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宴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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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還在,那么族譜便不會變動,現(xiàn)在突然要變更族譜,是否意味著…… 沈憐雪臉色微變,卻并無哀痛神色,她只是心里悶悶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心里蔓延開來,擾亂她的神智。 他死了嗎? 他終于不在了嗎? 沈憐雪心里這樣問著,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哀傷情緒,甚至都也不覺得痛快,她只是有些悵然。 這個壓在她母親頭上的恐怖人影,這個壓在她身上的巨大頑石,似乎終于消失不見了。 她痛快嗎?開心嗎? 好像也沒有。 沈憐雪一時之間有些呆愣,司馬澤不知道她為何白了臉,孫九娘也不知。 只有沈如意踮起腳,輕輕抱著母親的腿。 她用自己溫暖的、柔軟的幼小身軀,溫柔地安撫著母親倉皇的心,她就安靜地抱著她,不說不言也不哭泣。 沈如意的心里其實并非同她表面那般平靜。 在那本奇怪的《天價王妃:霸道王爺不好惹》里,雖然對沈家這個幾乎邊緣的家族不多提及,卻也還是有所著墨,其中就寫過一句沈家的家主變更。 沈如意不知道為何這本書要寫到沈家,但沈如意看到的章節(jié)里,確實對沈家有所贅述。 大約就是今年,大約就是今年年末,導(dǎo)致她母親一生悲劇的沈家上門女婿,從周文禮變成沈文禮的沈老爺終于撒手人寰。 但沈家上下卻都對其的死亡絕口不提,也沒有什么巡檢司的什長上門詢問,甚至一直到母親在景祐十九年去世,她都不知自己的父親已離世一年。 而此刻,沈家為何又來尋母親? 沈如意眼眸中的擔(dān)憂一下子便消失不見,她抬起頭,用自以為凌厲的目光看向司馬澤。 她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變故,但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卻不停告訴她:這不是好事。 沈如意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她死死看著司馬澤,猶如一只炸了刺的刺猬,幼小又頑固。 仿佛誰也傷害不了她,也傷害不了她緊緊抱著的人。 “我們不去。” “我娘不去、我也不去,”沈如意沖司馬澤喊了起來,“你離開我家?!?/br> 第29章 【二合一39-40章】…… 司馬澤完全沒想到,他的登門會引起這個結(jié)果。 一向喜笑顏開的小姑娘,這會兒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如同看仇人一樣看著他。 司馬澤一時有些為難,他甚至不敢看沈如意,只能扭頭看向?qū)O九娘。 “九姐,你看這……?” 孫九娘嘆了口氣,她低低對司馬澤道:“司馬什長,這宣令是開封府頒發(fā)還是只是通知一聲,可有宣文?” 這等百姓家口的小事,哪里有什么宣文。 司馬澤一聽便心中略松,他趕忙解釋:“沈娘子,團團,你們別誤會,此事并非是巡檢司或開封府如何布領(lǐng),不過是沈氏想要重開祠堂更改族譜,尋兩位不著,這才告到官府,想要官府出面尋人?!?/br> 沈憐雪的戶籍雖從沈氏挪出,當(dāng)年也是拿著她父親親筆所寫除名帖去開封府辦理,她既要挪出,就得有挪入之地,府衙名冊記錄清晰,因此沈氏如此宣告尋人,府衙才能迅速找到沈憐雪所在之處,并把事由下發(fā)至巡檢司。 司馬澤看母女兩個還不說話,他撓了撓頭,又繼續(xù)解釋:“這事怕已經(jīng)有十天半月,府衙政務(wù)堆積如山,咱們巡檢司也很忙碌,卷宗積累至今日,才分到咱們甜水巷的巡鋪屋,我這才上了門來?!?/br> “府衙不會把你們的現(xiàn)住址告知沈氏,也不會讓沈氏自己來尋人,只不過通知一聲,以盡戶管之職能,多事不理?!?/br> 說白了,就是官府只是意思意思通知一聲,能拖到今日派個人上門通知已經(jīng)很不容易,再多的事官府自然懶得管。 說到底,汴京這么大一座城,家口二十萬戶上,這些百姓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封政令下發(fā)完事。 若非司馬澤認(rèn)識沈憐雪母女兩個,他又同孫九娘熟悉,否則他根本不會登門。 不過他卻沒想到,沈憐雪母女同沈家關(guān)系如此惡劣,惡劣到連他都不待見起來。 司馬澤摸了摸鼻子,左看看右看看,他倒是好脾氣,也沒生氣,只同孫九娘道:“九姐,要不我先走了,你留下……說和說和?” 孫九娘沉吟片刻,卻攔住他。 她也不進屋,只站在門口道:“雪妹子,我說一句,你可聽得?還有小團團,莫要慌張,你九嬸嬸還在呢?!?/br> 沈憐雪深吸口氣,她彎腰抱起女兒,把她放到竹床上坐好,然后才道:“兩位請進,里面說話吧?!?/br> 租屋很狹窄,卻因重新收拾過,顯得干凈又整潔。 孫九娘率先進了租屋,司馬澤這才磨磨蹭蹭進來,他沒往里走,只在把孫九娘推過來的茶椅拖到門口,只規(guī)矩坐在那。 待到幾人都坐定,孫九娘才沉沉開口:“雪妹子,我是過來人,最是知道這些門門道道,你們家中事如何我也不必細(xì)問,外人也無權(quán)評判,但我以為,若是你真有心自立門戶,還是要離宗?!?