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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庭的眸底頓時蕩開了一絲歡喜,猶如湖面的漣漪那般轉(zhuǎn)瞬即逝,卻在轉(zhuǎn)過頭的瞬間消失殆盡。 “怎么了?”沈墨庭面無表情,一副故作平淡地問道,然而眼底卻躍動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期待和希翼。 寧殊有些拘謹?shù)孛竽X勺,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老師,內(nèi)臣給我呈遞了Omega的名單,要從里面選出帝君和側(cè)妃,我有些拿不定主意?!?/br> 沈墨庭聞言如遭雷擊,向來冷峻凜肅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碎裂。 沈墨庭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寧殊,滿眼不可置信,愣了許久才嗓音干啞地說道:“……好。” 寧殊卻恍若未察覺到沈墨庭的反常一般,只是打開投影,聲音帶了幾分歡快地說道:“老師,你覺得這個男性O(shè)mega怎么樣,是邵氏的嫡子,邵氏百年清貴,族人都是帝國的高官重臣?!?/br> 沈墨庭只掃了一眼便皺起眉頭:“他笑起來看著真虛偽,一看便是個心眼多,攻于算計的人,不要?!?/br> 寧殊愣了愣,手指劃過到一個女性的投影。 “那這個女性O(shè)mega呢?她家是帝國能源大亨的莫氏一族,娶了她應(yīng)該對我的財務(wù)勢力發(fā)展很有用?!?/br> “這女人看起來便是個驕縱跋扈,脾氣不好的人,不要?!鄙蚰ダ渎曊f道。 寧殊只好用指尖再度滑走畫面,變成了下一個投影:“那這個怎么樣……” “看起來病懨懨的?!?/br> “那這個呢?” “太胖?!?/br> “這個?” “太瘦?!?/br> 寧殊關(guān)掉了投影,有些無奈地看向沈墨庭:“老師,你不能光看一眼,僅憑著這個投影就否決他們吧?” 沈墨庭情緒有些激動地反唇相譏道:“我只是說出我的感受和看法,聽不聽由你?!?/br> 寧殊摸了摸鼻子:“可是他們的家世對我都很有用,我思來想去,要不就全收了吧?” 沈墨庭撇過頭,聲音冷冽:“隨便你。既然你也要成家立業(yè)了,我再待在宮中也不合適了,不需要你開口趕我,我這就會收拾行李回府邸的?!?/br> 然而沈墨庭怎么都沒想到,寧殊竟然真的滿眼贊同地點了點頭。 “老師說的是,就算現(xiàn)在您明面上是alpha,繼續(xù)待在宮中和我的妃子們一起相處也不太合適。” 沈墨庭眼皮一跳。 然而沈墨庭還來不及再說什么,便見寧殊一臉情真意切,對著他的方向鞠了一躬。 “老師,以前我年紀(jì)小的時候?qū)δ阏f的那些胡話,你都別當(dāng)真。當(dāng)時我還小,對這些感情之事也不清楚,只不過是把孺慕和依賴錯當(dāng)成了對你的喜歡?!?/br> 沈墨庭有些木楞和呆滯地眨了眨眼,仿佛聽不懂寧殊在說什么似的。 明明他每一個字都聽得懂,為什么合在一起卻不知道寧殊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師,這些年你鞠躬盡瘁地幫我做了許多事情,你立下的從龍之功,我都記得,今后我也會一直把你當(dāng)成我的長輩和親人,尊崇和敬重你?!?/br> 沈墨庭不知道寧殊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他像座石刻的雕塑般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夕陽完全落下,暮光西移,連絳色的余暉也消失得一干二凈,只余下濃得化不開的黑夜。 寧殊終于想通了,她以后都不會再糾纏自己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沈墨庭有些渾渾噩噩地想到。 可是當(dāng)這一個日子真的降臨了,為什么他一點都不開心? 他慢慢地蹲下,空曠寂寥的房間里,只有他衣衫摩挲和低沉的呼吸聲。 只有他一個人。 沈墨庭用雙臂抱著自己,高大的身影在墻角逐漸蜷縮成一團,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有安全感一些。 沈墨庭用手緊緊地捂著臉,骨節(jié)泛白,掌心漸漸變得一陣濡濕。 他當(dāng)初沒有答應(yīng)寧殊果然是對的,像寧殊這么小的人怎么可能認真對待感情呢? 幸好他當(dāng)初沒有答應(yīng),這是很好的一個結(jié)果。 沈墨庭一遍遍地給自己洗腦,仿佛這樣就不會再難過似的,可是他的掌心卻還是越來越濕潤。 沈墨庭有些頹靡地放下手,雙眸失神死寂地望著虛空。 他騙不了自己,和寧殊朝夕相伴的這兩年,是他人生這個罐子里唯一的蜜糖,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心底最隱秘的地方。 可是他的罐子今天卻被徹徹底底地打碎了。 從此他人生里的甘甜都被剝奪。 此時此刻夜色已深,月落參橫,宮殿里所有的建筑群落的輝煌燈光都已經(jīng)熄滅,隱秘在夜色中,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怪獸,將他徹底的吞噬淹沒。 他蜷縮在墻角里,就像是只被主人拋棄,無家可歸的棄犬。 “老師。” 夜色中有人輕輕地嘆了口氣。 沈墨庭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他眼圈泛紅,薄唇微抖,像是失了言語般說不出話。 來人在他的身側(cè)蹲下,笑得眉眼彎彎,如一輪新月:“我就知道老師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的?!?/br> 她撫著沈墨庭的腦袋,仿佛把他當(dāng)成一件萬分珍惜的寶貝般,動作輕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淚水。 能夠手撕蟲族,驍勇善戰(zhàn)的冷面閻羅,此時此刻卻柔弱到無法推開寧殊,只是欲絕還迎地閉上了眼睛。 “殊兒……”他聲音喑啞地喚道,沾著淚珠的睫毛輕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