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金枝 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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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如今已經(jīng)三個月了,分量已然相當(dāng)不輕,柔嘉抱著他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吃力。 江懷進(jìn)來的時候,正看見她拿著帕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搖床里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小手不停地抓放著,可身邊的人卻好像并未察覺到一樣,只是無意識地絞著手中的帕子。 眼看著那孩子哭的臉都紅了,江懷到底還是沒忍住將那孩子抱起來哄了哄。 “爹爹,你來了?”直到孩子被抱了起來,柔嘉才忽然回了神,連忙伸手去接,“我來吧?!?/br> “你今天怎么了?” 江懷將孩子交給了她,稍有些詫異。 “沒事。”柔嘉抱著哭鬧不止的孩子來回的走動著,“就是最近休息不太好,一時走了神。” 江懷沒再追問,看著那孩子紅撲撲的小臉,目光頓了片刻,回想起了往昔:“他和你小時候長得真的很像?!?/br> “像嗎?”柔嘉低頭看了一眼,半晌才開口,“別人都說他像他父親?!?/br> 一提起蕭凜,父女二人皆沉默了下來。 江懷移開了眼,拿起那圣旨仔細(xì)看了看:“謝二郎已經(jīng)入京了,不久后太后會在萬壽宮設(shè)宴,大半的京中貴戚都會過來,到時候謝二郎會拿出圣旨當(dāng)面求娶,你只要答應(yīng)便好了?!?/br> 柔嘉點了點頭,只是當(dāng)聽到謝二郎的時候稍有些遲疑:“父親,這謝二郎是否有心上人,我會不會連累到他?” “父親早已打聽過,也與他通過信。”江懷安撫道,“這謝二郎與他的亡妻感情甚篤,亡妻死后,他無心再娶,但謝父謝母卻一直在給他相看繼室,他正不堪其擾。你若是過去,也正好解了他的麻煩。正是兩全其美的事,哪里算得上連累?!?/br> 原來如此。 柔嘉點了點頭,默念了一句:“這謝二郎倒是個重情重義的?!?/br> “父親也是這樣想的,這謝二郎人品頗為貴重,溫文儒雅,和你的性子頗為相合。你嫁過去之后,日久天長,若是能與他生出感情也不錯,若是不行,那便緩個兩年,再和離另嫁也是可以的?!苯瓚颜遄弥聪蛩€是希望女兒能有個圓滿的未來。 柔嘉卻沒再像從前一樣應(yīng)允,只是搖了搖頭:“不了父親,我無心再嫁,我只想和離后陪著您好好過著,至于小滿……我到底還是他名義上的姑姑,偶爾能進(jìn)宮看個他一兩次,知道他過的好我便滿意了。” 她還這般年輕,江懷以為她是被傷透了心,滿是痛心:“可是……” 他剛說了半句,柔嘉卻抱著孩子站了起來:“父親不必再勸我了,姻緣之事本就不能強求,我如今真的無心兒女情長了。” “那便隨你的心意吧,父親做的一切,也是想為了你好?!?/br> 江懷嘆了口氣,走到了窗邊,看著這森嚴(yán)的皇城只覺得是一座巨大的囚籠。 當(dāng)年援兵一事發(fā)生之后,先帝絕口不提是他自己下的命令,也不肯聽他的陳詞,為了平息眾怒直接將三千人的罪責(zé)全然推到了他身上,一時間口誅筆伐,他成了全天下人人恨不得誅之而后快的jian臣。 明明先帝曾經(jīng)也是個憤恨白家勢重,魚rou百姓的仁君啊。 但身在皇位,身不由己,帝王又能剩下多少人情? 蕭凜其人,手段謀略更勝先帝,也愈發(fā)冷漠,他對著雪濃又有幾分情意? 他實在不想女兒再重蹈覆轍了。 江懷斂了斂眼神,離開了也好。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齊成澤忽然攥著一封信氣喘吁吁地快步走了進(jìn)來,朝她拱手一拜:“不好了公主,陛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柔嘉連忙放下了孩子,著急地快步上前,“你說清楚。” 