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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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一副家貓見了主人的樣子。 霎時,原本凝滯的氣氛頓時又變得微妙了起來。 連一旁的永嘉都不由得睜大了眼。 太后更是變了臉,抓著椅子的扶手幾乎快站不穩(wěn):“這貓,為何會和你這般親近?” 第65章 起疑 好好的避子藥怎么會成了補藥? …… 大殿里很靜,靜的連呼吸聲都幾乎快聽不清。 宸貴妃與先帝的事情當年轟轟烈烈,無人不知。 如今貴妃的女兒和新君竟也走了老路了嗎? 這猜測實在太過令人震驚,眾人皆屏了息,眼神卻不住地亂瞟著。 那些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來,柔嘉手心已經(jīng)微微汗?jié)瘢瑓s仍是強裝鎮(zhèn)定,輕輕呀了一聲:“原來這貓是太極殿的嗎,掖庭里遍地都是野貓,我一直以為這也是只野貓,從前隨手喂了幾回,沒想到……沒想到原來是皇兄的御貓,是柔嘉失禮了?!?/br> 竟然是場誤會?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太后更是皺了眉:“野貓?” 柔嘉鎮(zhèn)靜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是我疏忽了?!?/br> 一邊是皇兄,一邊是母后,永嘉站立難安。 不管是真是假,她絕不能看著這事鬧大,因此一咬牙忽然走了上去,略帶嗔怪地點了點那貓:“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前些日子本公主白日里來總是找不見你,原來你是偷溜到別的地方混吃混喝了!” 蕭凜正欲站出來,可永嘉搶先了他一步,于是也稍稍寬了心,目光示意了張德勝一眼。 張德勝一眼明白了皇帝意思,連忙推了個養(yǎng)貓的小太監(jiān)出去。 小太監(jiān)心思敏捷,立馬就跪下來告了罪:“是奴才看護不周,這貓?zhí)煨曰顫?,又到了春天,正是發(fā)情的時候,常常找不見影,懇請陛下恕罪!” 皇宮里有不少貓,尤其是掖庭那里,流浪著不少野貓,因為發(fā)情跑出去再正常不過了,他這么一解釋,似乎也說的通。 蕭凜語氣也有些無奈:“這貓最近性子是野了點,但你也確有不到之處,下去領(lǐng)十個板子,若是再敢出現(xiàn)這樣的事,朕定不會輕饒!” 太后聽著他們一言一語定了調(diào),心中仍是有些猶疑。 但近日她又聽說皇帝在查當年的舊案,皇帝一貫厭惡那對母女,厭惡之情相較于她怕是只多不少。而且這段時間他不是將人禁足,便是貶入掖庭,這一樁樁一件件,又著實不像是有私情的樣子。 太后也不禁有些拿不準。 永嘉見母親神色猶疑,連忙湊了過去:“母后,不過是一只貓而已,有什么要緊的。我剛才聽見五弟在叫你,他大概是醒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一聽見蕭盈醒了,太后的糾結(jié)暫時放了下,顧不得許多,匆忙走開的時候只是朝柔嘉撂下了一句:“你雖非故意,但盈兒無故發(fā)了病,多半還是與你脫不開干系,這些日子你便好好待在掖庭里不必再出來了,萬一再驚到了盈兒,你也擔待不起!” 她這話是變相的禁足令。 但幸好只是禁足而已,柔嘉心口一松,沒再多辯駁,只是低頭領(lǐng)了命:“柔嘉謹遵娘娘口諭。” 太后和皇帝皆發(fā)了話了,在場的人頓時也不敢再猜疑。 總算逃過了一劫,柔嘉輕輕吁了口氣,然而她卻忽視了一人。 永嘉扶著太后離開時卻忽然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并不嚴厲,卻令柔嘉全身一顫,無比難堪。 永嘉……她大約是猜到了什么吧,否則也不會這般替她掩飾。 柔嘉捏著手心,頓時冷汗直冒。 五皇子出了這樣的事,宴席頓時也辦不下去了,赴宴的人一個個離開,直到這大殿里重新安靜了下來,柔嘉才回過神來,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蕭凜一看見她的背影,立即叫了一聲:“站住?!?/br> 可她好像丟了魂一般,仍是繼續(xù)往前走。 蕭凜皺了皺眉,大踏步走過去拉住了她:“朕讓你先別走,你沒聽見嗎?” 他的手一搭上去,柔嘉立馬甩了開,躲得遠遠的:“你別這樣……” 她面色發(fā)白,耳尖卻格外的紅,蕭凜明白她大約是被剛才的事刺激到了,吩咐著將門掩了上才去牽她的手。 大門一閉,柔嘉才不那么抗拒,但仍是背著身,貼著墻站著。 “沒人會發(fā)現(xiàn),不是已經(jīng)過去了嗎?” 蕭凜看不見她的神色,低聲安慰了一句,試圖將她的肩掰過來。 但他的手一搭上左肩,她的肩膀便向右邊一躲。 再搭上右邊,她又往左邊退。 無論如何都不肯讓他碰。 蕭凜低笑了一聲,干脆一伸手從后面一把將她整個人抱住:“躲什么,又沒人會看見。” 突然一整個被他緊緊抱住,柔嘉渾身一顫,慌亂地回頭看他:“怎么沒有,永嘉不是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嗎?” 她遲早要跟他在一起,永嘉是他的親妹,就算知道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但女子考慮的總是要多些,蕭凜低頭安撫了一句:“永嘉那邊有朕,你放心好了?!?/br> “那太后呢?” 