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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囚金枝在線閱讀 - 囚金枝 第46節(jié)

囚金枝 第46節(jié)

    柔嘉不想理他,伸手想推開他,但又怕驚動了柔嘉,只好忍著沒動。

    “……所以,皇兄,你覺得高彥昌怎么樣?”永嘉有些躊躇地問他。

    原來她今天跑出去是和高彥昌私會去了?

    蕭凜分出耳,聽明白了今天的事,臉色忽地沉了下來,原本替她替她揉著頭的手往下滑,重重地掐了她臉頰一把,才開口道:“不怎么樣,一個偽君子罷了?!?/br>
    柔嘉被他捏的臉頰生疼,煩悶地打掉了他的手,一偏頭覷到了一團模糊的光影,又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偽君子,他現(xiàn)在不也是?

    永嘉亦是有些驚訝:“皇兄為何這樣說?”

    蕭凜看著腳邊人通紅的耳尖心情微微好轉(zhuǎn),這才認真地回復(fù)了永嘉:“你是朕的皇妹,現(xiàn)在還未成婚他就敢這么對你,等以后成了婚,他更是無所顧忌。永嘉,他這是吃定了你才敢這么放肆,你是朕的皇妹,低三下四到這種地步你都能忍嗎,你平時的驕傲都到哪里去了!”

    蕭凜聲音忽然揚了起來,永嘉一愣,連忙低下了頭:“臣妹錯了?!?/br>
    “這是錯不錯的事情嗎?”蕭凜看著這個光長rou不長腦子的meimei忍不住有些生氣,正要開口訓(xùn)斥,袖子忽然被扯了扯,一低頭正看見她在搖頭,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見永嘉幾乎快哭出來了,原本升騰起的怒火慢慢消了下去,耐著脾氣解釋道,“朕的意思是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朕不是要你認錯,是要你想明白,當(dāng)斷則斷,及時止損,這次就當(dāng)是個教訓(xùn)了,朕會將他調(diào)走,下次要記得擦亮眼睛知道了么?”

    “臣妹知道了,臣妹再也不會理他了?!庇兰我а老露藳Q心,可生平第一次春心萌動就這么折了,她還是傷心的哭了出來,哭哭啼啼地要扯著他的袖子。

    眼見著她要走過來,柔嘉立馬埋下了頭,躲在他膝蓋后面。

    蕭凜見狀微微側(cè)了身,冷著臉推了開:“好了,要哭回去找你的嬤嬤哭去,多大的人了,成日還找朕,哭的朕頭疼?!?/br>
    永嘉被他一推,也有點不好意思,憋住了眼淚擦了擦眼角告退:“多謝皇兄,那皇兄早些休息?!?/br>
    蕭凜嗯了一聲,按著眉心似是有些頭疼。

    等到簾子拉了上,憋了許久的柔嘉才終于敢探出頭透透氣,只是她蹲的太久,腿都麻了,猛然一直起腰,剛走動一步小腿一軟,徑直跌坐在了他膝蓋上。

    “這么迫不及待?”蕭凜扶著她的腰輕笑了一句。

    “你亂說什么……”柔嘉試圖掙開,剛才在底下他就總是摸摸頭,掐掐臉的,弄得她躲也躲不開,正憋了一肚子的氣,忍不住擰著眉罵了一句,“無恥!”

    “朕怎么無恥了?”蕭凜掰過她的臉問道。

    他還笑,顯然就是心知肚明,柔嘉略過了一眼,掙扎著想要下去。

    可是她剛掙扎了幾下,蕭凜笑意忽沉,握住了她的腰警告了一句:“別動了?!?/br>
    她剛從草堆里爬出來,眼下都這副模樣了,他還能生出別的心思?