/br> 家國天下,幾千年來都是宗族禮法為先。 且先不說沈憐雪是個孤身女人,便是普通百姓家中的男兒,若真想擺脫宗族的管轄,也必要更籍離宗,徹底從家族的族譜中離開。 可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他們一日不曾離宗,便一日要被那些族老、親人裹挾,可以肆意妄為地揉搓他們,族中有何安排,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普通的族人就要遵從。 因此,一般并非十惡不赦之人,宗族很少變更族譜,也很少把族人除宗。 沈家如此行事,雖令人不解,但對于沈憐雪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沈憐雪一聽就明白了。 她沒有女兒那么緊張,也并非如何怨懟,她只是平靜地,認(rèn)真地聽著孫九娘的話。 她心里很清楚,為何沈家一定要把她從宗族除名。 說來說去,她畢竟是沈氏正宗,是嫡出血脈,她一日不被除族,將來萬一有差錯,沈氏一切便還是她的。 她的好繼母,必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她蟄伏那么多年,在宗族中做低伏小,賣她的賢惠老實模樣,為的就是這一天。 鳩占鵲巢,李代桃僵。 而她,除了還能回去繼承祖產(chǎn),除了會回去報復(fù)當(dāng)年欺辱過她們母女的人,對于宗族來說,沒有一丁點好處,只有壞處。 反正她已是殘花敗柳,還帶了個長大了的拖油瓶,賣也賣不出好價。 直接斬草除根,把她同沈家的聯(lián)系一刀切斷,才是上策。 沈憐雪深吸口氣,她終于明白柳四娘這步步為營,究竟為何。 為的不過是那幾間香水行,不過是香蓮巷上那窄小的兩進宅院。 為了這些原本的她根本不可能擁有的一切,喪良心又如何,別人的死活又與她何干? 只要知道沈家不知她在何處,她便也就安心了。 沈憐雪想了想,對司馬澤道:“司馬什長,多謝你的通傳,我心里大抵有數(shù)?!?/br> 司馬澤不敢看她,目光游移片刻,這才道:“你若歸家,擔(dān)心安危,我可護送你走這一趟,全當(dāng)了結(jié)差事?!?/br> 沈憐雪沒有接受,也沒有立即拒絕,她只是說:“多謝司馬什長好心,若真有托,我會上門親請。” 司馬澤這就起身,他臉上微微有些泛紅,似乎是被屋內(nèi)的炭盆熱著,迅速退至門口。 “通知帶到,我便走了,你們聊?!彼Y(jié)巴一句,關(guān)上門逃也似地走了。 待他腳步聲消失不見,孫九娘才笑出聲:“這小子,竟知道害羞了。” 她只揶揄司馬澤一句,多余的話卻沒再多說,轉(zhuǎn)而看向沈憐雪:“你要回,請不請司馬都可,到時我有空,陪你去這一趟?!?/br> 沈憐雪勢單力薄,孤身回去必不安全,由司馬澤陪她回去更不合適,但孫九娘卻再合適不過。 沈憐雪這才卸去滿身防備,眼底微有些濕潤。 她幾乎是哽咽地道:“多謝大姐?!?/br> 孫九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道:“我想讓你回去,就是看你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你自己能營生,那每日的利頭雖不及沈家,卻也能叫有心人眼熱,若是沈家再貪婪些,把你這份也不放過,那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到時候即便鬧到開封府,便是知府大人升堂,也難斷家務(wù)事。 最后的結(jié)局,不過就是讓沈憐雪回歸宗族,受家中安排。 世間多事,皆無道理。 沈憐雪并不是個積極主動的人,原來的她,遇到事情總是喜歡逃避。 似乎只要不去看,不去聽也不去想,厄運就不會降臨到她頭上,她就不用面對那些是非對錯。 但是現(xiàn)在,尤其是一個月以來的鍛煉,她的心性有了很大的轉(zhuǎn)變。 她變得積極、主動,慢慢可以同食客交流,也愿意從舊日的陰影里走出來,展開新的生活。 為了女兒,為了過去的自己,她加倍努力生活。 同女兒在家閑談的時候,她們暢享過很多次未來。 比如下午也做一門生意,比如將來若是生意穩(wěn)定,可以去租個小鋪子,從早到晚都能營生,也不用風(fēng)吹雨打。 再比如,在遙遠(yuǎn)的以后,母女兩個可以攢下一大筆錢,買一套屬于她們自己的房子,哪怕要等很久,要努力多年,那也似乎是可以預(yù)見的未來。 這種美好的愿景,激勵了沈憐雪,激勵了沈如意,更讓孫九娘重新認(rèn)識了她們。 所以,孫九娘才會如此直白,同她們說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 沈憐雪一下子就想通了。 若她真的憑借自己創(chuàng)下一片家業(yè),沈氏族老,她的好繼母會不會一句話就奪回去? 以他們的冷漠和自私,以她們的貪婪和狠辣,這是很有可能的。 她不想讓女兒踏上她的老路,被這些狼一樣的人拿捏在手里,肆意擺弄。 沈憐雪深吸口氣,她道:“大姐,你說得對,我是應(yīng)該回去的?!?/br> “當(dāng)年她們就沒給團團上族譜,說團團不是沈家人,但我卻還在那本族譜上,她們能拿捏我,就能拿捏團團?!?/br> 沈如意還這么小,一旦沈憐雪有了差錯,沈如意便如同無人管的浮萍,頓時便飄搖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