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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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掀開車簾,北風直直吹過來,吹的柔嘉抱著肩微微瑟縮了一下,身形有些搖晃。 高彥昌見狀連忙伸出了手攙扶了她一把,柔嘉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叵铝笋R車。 一落地,她有些不習慣和男子離得這么近,稍稍偏身一避,客氣地說了一聲:“勞累校尉了。” 她真的是長大了,再不像從前那般跟在他后面軟糯糯地叫著彥昌哥哥,高彥昌幾不可察地苦笑了一聲,默默收回了手。 兩個人默默無言,走到了搭到一半的帳篷前,迎風并肩站著,衣袂隨風揚起,一時間沉默的有些尷尬。 到了該走的時候了,還是柔嘉先開了口:“多謝高校尉今日之幫助,待柔嘉回宮后定當備下厚禮加以賞賜?!?/br> 高彥昌看著那燈火掩映下那張極為美貌的臉,心底砰砰直跳,不知怎的忽然脫口而出:“彥昌不要什么賞賜,彥昌只想……” 他還想接著說,柔嘉卻是背過了身,輕聲制止了他:“高校尉?!?/br> 高彥昌看到她鬢間簪著的那朵白花,自覺失言,默默退后了一步告罪:“是臣唐突了?!?/br> 太皇太后剛下葬,高彥昌知曉她是個重禮之人,大抵沒什么心思談?wù)撃信角椤?/br> 但前些日子西戎在萬國來朝的大典上求親的消息鬧得那么大,他便是沒親眼所見,但聽著旁人繪聲繪色地說著當時的情形也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 眼下眼見著國喪便要滿了,西戎人勢必又會再次提起來,這一次她還能僥幸逃過去嗎? 高彥昌看著她清瘦的側(cè)臉,動了動唇,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潛藏已久的話:“公主,眼下西戎的人虎視眈眈,微臣不能眼睜睜眼看著你往火坑里跳,您若是愿意,微臣便以咱們進宮前已經(jīng)指腹為婚為理由向陛下陳情,求陛下把您許給微臣,您……您是否愿意?” 他說到最后一句,一個五尺男兒也有些臉紅,有些無措地瞄著她的反應。 一連兩次當面被人求娶,柔嘉腦子里亂哄哄的,面頰亦是漲的微紅。 但她從未生出過異樣的心思,很快便平靜了下來,溫和地搖搖了頭:“彥昌哥哥,柔嘉在心里一直把你當哥哥。何況我先前在大殿上已然自毀名聲,如今這大縉的王公貴族皆知我命屬熒惑,天煞孤星,恨不得避的遠遠的,更不要說求娶了。高家也是勛貴之家,只怕老夫人容不得我進門。” “再說,因著我母親之事……”她頓了頓,對著故人提起仍是有些難堪,微微垂下了睫,“我和桓哥兒如今的境遇你也知道,并不得皇兄歡喜,我并不想拖累你……” “這怎么能叫拖累,彥昌求之不得?!备邚┎恍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想要握住她那凍得微微泛了紅的手。 柔嘉連忙后退,退的有些著急,腳底一個趔趄踩到了結(jié)了冰的雪面上,搭了一半的帳篷被她不小心一扯,一大塊布徐徐落了下來。 高彥昌眼疾手快,一把先扶住了她的肩,才免得她仰跌下去。 “沒事吧?”高彥昌關(guān)切地問道。 柔嘉看了眼那地面上銳利的冰凌子,有些后怕地搖搖頭:“沒事?!?/br> 然而人雖是沒摔下去,她卻覺得全身有些發(fā)冷。 她目光從那冰凌子往后看去,忽地看出了一雙玄色龍紋皂靴。 目光緩緩上移,正對上一道比那冰凌子還要銳利的視線,冷冰冰地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釘穿在這雪地里。 第16章 火氣 風大雪急,厚厚的云層沉沉地下來,壓的人快喘不過氣,狂風抽打的眾人幾乎站不穩(wěn)。 蕭凜冷著臉,平了平氣才沒當場發(fā)作,叫了人進去候著。 柔嘉腦子里又熱又脹,一進門,被熱氣一熏頭昏的厲害,高彥昌見狀伸手想去扶,柔嘉卻連忙側(cè)身避了開。 