    柔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蕭凜對上她驚訝又羞氣的眼神,黑著臉托著她的腰推遠了一點,微微有些不自在:“亂想什么,朕又不是餓虎,都臟成這樣了還能下口,朕是想給你擦藥,手伸出來。”

    柔嘉怕惹到他,只當(dāng)沒感覺出來,蜷著手別扭地拒絕:“我自己回去擦,不要你擦。”

    “你那里能有什么藥?”蕭凜輕斥了一句,捋平了她的手心,徑直倒了藥上去。

    藥粉一觸及到傷口,柔嘉輕輕呼了聲痛,下意識地想縮回來。

    “忍著?!笔拕C一把又扯了回來,“疼一點好,長長記性,下次再敢丟開宮人一個人往山上跑,萬一碰到了野狼野狗的,遲早要把你叼了去!”

    哪兒就那么夸張了,柔嘉抿著唇不以為然,但對著他忽然加重的藥粉,輕呼了幾聲疼,還是不得已點了頭:“知道了?!?/br>
    她皮膚嬌嫩,手心里摩了長長一道擦痕,看著著實可怖,蕭凜不禁有些心軟,放輕了動作:“此次救了永嘉,你想要什么賞賜?”

    那是他的meimei,她敢不救嗎?

    不過是順手相幫罷了,柔嘉原本也沒想要什么賞賜,正當(dāng)她要搖頭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來了地圖的事。

    今日消失一會兒他就這么緊張,往后要是出去就更難了,那核實地形的事情也愈發(fā)不好辦,柔嘉沉吟了片刻,干脆找了個正大光明出去的借口:“我想學(xué)騎馬?!?/br>
    “怎么突然想學(xué)騎馬?”蕭凜手一頓,平靜的看著她。

    他的眼神太有穿透力,柔嘉攥著衣角,才能不避開,片刻后抿著唇裝作有些賭氣地開口:“聽說周明含馬術(shù)也不錯,我也想學(xué)一學(xué)?!?/br>
    “跟她有什么好比的?!笔拕C收回了視線,照舊給她上著藥,“你膽子小,柔韌性好,還是不要學(xué)騎馬了,朕教你射箭?!?/br>
    “我不想學(xué)射箭,就是想學(xué)騎馬不行嗎?”柔嘉故作意氣,作勢要抽回來。

    “朕有說不行嗎?你想學(xué)改日派個人教你就是了。”蕭凜一把將人摁住,微微皺了眉,“什么脾氣,一說就炸毛,你怎么不向永嘉學(xué)學(xué)?但凡能學(xué)到她三分討好人的本事就足夠了?!?/br>
    蕭凜上完了藥,拿帕子擦了擦握住過她的手,胡亂地擦了兩下,原本雪白的帕子就被草灰染的一縷一縷的,丟到了她腳邊嫌棄了一句:“真臟!”

    一會兒讓她向永嘉學(xué),一會兒又嫌棄她身上沾了草汁,可她弄成這副狼狽模樣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好meimei?就算她成了這樣,他還不是一樣心思不純?

    察覺到他沒有一絲一毫退后的意思,柔嘉脾氣一上來,撿了那帕子團成一團丟進了他懷里罵忿忿地罵道:“偽君子!”

    她罵了一句,就火速套著衣服要跑。

    慌忙逃出去的時候,一回頭正看見他撿起那帕子,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然后慢慢遞到唇邊親了一口,柔嘉噌的一下便紅了臉,連忙放下了簾子跑了出去……

    *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jié)果第一天就扭傷了腳,永嘉在帳子里憋了一天,一心想找人說說話。

    但蕭凜還在和將軍們春狩,要過幾日才能去行宮,此次留在山上的女眷不多,年紀(jì)相仿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周明含,也就只有柔嘉了。

    周明含曾經(jīng)和她一起入太學(xué),為人有些古板,永嘉和她一向不怎么合得來。她入宮做了侍讀之后,更是愈發(fā)端著,每每見了她也總是拿出女官的架子,指點她的禮儀。

    永嘉生性不愛拘束,三番五次這般之后更是見著她就想躲,可偏偏周明含得知她腳崴了之后,便自作主張領(lǐng)了照顧她的差事,一天兩次地送補湯來,看著她喝完湯后,又開始長篇大論地指摘。

    永嘉實在受夠了她的喋喋不休,更加不想在這個時候站隊,一想到她晚上又要來,權(quán)衡了許久才開口對侍女道:“扶我去頂西邊的帳子去?!?/br>
    頂西邊,那不是另一位公主的帳子嗎?

