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流逝。

    因著祝今今方才鼓舞士氣的話，天玄門弟子又漸漸占了上風(fēng)。

    祝今今和葉如霏擁有的‘相’這一的身份，二人不能彼此交手。但在這片戰(zhàn)局中，二人都彼此默契地留意對方的動向。

    葉如霏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還不過是個煉氣的修士，這短短一年有余她竟已結(jié)成金丹……她心中有驚嘆、也有敬佩。將葉問心這個身份借與她，不過也是一時發(fā)的善心。如今看到她在弈賽中這般出采，就好像令她看到如曦一般。

    若她還活著，想來，也會一往無前的跟隨自己的道心前進吧。

    她無暇分心，再次投身進戰(zhàn)局中。

    倏然，一道光芒從聚靈陣中央直竄云霄，象征著聚靈陣歸屬的日璇在其中飛快地轉(zhuǎn)動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日璇上方，只要能拿到它里面的琉璃珠，便能決定聚靈陣的歸屬。

    此時的葉如霏正被趙流風(fēng)和慕云嶠聯(lián)手困住，根本無法脫身，只得朝此時御風(fēng)而來的江宣鄞聲嘶力竭地大吼道：“江宣鄞！你若還是算天鏡門的弟子！就快去拿到日璇！”

    祝今今心中清楚，若江宣鄞此時施展鏡術(shù)穿行至日璇前，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所以，她不會給他施展鏡術(shù)的機會。

    她捻來劍訣，幾道劍意如流星般朝江宣鄞飛刺去。

    祝今今早已知道他能夠避開，也顧不得會不會暴露身份，待那虛幻的幾道劍意消散后，直接飛身上前，祭出陸師伯贈與她的那把劍，直直刺了過去。

    江宣鄞也朝她看來，他早已注意到祝今今，看起來卻沒有半點應(yīng)對的打算。

    那柄長劍就這般毫不留情的貫穿了他的肩膀，刺入血rou中。

    “若這便是你要的……”江宣鄞赤手握住那柄劍，慢慢將它往外拔，手掌被劍刃割破，上頭都是淋漓的鮮血，一點點順著他的手心往下淌。

    并不是什么致命傷，他不覺得身上疼痛，只覺心口被什么攪碎了。

    分明什么都不記得。

    連今今二字，不過都是他朦朦朧朧間喃喃念出的。

    可他只要看著她，便覺得喜歡，便覺得愛，便覺得非她不可。

    自他記事以來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感情，所以……即便沒有記憶又如何？

    沒有記憶，忘了她，便能不愛她了？

    怎么可能。

    即便她接近他另有目的又如何？即便她為勝利對他刀劍相加又如何？

    這又如何？又如何？

    他還是愛她。

    江宣鄞扯了扯唇角，朝她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那今今，一切都、如你所愿。”

    劍下是穿刺進血rou的觸感，祝今今不敢置信看向他的臉，怔怔然片刻。

    她不信方才這一劍他沒有能力避開。

    分明先前那么多次都避開了……為何獨獨不避開這一劍？

    為何不避開？為了……假意負(fù)傷，好將勝利拱手相讓？

    祝今今心跳得很快，腦海被涌出的各種感情淹沒，她已沒有心思再去想了。

    她參加天門弈賽只有一個目的，拔得頭籌，而后，知道無妄海的所在。

    她毫不留情地抽回長劍，御風(fēng)朝日璇的方向飛去。

    只消她伸出手，那晶瑩剔透的琉璃珠便唾手可得。

    不會猶豫，也沒有片刻的猶豫，她伸手握住那琉璃珠，將它緊握在手心。

    時間結(jié)束。

    聚靈陣的歸屬于天玄門，是她們的勝利。

    她終于能知道無妄海的所在，也能給陸之清自由。而待陸之清自由，她也能徹底放下一切，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為此，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她也不會后悔。

    不會后悔……嗎？

    滿天的飛雪落下，天地皆歸銀霜。

    周圍天玄門弟子的聲音也好、呼嘯的風(fēng)聲也好，仿佛時間靜止，什么都聽不到了。

    她回頭看向站在遠(yuǎn)處的江宣鄞，長身玉立于雪中，也如雪般圣潔、高遠(yuǎn)，唯獨肩頭的血，殷紅灼眼。

    她恍惚又想起，離開天鏡門的那一晚，江公子將她抱進懷里，看著她入睡，在她耳畔輕輕訴說著。

    ——我愛你，今今。

    可江公子，別再傻了。

    她永遠(yuǎn)不會愛你的。

    永遠(yuǎn)。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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