一閃身,看見皇帝的親妹永嘉公主站在門邊忿忿的盯著他們,柔嘉總算才明白過來皇帝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永嘉公主攥著帕子冷眼譏諷道:“皇祖母喪期剛滿,你們就私相授受,摟摟抱抱,眼里還有沒有禮法!” “不是這樣,我的馬車壞了,高校尉只是碰巧路過順道載了我回來,下馬車時攙扶了我一把而已,我們并無任何逾矩的關(guān)系?!?nbsp;柔嘉見她這般氣急,這才明白原來這些天傳聞的讓永嘉公主鬧著要下嫁的正是高彥昌,于是愈發(fā)避嫌地退后了一些,垂著頭解釋道。 高彥昌聽著她坦坦蕩蕩的解釋,臉上微微苦澀,但也并未多言,只是深深拜了下去:“確如公主所言,卑職只是碰巧遇見柔嘉公主落單,出手相助而已?!?/br> “碰巧?”永嘉從鼻子里擠出一個氣音,顯然是不相信,“她慣會碰巧,當年也碰巧將她母親送進了宮,高彥昌,你可要擦亮自己的眼,省的被人下了套還傻傻的不知情!” 她睨著眼譏諷著,柔嘉側(cè)過身,有些難堪。 “永嘉公主,您不要這么說。”高彥昌亦是皺著眉,他最是清楚當年之事了,也絕不相信柔嘉會這樣做。 “高彥昌,你竟然為了她來頂撞本公主,你這腦袋還想不想要了!”永嘉被這么一激,愈發(fā)生氣,恨恨地瞪著他。 高彥昌最不喜歡她這般趾高氣昂、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聞言越發(fā)生了反感,皺著眉硬著脖子道:“卑職只是就事論事,和柔嘉公主無關(guān),請公主不要這般攀扯她。” “你……你敢對本公主不敬,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永嘉氣得聲音都發(fā)顫了,看著他死不悔改的樣子,一把抽出了他的佩刀便要威脅地刺過去。 “不要!”刺眼的寒光一閃過,柔嘉立即傾著身著急地上前替他擋。 眼看那刀鋒擦著她的脖頸差點刺上去,一直冷著眼看著的皇帝忽然抬了手,一把挑開了永嘉手上的刀。 “你胡鬧什么。”蕭凜沉著臉斥著永嘉。 “皇兄……皇兄你為什么攔我?”永嘉有些難以置信,捂住被推開的手腕看他。 蕭凜并不接她的話,反而皺著眉繼續(xù)斥責她:“你這一言不合便動手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一改,都是快要嫁做人婦的大姑娘了,成日里還這么不莊重,你在太學這幾個月到底學到了什么!” 蕭凜語氣嚴厲,永嘉雖是驕縱,卻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囁嚅著解釋道:“臣妹,臣妹……只是氣過頭了。” 柔嘉雖知這位嬌慣的小公主只是一時上火,但那刀鋒擦著她的脖頸而過,她還是忍不住有一絲后怕,手心都出了冷汗。 高彥昌一見她皺眉,忍不住湊上前關(guān)心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柔嘉搖了搖頭,余光里瞧見皇兄還在看著,下意識地避開了一點。 蕭凜沉默地站著,然而眼風一掃,一想到她那么細那么軟的腰被別的男人抱過,她柔弱無骨的手搭在別的男人的肩上,她主動去替別的男人擋刀,只是想到這個畫面,他的心火便控制不住地燒了起來。 柔嘉看著他忽然沉下的臉色,不知怎的有些害怕,下意識地解釋道:“皇兄,臣妹與高校尉只是有些舊日的兄妹情誼,絕無其他,亦沒有違背禮法,請皇兄明察。” 高彥昌知曉她這話也是在回答他方才的求親,攥了攥拳,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慢慢低下了頭:“微臣……微臣亦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br> 蕭凜定定地看著那一對跪的整齊的人,左邊那個腰背挺直,坦坦蕩蕩,至于右邊那個—— 他微微沉下眼,神色不明。 永嘉見皇兄不罰那個女人,反倒對高彥昌似有不滿,一時也有些慌,她只是想叫高彥昌對她服軟,吃吃苦頭,可不想叫他觸怒了圣顏而丟了官職,于是連忙替他說些好話找補:“依我看,高彥昌性子耿直,主觀上大抵是不敢做出這等不顧禮法的事情來,除非……” 她睨著眼看著那美貌的近乎禍水的人,意有所指。 “皇祖母對柔嘉恩重如山,她剛故去不久,柔嘉是絕不會為了私情做出任何對她不敬之事的?!比峒螀s是繃直了背,神情坦然。 “又不是你的親祖母?!庇兰梧止玖艘痪洌@然是有些不滿她明明樣貌這么勾人,卻總是作出一副清高自持的樣子來。 “好了!” 柔嘉沒開口,反倒是蕭凜按了按眉心,打斷了她的無理取鬧。 永嘉知曉皇兄的脾氣,一見他發(fā)了火,便立馬耍賴地湊上去,扯著他的袖子晃道:“臣妹再也不敢了,皇兄不要怪罪臣妹好不好?” 