    她不是一向和這位不對付嗎,侍女弱弱地提醒了一句:“公主,那是柔嘉公主的帳子……”

    “我知道!”永嘉瞪了她一眼,“怎么,她的帳子本公主不能去嗎?這帳子里蚊子太多了,本公主想換個地方睡不行嗎?”

    侍女以為她又是去找茬,連忙搖頭。

    可臨出門的時候,永嘉卻叫她揀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帶去,她心里納悶,也沒敢多說。

    營帳搭在山腳,柔嘉昨晚上生生把永嘉拉上來,累的筋疲力竭,白日里又被皇兄逼著去看了場春狩,這會兒剛回來,洗漱完之后只想倒頭就睡。

    正擦著頭發(fā)的時候,營帳外忽然站了個人。

    “喂,你睡了嗎?”

    驕縱又有些稚氣的聲音傳來,柔嘉一下便聽出來了這是永嘉的聲音。

    這么晚了,她來做什么?

    柔嘉想不明白,但燈還明晃晃的亮著,只好叫了人進來:“沒睡?!?/br>
    話音剛落,她立馬就掀了簾進來,腿上雖然一瘸一拐的,但絲毫不妨礙她的氣勢,仿佛跟回了自己的營帳一樣,四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滿是不屑。

    “什么事?”柔嘉有些納悶。

    她只穿了中衣,手腕上鮮紅的擦傷看的還格外明顯,永嘉原本倨傲的神情突然有些不自在,隨手丟了個東西過去:“吶,這是上好的金瘡藥,畢竟是為了救本公主受的傷,你這里一定沒什么好藥,本公主看你可憐,才給你拿過來的?!?/br>
    柔嘉接過那個藥瓶,目光微頓,發(fā)現(xiàn)和昨晚皇兄給的藥是一樣的,連說辭都一樣,不由得笑了笑,一伸手將昨晚上帶來的藥瓶塞到了枕頭底,輕輕說了聲:“多謝。”

    “既然你要謝,那本公主今晚便暫且在你這里睡一晚吧。”永嘉毫不客氣,大喇喇地走到了她的榻邊,吩咐著叫隨身的侍女道,“把我的蠶絲被鋪上,還有我的玉枕也放上,我要睡里邊!”

    “你這是什么意思?”柔嘉擰著眉問道。

    “哪兒那么多廢話,我的帳篷蚊蟲多,你這邊少,過來借宿一晚上不行嗎?”永嘉徑直躺了進去,背過身嘟囔著,似是轉(zhuǎn)眼就要睡著了。

    柔嘉原本不想慣著她,但一想到白日里皇兄說要她今晚過去的事情,再看了一眼里邊躺著的這個,目光一頓,心想這不是個送上門的借口嗎,于是愉快地沒有叫起她,自己也躺了下去。

    背對著許久,直到快迷迷糊糊睡著了的時候,一直翻來覆去的永嘉突然幽幽地開了口:“喂,你睡沒睡?”

    柔嘉睜開了眼,她才繼續(xù)開口道:“其實我一開始并不喜歡高彥昌,我之所以接近他,是想惡心你。”

    柔嘉點了點頭:“然后呢?”

