繡床帳,只是被含有毒粉的香薰過,滲透在了床帳當中,聞久之后可致人迷幻,又有毒素侵蝕肌膚與五臟六腑,死狀痛苦癲狂。 安貴妃借由這頂床帳把毒送到林皇后身邊,本來倒也沒想過栽在段柔娘身上,畢竟那是她身邊得用的人,但林氏一死,自然有身邊的人懷疑是所用之物出了問題,卻只往繡的花樣有異上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