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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箱子里都是寬叔幫我買的各種茶葉,今天咱們的活兒就是給他們分類、裝罐,等下你也要把這些統(tǒng)統(tǒng)給我寫下小簽才行?!?/br> 宋清塵笑了笑,“jiejie不嫌我字丑就行?!?/br> “不必謙虛,那日你畫圖紙,我瞧了你的標注,一手好字。” “jiejie謬贊。” 此時的酒類不下三千,茶葉又豈止百類。李玄玄考慮再三,還是用最簡單的方法,用茶湯的顏色來進行分類。 這時候的很多茶葉沒有集中生產(chǎn),許多未等流傳便失了蹤跡,因此好多茶只得一個產(chǎn)地的名字。 后世只知唐代煎茶茶道,殊不知好些優(yōu)質(zhì)茶種在民間以極低的價格暢銷的很。 李玄玄也樂于此道,總歸要從新分類整理,那便一一試來,把那些沒名字的茶葉因著湯色和香氣起個雅稱,也是不錯。只是望著眼前上百種的茶葉,她有些頭大,看來是個不眠夜了。 “小姐,朱砂小方紙、漿糊、筆墨、瓶罐,看看可全了?”蘭娘抱著一個超大籃筐走上樓來。 “蘭娘你瞧,這么些個茶,今夜我怕要失眠,一夜不得睡了?!?/br> “小姐,這,這都要嘗么?” “多少要喝一口,不然不知道什么滋味?!?/br> “啊,蘭娘太笨了,喝不出差別來,幫不得小姐,我去多做幾樣茶點來吧?!?/br> 待確定蘭娘已經(jīng)走了,阿蒙才靠近jiejie身邊,一臉溫柔春光,“jiejie,品茶我略懂,我陪著你?!?/br> 李玄玄抬眼,“有個弟弟倒是不錯?!比缓蠡剡^頭繼續(xù)翻茶。 宋清塵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了下去。 夜半三更時分,雨終是停了。 宋清塵見她倚在榻上睡著了。她側(cè)手抵在茶桌上,臉埋在胳膊間,睡得恬淡平靜,沒了平日里冷面、成熟的感覺,反倒顯得像個十八歲的姑娘家了。 眼見她頭發(fā)都要燒到蠟燭了,宋清塵將桌上的燭臺移走。他抬手拿起燭臺,有些猶豫,又將燭臺放的遠些,確保不會燎到她發(fā)絲。而后,伸手將遮住她如玉面龐的發(fā)絲朝后攏了攏,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那絲滑冰涼的側(cè)臉,心中無名火起,他嚇得后退一步愣住了。 片刻之后,才尋了個薄被蓋在了她身上,嘴角上揚,又將那些命名好的茶葉裝到茶罐里,貼上朱紅小方紙的小簽。 不知又寫了多少標簽,裝了多少茶葉,迷迷糊糊靠在竹榻的另一邊沉沉睡去。 雞鳴四更時,窗外傳來幾聲鳥啼。 李玄玄夢中覺得腰酸背痛,睡得不甚踏實,晃了晃頭,醒了過來。不知燭臺何時被熄滅,阿蒙趴在桌上睡著了。她起身,一床薄被從身上滑落,她拾了起來,披到了阿蒙的身上。 回身時發(fā)現(xiàn)基本的活兒都干得差不多了,她也睡不著,那索性將這些茶的名字和種類分出來吧。 她提筆思索,落筆書寫。 按照以前從書上瞧的,可根據(jù)顏色分為:綠茶、紅茶、黑茶、白茶、黃茶、青茶、普洱??烧娈斔龑⑺胁枞~分類喝了個遍,觀察了個仔細之后,她發(fā)現(xiàn)在這個時候,不能按照這種方法來分。因為這朝代,許多在后世種類繁多的茶,此刻怕還在老家的山上默默無聞的等待長成參天茶樹。 按照寬叔采買的時候,茶商給的名字,多數(shù)以地名冠之,好些她根本不曉得是什么地方,于是便取了輿圖過來,分著州郡細細查看。 “東川小團,東川,哦,在這。”李玄玄低聲默念,這是云南,想來小團茶是普洱的前身了,只是茶湯并不深,想來堆渥的工藝與后來的普洱也是不同的。 蒙頂石花,條索偏平,一芽一葉,取的是頂尖的芽葉,這是后來的蒙頂黃芽,屬于黃茶。 顧渚紫筍,她曉得,這茶活的年月甚久,這是綠茶。 …… 整體來看,所有的茶,經(jīng)過地域的分析和品嘗,若按照顏色只可分為綠茶、黃茶、青茶。雖然并不十分完善,但起碼可以放到三個不同的柜子里,根據(jù)喜好去選,也算有些成果的。 只是遺憾這個時候沒她愛喝的紅茶和白茶,她看了看輿圖,白茶和紅茶的產(chǎn)地都是江南東道,若以后有機會,定要去哪里看看,沒準祁門香螺和白毫銀針正在那里等她呢。 翌日,太陽已大晴,蘭娘走上樓來,見二人面首相對著,頭枕著胳膊,趴在小桌上熟睡,兩張完美無缺的臉近在咫尺,二人還共同披著一張薄薄的被子,不禁笑道:“若不是兩人姐弟相稱,姐友弟恭的,還真是頂般配的一對呢?!?/br> 她伸手拿過一根竹條敲了敲阿蒙的后背,又抬手輕輕搖了搖李玄玄的胳膊,“小姐、阿蒙,醒醒,門外有客至?!?/br> 李玄玄梳洗罷走出房門,剛至廊下,便見阿蒙站在走廊的盡頭看著她,她有一剎那的恍惚,好似那人在那里站了許多年。 來人是一主一仆,兩個男子。 那主子穿著一身sao紫色綾羅圓領(lǐng)袍,白玉冠束發(fā),領(lǐng)口和袖口均是團蓮的蜀錦花樣,黑色銀扣腰帶上鑲嵌著一顆圓白玉,通身派頭,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展著一把折扇,在這深秋寒冷的時節(jié),裝模作樣的扇著風。聽著二人腳步走來,只看著兩人,勾著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弧度,并未張口說話。 那仆人倒顯得眼前一亮,忙上前施禮:“公子,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