她面頰生的有些圓潤,這么一撒嬌令蕭凜想起了當年被圈禁在府里時她隔三差五地過來逗著他解悶的日子,心頭一軟,到底還是沒忍心重罰,煩悶地擺了擺手:“回去抄十遍《般若心經(jīng)》,好好改一改你這心浮氣躁的毛病?!?/br> “多謝皇兄!”永嘉知道他嘴硬心軟,一向最疼愛自己,抄點佛經(jīng)比起打板子來這懲罰可是輕得多了。 明明都是皇妹,但皇兄對她們的態(tài)度大不相同。 永嘉惹了禍拉著他的袖子撒撒嬌便相安無事了,可她若是犯了錯,等著她的還不知是什么雷霆震怒。 親事上她們更是天差地別,永嘉喜歡誰便能嫁誰,她卻要嫁到那窮山惡水的蠻荒之地,給一個快死的人沖喜。 柔嘉跪在那里看著他們兄妹情深,一時間心頭微微有些酸澀。 蕭凜余光里瞥見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落寞,神情微頓,不著意地側(cè)了側(cè)身,將永嘉扯著他袖子的手拿了下來,忽又冷了聲音訓斥道:“還不下去,三日之內(nèi)若是抄不完,朕便把你攆到佛寺里去好好清靜清靜!” 三日之內(nèi),那不得把手抄廢了? 永嘉如遭雷劈,方才的一點竊喜頓時煙消云散,苦著臉又敢怒不敢言地告了謝。 處罰完永嘉,他轉(zhuǎn)向高彥昌,眼神沉沉地叫人猜不透:“你本意雖不壞,但瓜田李下,仍是不妥,何況正當值的點,你卻擅離職守,朕便罰你俸祿減半,調(diào)到神武門守門三月,你可信服?” 高彥昌只覺得那目光一沉,落到他背上仿佛壓了千鈞一般,當下什么也沒說只是跪下來謝了恩:“臣領(lǐng)旨。” 永嘉還想爭辯,可蕭凜眼眉一低:“還不下去,你也想去看門嗎?” 她不敢再反駁,只好鼓著腮憤憤地瞪了那跪著的人一樣,生生忍了氣出去。 蕭凜處理完兩人,便轉(zhuǎn)了身,似是有些疲憊地閉目小憩。 只剩柔嘉一個跪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和蕭凜相對著,頗有些尷尬。 外面狂風怒卷,大雪紛飛,帳子的炭火卻燒的極旺,熱氣一散開,蒸的她面頰泛紅,微微發(fā)了汗。 柔嘉身上還披著來時的火狐披風,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雪,這會兒被里面的炭火一烤,融化的雪水打濕了披風,絲絲縷縷的潮氣貼在她的身上,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弄得她有些不適。 跪了許久,她微微抬頭,看見蕭凜撐著手臂,呼吸慢慢均勻,疑心他是忘記了自己。 想了又想,她怕皇兄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她而不喜,于是撐著酸麻的雙腿,想要悄悄地出去。 然而,她剛轉(zhuǎn)身,還沒邁出一步,原本假寐的人忽然睜開了眼。 “朕讓你走了嗎?” 他語氣有些不悅,柔嘉嚇得立馬停住了步。 “皇兄……”她低著頭僵硬地轉(zhuǎn)過身來,有些手足無措。 蕭凜叫住了她,卻只是黑沉沉地看著,一言不發(fā)。 帳子里極靜,張德勝守在門口,低著頭似乎在假寐,并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柔嘉愣愣地站著,一時間有些糊涂,身上的潮氣又蒸的她忽冷忽熱,有些頭暈。 她腦子里混沌一團,隱約想明白了些,皇兄方才不搭理她大概是在叫她罰跪吧。 畢竟罰了高彥昌,哪有白白放過她的道理? 她頭腦有些發(fā)昏,當下也不想再爭辯,便曲著膝繼續(xù)跪了下去,希望他能早點滿意讓她回去。 然而雙腿一彎,蕭凜卻又皺了眉:“你跪著做什么?” “不是皇兄罰我跪的嗎?”柔嘉扶著腦袋,因著身體不舒服,且她覺得自己本就沒錯,語氣也不像平時那般恭敬,頗有些賭氣的味道。 “朕何時說過罰你跪了?”蕭凜微微挑眉。 柔嘉越聽越糊涂,忍不住反問道:“既不是罰跪,那皇兄方才留著我做什么?” 總不至于是舍不得她,想叫她多待一會兒吧? 柔嘉覺得這想法太過離譜,搖搖頭甩了出去。 可蕭凜被她問的語塞,一時間竟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不放她走。 一低頭瞥見她紅潤飽滿的唇瓣,紅的像秋天熟透的果子一樣,浸滿了汁水,引的人想去含住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