柔嘉仍是追問,直直地看向他,以太后對她們母女的厭棄,若是知道了,大概會恨不得把她殺了剮了吧! 一提到太后,蕭凜頓了頓,沒再多說,只是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再等等,朕會把一切都處理干凈,這幾日你先別回掖庭,好好待在太極殿里,外面的事一切有朕。” 那是他的母親,他能怎么處理? 柔嘉并不相信,一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但此刻一冷靜下來,她忽又有些釋然。 處不處理和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總歸三個月內(nèi)只要舅舅洗脫了冤情她便可以徹底擺脫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柔嘉擦了擦淚,沒再過多爭辯,只是搖了搖頭拒絕了留在這里:“我想回掖庭去。” “最近宮里可能會出些波折,你在外面朕不放心?!笔拕C沉吟了片刻,提醒了一句。 可柔嘉不知怎的,經(jīng)了此事總是莫名害怕,因此執(zhí)意要回去。 蕭凜還想留她,可是還沒開口,她便噙著發(fā)紅的眼睛看著他,滿眼皆是委屈。 “還學會用這招對付朕了?”蕭凜看著她咬著唇將哭未哭的樣子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抬手欲去刮她鼻尖。 趁著他抬手的一瞬間,柔嘉一用力狠狠地推開了他,提著裙子便慌忙向外面跑去。 蕭凜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倒也沒再讓人去追。 * 另一邊,蕭盈這次發(fā)病比之從前更甚,診斷的太醫(yī)說若是再多來幾次,以他的年紀若是承受不住,就此丟了命也不是不可能。 太后聞言大駭,整個萬壽宮里這幾日哭哭啼啼,摔摔打打,鬧得雞犬不寧,甚至要下令將整個太醫(yī)院都處置了。 消息傳到了太極殿里,蕭凜倒是一臉處變不驚,仿佛早有預料的樣子。 太醫(yī)院的院判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老淚縱橫:“陛下,臣等真的已然盡了全力了,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癇癥之病,多為天生,太后娘娘就算砍了微臣的腦袋,微臣也還是治不了啊,懇請陛下救臣等一命,要不然臣等怕是真的過不了娘娘那一關(guān)了!” 蕭凜博聞廣記,自然知曉癇癥是怎么一回事,而蕭盈那面相,一看就是個短命之相。 他停了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母后要治,你們便只管放手去治便是。” “敢問陛下這是何意?” 院判擦了擦額上的汗,似懂非懂,他也是因著皇帝是明君,篤定了他不會袖手旁觀此等濫殺之事才大著膽子求過來的,但眼下這話,他卻是有些聽不明白了。 蕭凜并未開口,良久,停了筆后他才開口道:“朕從前出征,曾去往過邊塞之地,恰逢手底下的士兵犯了癇癥,被一羌族的女子所救,用的是古羌國的遺方,說是以三代以內(nèi)的嫡親血脈為藥引,再加之百年人參,天山雪蓮及昆侖靈芝煉制,定能藥到病除,你不妨將此方獻上去便是?!?/br> 古羌國的遺方,縱是院判年過半百,須發(fā)皆白也未曾聽聞過。 院判捧著皇帝寫的藥方,左看又看,躊躇了片刻,仍是有些不放心:“恕微臣才疏學淺,此方著實聞所未聞,敢問陛下這士兵何在,微臣也好親自察看一番?!?/br> “士兵?”蕭凜頓了頓,云淡風輕地開口道,“違抗軍令,死了?!?/br> “死了?” 院判猛然抬頭,一對上他淡漠的雙眼,再品了品他的意思,院判才終于回過神來,連忙低下了頭:“是微臣愚鈍了,微臣立即便將這方子獻上去。” 蕭凜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這真的是治病的藥一般。 三代血親。 他倒要看看他那個好舅舅會不會挺身而出。 到時候,他的母親若是知道一向推心置腹的兄長騙了她這么多年,又該是何表情? * 蕭盈得了癇癥的事情已經(jīng)大肆傳了開,越傳越烈,甚至連掖庭里也得到了消息。 太后忙于照看兒子,自下了禁令后倒是沒再來找過柔嘉麻煩。 大約是顧忌著太極殿的事情,蕭凜這兩日倒也沒再像從前那般頻繁地來找她。 再加上最近駐守西北的將軍班師回朝,皇帝大宴犒賞三軍,格外繁忙。 柔嘉松了口氣,正欲過兩天清凈日子,但剛睡到半夜,卻忽然被人迷迷糊糊地吻了醒。 夜半三更,她睡的正熟,總是被東捏一下,西拽一下,睡也睡不好,忍不住嘟噥著去推他:“別鬧……” 可蕭凜大約是飲了酒,又許是打了勝仗格外高興,格外地固執(zhí),剛一推開,他轉(zhuǎn)眼又壓了下來,滿身酒氣地笑著追著她吻。 他今晚出奇的熱烈,可柔嘉實在是困,被他鬧得沒辦法,只好順從地攬上了他的腰,期盼他快些離開。 然而這一鬧還是鬧了許久。 等柔嘉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簾子一掀開,外面的光直刺人眼。 柔嘉明明沒喝醉,可吻了那么久,仿佛也被酒氣染醉了一樣。 她靠在床頭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懵懵的按著眉心,有些懷疑昨晚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 直到一片看見了那桌子上的一碗湯藥,柔嘉才反應過來,昨晚他真的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