齊成澤大喘了一口氣,才沉了聲音:“陛下在兗州遇到了流寇,左臂中了一箭,又引起了舊傷,疼痛難忍,太醫(yī)說太醫(yī)院曾經(jīng)為陛下配過一種特制的藥,所以來信讓卑職找一找?guī)н^去?!?/br> “左臂又中了箭?”柔嘉下意識地問他,“傷的深不深?” “信上沒說。”齊成澤搖了搖頭。 “那藥我知道?!比峒芜o了帕子,連忙轉(zhuǎn)身去暗格里找,手忙腳亂地將幾個小瓷瓶遞了過去,“都在這了?!?/br> “卑職這就送去,有什么消息卑職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公主?!饼R成澤躬身接了東西又急匆匆地出去。 柔嘉站在那里,一直到他的背影遠(yuǎn)走才回了神才回頭。 一轉(zhuǎn)身對上父親審視的眼光,柔嘉愣了片刻,背過身有些語無倫次:“我只是碰巧知道在哪兒,才順手給他拿了?!?/br> 江懷點了點頭,再想起蕭凜將齊成澤留給她,又搬出舒太妃來制衡太后的事情,猶疑了半晌還是問了女兒一句:“他待你似乎有幾分真意,你又是如何想的?你想不想留在他身邊?” 柔嘉被父親一問,僵硬了片刻慢慢轉(zhuǎn)過了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熟睡的孩子:“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出宮嗎?” “雪濃?!苯瓚芽粗谋秤坝行┬奶?,“你不要總是為別人想,上一代的恩怨和你無關(guān),爹爹是在問你,你對他又是何想法?” 她這輩子都在隨波逐萍,年幼時喪父,長大后喪母,除卻幼時的一點溫馨,一直活的小心翼翼。 蕭凜也欺負(fù)她,但認(rèn)真算起來,他曾經(jīng)把她從白承堂的手中救出來,把她從青樓里拉出來,為她與太后翻臉。 柔嘉看著孩子熟睡的臉,踟躕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爹爹,我原本就不是這宮里的人?!?/br> “好,爹爹知道了?!苯瓚演p輕嘆了口氣,“那爹爹這就去接謝二郎入京。畢竟是以后的夫妻,你要不要也隨著去見他一面?” “不用了爹爹?!比峒屋p聲拒絕。 反正只是為了出宮而已,她嫁的人是誰,長什么樣子,都無關(guān)緊要了。 江懷見她執(zhí)意如此,也不再勸,只是最后叮囑了一句:“那這幾日你養(yǎng)好精神,三日后出席大宴,到時候一切就會塵埃落定。” 柔嘉點頭,愛也好,恨也好,一切都該了結(jié)了。 三日后 太后壽宴,萬壽宮大辦了一場。 大殿里賓客云集,衣香麗影,只是皇帝出巡在外,尚未來得及回宮慶祝,算是一樁小小的遺憾。 永嘉因為婚期將近的緣故,臉上滿是喜意,看起來氣色極好,一看到柔嘉臉上略帶些疲憊的樣子,她忍不住湊過去問了一句:“怎么了,可是小滿又鬧人了?” “沒有,他最近很乖,我只是有些心事?!比峒屋p描淡寫,捋著裙擺緩緩坐下。 永嘉不明所以,以為她在擔(dān)心皇兄,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皇兄的傷已無大礙了,只不過太醫(yī)不放心,他們才提前返京?!?/br> “提前返京,我怎么不知道?”柔嘉直直地看著她,“齊成澤并沒通知我?!?/br> “沒有嗎?”永嘉撓了撓頭,臉頰暈開了一些,“我也是因為宋知行給我傳了信為我才知道的?!?/br> 宋知行正是永嘉未婚的夫婿,此次出巡他跟著伴駕。 “那皇兄大約是不想驚動大家,又或是為了母后的壽宴?”永嘉也鬧不清楚,“聽說皇兄正在回京的路上了,大約也就這一兩日的功夫?!?/br> 一兩日,柔嘉止不住有些憂心,那他們得動作快些了。 正說話間,對面的坐席上來了一位生面孔。 來人一身竹影碧青衫,身形清瘦,溫文儒雅,落座時朝這邊微微頷首,柔嘉看著那人,腦海中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他那時也是這般溫潤如玉,翩翩有禮。 