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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依次坐著隨行的官員,大多都是隨著談松瑯一道從京中來的,只不過前幾日初到之時,姜應檀并不曾召他們來府中議事,更是留著這幫子心思各異的人宿在驛館,不似談松瑯一般直接住在將軍府中。見微知著,由此可看出姜應檀對他們的態(tài)度,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的人,誰沒多長一兩個心眼?皆是看出姜應檀不搭理他們,因而現(xiàn)下閉口不言,生怕惹了這位祖宗的忌諱。 姜應檀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水,銳利目光掃視四周,“今日赴宴,無論北燕多巧言令色,拿出什么誘人的條件來,你們都給本宮把嘴巴縫嚴實了,裝成聾子、啞巴!本宮不希望任何人,在任何時候,跟個蠢貨一樣跳出來唱反調。” “可清楚了?”說著,她放下茶盞,神色淡淡,“想不清楚的,多想想自己在京中、老家的妻女,或許就會明白了?!?/br> 明明姜應檀唇邊帶著明媚笑意,單看著確實很是親近。如果沒有一旁侍衛(wèi)呈上來的諸多物件,堂下官員想必會有些不以為然。 可看著自己身邊的侍女端著木盤,上頭放著的都是各家嬌妻、美妾或是幼子的貼身之物,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威脅,直讓堂下官員瞧著越發(fā)心驚膽戰(zhàn),眾人紛紛拱手行禮。 “微臣知曉?!?/br> 姜應檀無可無不可地頷首,不再將精神留在這幫子官員身上,閉目養(yǎng)起了神。 一旁的傅則正襟危坐,面上十分嚴肅,一副不茍言笑的沉穩(wěn)寡言模樣,可心中卻好似燃起了煙花,一簇又一簇地盛開在半空,眼眸深處藏著濃厚的贊賞。 夫人的氣勢未免太足了!嚇得這幫子人好生畏懼! 倘若不是顧忌著周遭還有外人,他定然會湊到姜應檀身邊,說上好些話來“恭維”她,眼下只能安安分分呆在原處,不能做出任何異樣舉動來。 大約到了申時四刻,魏十從門外匆匆走進來,恭敬行禮:“殿下,都準備好了?!?/br> 姜應檀施施然起身,“走,瞧瞧這位端王究竟想做什么?!?/br> 有她走在最前面,傅則、談松瑯護在兩側,再然后就是白芨、綠萼及戴著面具的姜暮窈,最后才是那一群謹小慎微的官員。眾人由將軍府大門而出,或是騎馬、或是登上車駕,浩浩蕩蕩往城外去了。 姜應檀坐在馬車內,漫不經心看了一眼車外風景,撂下了簾子。 她對著坐在一側的姜暮窈,嘆道:“辛苦阿姐與我們一道了?!?/br> 姜暮窈輕輕搖頭,眼中俱是堅毅之色,“既然他明里暗里都要讓我到場,我自然不能退避,省得他再起什么事端?!?/br> 這說的是慕容遲,在得知京中官員到了臨城之后,他仿佛知道離宴席開席的日子越發(fā)逼近,于是在每日不曾斷過的信件里,三番五次提到了要讓“瑤瑤”前來,甚至昨日的書信中,明晃晃寫出了姜暮窈的化名“藍茶”,還親密地喚起了“阿茶”。他擺明是查出了姜暮窈來臨城前后的經過,更是在給姜應檀一記警告。 故而,讓姜暮窈下定決心,要跟著一起赴宴。 姜暮窈見姜應檀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開口笑道:“再者說,若讓我一人呆在臨城的府中,萬一他派出神不知鬼不覺的云騎潛進來,將我直接打暈擄走,豈不是更讓檀兒心里難安?” “他敢!真當鷹衛(wèi)是吃素的!若真敢如此,我定要讓那些惡臭的臟東西,再也活不到明日!”姜應檀頓時怒目而視,不滿地哼了一聲,目光灼灼地望向姜暮窈,“阿姐不必擔心,就算留你在府中,也有鷹衛(wèi)嚴密防著賊人。檀兒不會再讓阿姐受到任何傷害?!?/br> 姜暮窈輕拍姜應檀的手,“嗯,阿姐信你。” 車內除了她們兩人,還有白芨和綠萼隨侍在旁。白芨慣是沉穩(wěn),細致地做著手邊事情,而綠萼性情純真,向來是有什么說什么。 聽著主子們說到慕容遲,綠萼深惡痛絕,“北燕那皇帝也太壞了,先是弒父搶了皇位,又跑來臨城搞出這么一出動靜,偏偏旁人還摸不清他在憋什么壞心思?!?/br> 姜應檀哼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就知道了?!?/br> 在她看來,慕容遲此人野心勃勃,一直跟頭餓狼一般盯著宣州十二城,甚至在盯著千里萬里之外的大齊京城,狼子野心顯而易見。他此行確實可能有一部分是因著尋找阿姐,但這絕非他所有的動機,更多的是想借此從大齊身上啃下一塊rou來。 綠萼連連點頭,順勢說道:“說起來,婢子瞧著駙馬前幾日都能與蕭副統(tǒng)領打成平手,昨日更是能險勝幾招,怕也是覺得北燕皇帝來了,不敢懈怠呢!” 聽綠萼提起傅則,姜應檀不免也想起傅則昨日抱著劍,志得意滿地沖到自己跟前,手舞足蹈地演示著他是如何擊敗蕭五的。更是想到傅則說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自己臉頰邊親了一下,一邊理直氣壯地說這是獎勵,一邊膽小地往后逃竄,生怕自己追上去打他。 姜應檀不由唇角翹了翹,嗤笑道:“不敢懈怠?我看他膽子是越發(fā)大了?!?/br> 不然,怎么會自從那夜入眠前,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自己額頭后,就跟打開了什么關竅xue位似的,隔三差五尋個什么由頭,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親了就走。 每次姜應檀瞧著他慌亂竄逃的背影,都無奈地嘆氣。這還真是個不近女色的少年郎,對于男女之事再單純不過了,真是讓人覺得無可奈何,又不由從心底泛出一絲甜意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