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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都是你的,”謝臨聰聲音輕緩,語氣溫柔,“我不怕被你連累,我只怕你丟棄?!?/br> 他看似最內(nèi)斂,最柔緩的性子,但阮煙知道,他一決定的事,就是固執(zhí)到底,九頭牛也拉不回。 “如果哪天你想回去了,不必知會我,只管去做你的事就成。”言盡于此,不再多說,想必他自己心中也有數(shù)。 轉(zhuǎn)過頭來看萃薇,“你當如是?!?/br> 哪天他們有了自己的目標和追求,想要離她而去,她不會挽留,她會笑著相送。 莫不是她大度豁達,只是了解,沒有誰會不求回報,甘愿陪著誰度過一生,該走的都會走,會走的她不會留。 五年的宮廷生活,早已看透繁華背后的落寞。 萃薇緊張地看了謝臨聰一眼,憋紅了臉說:“奴婢……我跟謝公子一樣,會永遠跟隨著您?!?/br> 阮煙不置可否,在草地上歇了會兒,便又繼續(xù)趕路。 這一路順利得出奇,好像有人暗中相護,幕后替他們遮掩,銷毀蹤跡。 雖然是被幫助了,但阮煙并不覺得潛藏在暗處的人是出于好心。為此,她警惕著,不敢掉以輕心。 謝臨聰卻安慰她,“定是些俠義熱心腸的好人,你莫要擔心。再壞的情況,還有我呢。” “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陷入生命危險?!?/br> 阮煙忽然道:“我們?nèi)ソ窗伞!?/br> 謝臨聰微微訝異,他以為,她會想要去更遙遠的地方,比如東臨國。到另一個國境,被找到的幾率很低。 其實……她也可以回康樂伯府。 在皇城內(nèi),在天子腳下,這樣鄰近,反倒消除了危機感和戒心。不是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她內(nèi)心有個坎仍然過不去,康樂伯府,始終不是她的家,那是阮嫣的,跟她無關。 康樂伯一家,于她來說就是有點熟悉的陌生人罷了。與其與熟悉的陌生人生活在一起,不如到全然陌生的新環(huán)境,這樣興許會更自在,更自由。 看窗外暮色落下,滿天星辰閃爍,秋夜涼風灌入車窗,冷意襲來,她的頭腦愈發(fā)清醒,心境豁然開朗。 逃出牢籠的喜悅躍上心頭。 由于中午睡了很長的時間,到了晚上反而不困了。阮煙精神正好,雙眼奕奕有神,如夜幕星辰明亮燦爛。 她向謝臨聰要了一套男裝。 出門在外,最忌美色外露,且說他們?nèi)齻€又是宮中“逃犯”,指不定外邊兒四處貼滿了他們的人像告示,是以這改頭換面是很有必要。 一行人輕車快馬,披星戴月夜行,終于趕在天亮之前,悄悄然抵達了水土溫軟,地杰人靈的富庶江南。 聞著江淮之地特有的清新空氣,感受著屬于江淮的寧靜悠遠氣息,胸腔被喜悅充盈。 打點好落腳的酒樓客棧,吃過熱乎乎的鮮湯香面,阮煙走在前頭,興沖沖地帶著他們?nèi)ス湓缡辛恕?/br> 購置了許多的生活用品,接著便去成衣鋪挑了些顏色明艷的新衣,再購了些胭脂水粉。 萃薇亦做男裝打扮,見阮煙頗有興致地挑買胭脂,不由納悶,“您不作女裝打扮,必是用不上這些東西的,為何還買上了?”實話說,這些脂粉,顏色實在庸俗,粉質(zhì)粗劣,跟宮里用的那些,有如云泥之別,簡直不能比的,她想不通阮主子竟能看上這些低劣的貨色。 阮煙折扇輕搖,笑道:“自然不是給你我用的。” 萃薇不解,“那是誰?” 一旁默不作聲守護在身后的謝臨聰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抬眸看向男裝打扮的清麗佳人,抿唇低聲說:“你……莫要胡鬧。我不作女裝的……” 阮煙拉住他的一片衣袖,往客棧走去,一邊說:“非也,不是胡鬧。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可掩人耳目,你何不好好配合我呢。” 謝臨聰悶聲問:“什么主意?!辈挥谜f也知不是什么好主意。 阮煙干脆利落,“你我扮作一對年輕夫婦,我是商夫,你是農(nóng)婦,萃薇是你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子’,我們是一家人遷至江淮落戶?!?/br> 這樣的安排,便不怕皇城的某人有跡可循。 卻說謝臨聰在聽見那句“扮作年輕夫婦”時,悄然紅了耳根。 雖是假扮,又要他著女裝扮粗陋農(nóng)婦,那股子的喜悅讓他心熱,一時沖動,想也不想就這么答應了她。 ……很快,阮煙給他上了妝,然后催他進內(nèi)室換衣裙。 當頭發(fā)散落,披至肩頭,繪了妝的臉精致而柔媚,身材削瘦,體態(tài)盈盈,竟當真有幾分女子的風韻。 萃薇在一旁看直了眼,這、這還是那個清俊的男兒嗎? 阮煙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滿意,對自己的手筆感到驕傲不已。除了身量高了一些,任誰也看不出他是個男子。 何況……阮煙視線從他的腰腹下方一掃,他已是閹人,扮作女裝毫無違和,也不怕那個罪惡之處會使他露餡。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決定當真是英明。 折身回去,拿炭筆畫粗了自己的眉毛,使其掩去女子的婉柔,并且刷了鼻影,讓鼻子愈發(fā)高挺,硬化臉部的線條。 又往黑長靴里面墊了物,使得自己雙腿修長,身量高漲。 折扇抖開,她儼然就是個風度儒雅的“有婦之夫”,此后與謝臨聰走到哪兒,都是人見人夸的一對兒“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