柔嘉停頓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來人大約便是謝明鈺,于是也收回了思緒,隔空微微頷首。 大宴上人聲嘈雜,腳步聲來來往往,沒人注意到這么細(xì)微的對視。 只有永嘉,因為坐席離得近,覺察到了些許古怪,掩著帕子悄悄問了一句:“你與這謝二郎從前認(rèn)識?” “未曾。”柔嘉抿了口茶,“并未見過面?!?/br> “那難道是我看錯了?” 永嘉回想起方才兩人相視的一幕,總覺得說不出的奇怪,她正欲繼續(xù)追問,卻見侍女扶著太后過來了,宴席已經(jīng)開始了,于是又連忙正襟危坐,不再多說什么。 太后的壽宴,慣常是各家族獻(xiàn)禮,說幾句吉祥話。 按照坐席的順序呈了一圈,永嘉掩著帕子悄悄打了個哈欠,已經(jīng)有些無聊了。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偷個懶,借口醒酒中途出去一趟的時候,輪到那謝二郎上場了。 一開始,謝二郎和眾人一樣,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方硯,又說了些“萬壽無疆,吉祥安康”之類的俗套話,太后也如之前一樣笑納了。 可是當(dāng)獻(xiàn)禮過后,謝二郎尚未轉(zhuǎn)身的時候,太后忽然笑吟吟地叫住了他,又命人端著一個漆盤遞到了他跟前。 “前不久,哀家思念先帝,去瞻仰先帝遺物的時候,偶然從浩如煙海的書卷里看到了一卷圣旨,圣旨上寫的赫然是柔嘉的婚事,而那寫好的另一半,則是謝家二郎。先帝去的突然,行宮又遭了火,這卷圣旨被夾雜在其他案宗里被裝到了箱子了,差點毀了這對璧人了。耽擱了這么久,哀家深感痛心,正好趁著此次壽宴把它拿出來,也好了卻先帝一樁遺愿?!碧笾钢鞘ブ紘@了口氣。 先帝竟給柔嘉公主留了賜婚的圣旨? 太后的話一脫口,大殿里靜默了一瞬,眾人面面相覷,頗為震驚。 不過震驚過后,細(xì)細(xì)想來便是留了旨也沒什么稀奇,畢竟先帝那般寵愛貴妃,給公主留了個退路也是可以想見的。 于是靜默了片刻后,大殿里頓時又熱鬧了起來,不少人竊竊私語,盯著那謝家二郎。 “柔嘉公主這般美貌,貞靜嫻雅,能娶到她可是不小的福氣?!?/br> “是啊,之前西戎求娶不成,我還在想這位公主會花落誰家,沒想到原來一早就定下了謝家!” “只可惜這謝二郎先前娶過一妻,倒是委屈了公主了?!?/br> “皇恩浩蕩,便是公主又能如何?” …… 底下一眾人議論紛紛,謝明鈺倒是處變不驚,恭敬地接了旨:“明鈺接旨,叩謝皇恩?!?/br> “好?!碧笮χ土丝跉?,又轉(zhuǎn)向柔嘉,“柔嘉,這謝二郎一表人才,玉樹臨風(fēng),你與他看著倒是般配,你愿不愿嫁予他為婦?” 事情和計劃中的全然一樣,但到了此時此刻,真的讓她開口答應(yīng)嫁給另一個人,柔嘉忽又說不出的心情復(fù)雜。 圣旨,哪兒來的圣旨? 永嘉坐在一旁,直到這時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他們做的一場局。 她看著刺眼的圣旨,后背冷汗直冒,實在不敢想象皇兄回來后知曉這一切后的表現(xiàn)。 皇兄一定會氣瘋吧。 永嘉指尖微微顫抖,扯住了身邊人的袖子:“不能答應(yīng),你如果答應(yīng)了皇兄怎么辦,小滿又怎么辦?” 圣旨已經(jīng)頒了,讓她答應(yīng)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柔嘉平靜地拉開了她的手,視線轉(zhuǎn)向了太后。 “這謝二郎是娶過妻的人,你只要以此抗旨,現(xiàn)在還來得及?!?/br> 永嘉急的渾身是汗,又不敢動作太大,只得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提醒著她:“快回來,皇兄一定會生氣的!” 抗旨,她為什么要抗旨,這本不就是她求來的嗎? 爹爹,謝家為她籌謀了這么多,事到如今,她只有走下去。 柔嘉深吸了一口氣,俯身重重地拜了下去:“柔嘉愿意?!?/br> 她聲音并不大,話音剛落,塵埃落定,大殿里響起了恭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