    “后來我真的喜歡上了他,但是我發(fā)現(xiàn)他眼里只有你,我覺得一定是你勾引的他,我就更生氣了,更討厭你了?!庇兰侮种?,聲音有些飄忽。

    柔嘉聽著她這些少女萌動的心情,并不覺得被冒犯,反而有些羨慕。

    “但是有一天,我跟他吵架的時候看到了你寫給他的信,我才意識到一切都是我自己在騙自己,就像皇兄說的,高彥昌不喜歡我,和別人又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庇兰斡行┿皭?,“我試著想去討好他,可越討好,越發(fā)現(xiàn)他和我當(dāng)初想的完全不一樣,完全不像看起來那樣磊落。我漸漸有些煩了,但為了面子還是沒放手,直到昨天……”

    她畢竟還是第一次失敗,聲音有些低落。

    柔嘉聽著她這番酸酸甜甜的話,心情格外復(fù)雜:“你是正兒八經(jīng)的公主,只要你不犯大錯,你皇兄會一直寵著你的,你想要什么沒有。”

    “那倒也是?!庇兰我幌氲交市?,頓時便心安了,可再一想到她險些被送去和親的處境,難得用了正常的語氣跟她說話,“其實你好像也沒那么討厭……這樣吧,你畢竟救了本公主一次,本公主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說?!?/br>
    怎么一個兩個都要賞她?

    柔嘉耿直地回她:“我想學(xué)騎馬,你皇兄已經(jīng)賞賜過了,會派人來教我?!?/br>
    “學(xué)騎馬?只要了這個嗎?”永嘉鼓著腮頗有些忿忿,她好歹也是大縉最尊貴的公主,她的一條命難道這么簡單就打發(fā)了?

    柔嘉完全沒料到她那么復(fù)雜的心理,停頓了片刻,如實地點了點頭:“只有這個?!?/br>
    好啊,就那么看不起她嗎?

    永嘉攥緊拳頭,正要質(zhì)問,一回頭月光下卻看到她一臉認真直率的樣子,原本攢足的氣頓時煙消云散,梗著脖子又給了她一次機會:“皇兄是皇兄,本公主也可以賞你,你有什么想要的趁著本公主心情好趕快說?!?/br>
    柔嘉想了想,確實沒什么可要的,何況她父親從前教她就是不圖報,于是誠實地搖了搖頭:“真沒有?!?/br>
    “真笨!”她刻意跟她拉近距離都不懂,永嘉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但公主的驕傲決不允許她解釋,她背過身,仍是高高在上的樣子:“本公主一言九鼎,那等你什么想到了,再來跟本公主說吧!”

    原本還好好的,突然就變了語氣,跟她那個陰晴不定的哥哥簡直一模一樣,柔嘉想不明白,又實在太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永嘉正在生氣,覺得她不久一定會想明白來討好她,可等了許久只等到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推了推她,也沒有反應(yīng),這下徹底被氣惱了,重重地翻了身蒙頭睡了過去。

    柔嘉迷迷糊糊中感覺永嘉似乎在推她,但她格外地困,一點兒都睜不開眼,于是還是睡了過去。

    到了夜半,那手又在推她,她以為還是永嘉,一伸手拿了開,可不一會兒,那手又放了上來。

    柔嘉有些煩,終于忍不住想問問她到底想說什么,可誰知一睜眼,入眼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正半壓下來急切地尋著她的臉頰。

    柔嘉愣了片刻,神志還沒清醒,懵懵地低頭,才發(fā)現(xiàn)那手正在剝她的衣領(lǐng)了,她立馬回了神推著他下去:“不行!”

    “怎么了?”蕭凜眉間隱隱有些不悅,“讓你去,你又不去,朕等了你那么久,只好親自過來了。”

    永嘉還在旁邊,他怎么能這樣?

    柔嘉著急想跟他說,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忽然堵住了嘴。

    她急的額上都出了汗,只能擠出兩個字:“永嘉……”

    可蕭凜現(xiàn)在哪有別的心情,便是親meimei也不能分出他的心神,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待會兒再說。

    柔嘉嚇的厲害,用力推開了一點他的肩,正欲解釋的時候,一旁的永嘉忽然翻了身轉(zhuǎn)了過來。

    兩個人一僵,蕭凜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邊還睡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