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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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昂的爸爸張國強沒死,也沒被捅,張宇昂不過是想看看向陽的反應(yīng)。 但看了之后,他也沒有特別的想法,僅僅是覺得,也不過是一般人的反應(yīng)而已。 說實話張宇昂確實很想拿刀捅張國強,如果捅了,他此刻也不會站在這里,還把不該說的都說給向陽。 窗外的顏色從暗無天光,到天色灰白,這段時間里大概被下了一種神奇的魔力。 虛幻似的,讓人不由自主,卻又安心地打開傷口,讓人一探究竟。 簡直比吐真言的酒要厲害。 一年前,張國強因為酒駕肇逃,撞上電線桿,差點死了。 如今他活得很好,在醫(yī)院待了半年,燒掉不少醫(yī)藥費,后又因簽賭,在監(jiān)獄里好吃好睡地被款待了半年,前些天剛出來,想回家一起過中秋。 中秋佳節(jié)少不了美食美酒,一年沒喝,酒癮沒改,不分晝夜,回家第一件事情便是要錢買酒。 張宇昂mama陳淑秀這一年根本沒攢什么錢,因為沒繳保險金也沒得領(lǐng),因此有大半還是借來的。 雖有張宇昂當年給她寄的錢,但她清楚錢的來源,更是一毛都不敢動。 如今張國強一回來就是跟她要錢買酒喝,喝完不知又要鬧些什么麻煩事,她哪里肯呢? 張國強一聽沒份,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發(fā)紅了眼睛抓住陳淑秀的肩,后頸的衣領(lǐng)隨即猛地被拎起,他回頭眼前先是一閃,頰邊突如其來一陣劇痛,接著往后倒下。 等他能看清視線,他便已經(jīng)知道,今天是沒有口福了,不過不難過,因為老天爺對他這種人渣總是特別疼愛。 張宇昂本就不愿意回來的,還是他mama陳淑秀給他打的電話,要他回家過中秋。別說回家,他都已經(jīng)好幾年沒正經(jīng)過中秋了,想了想,還是回來看一看。 張國強出來的事他自然知道,多虧陳淑秀的提醒。他是不指望張國強進去就能改正,但是難免希望好歹能有所收斂。 不想,是他太愚蠢。 掙扎一番,終究是沒能把張國強揍一頓。陳叔秀永遠都會護著他,護著那個打她,那個所謂的一家人。 他完全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一年前你就該死了」張宇昂語氣陰冷,扔了兩張大紙鈔給他,像是提前給他燒紙錢。 他給張國強錢,也的確是希望他這次把自己喝死。 陳淑秀沒攔住,讓張國強笑呵呵地跑了,臨走前還不忘告訴她晚點回家吃飯。 陳淑秀朝他吼了幾聲,回頭又罵張宇昂「你給他錢做什么!天都快暗了,又惹出什么怎么辦?」 「你怕他惹事,就不怕他又打你?」 「他打不死我!他如果出去出什么事的話,我才叫怕!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弟弟一樣懂事一些?」 伴隨著那句話,陳淑秀哭了起來。 為什么呢?張宇昂思考著。 許久,他說「因為我不是他,但是我要替他保護好你」 他無聲嘆一口氣「我給你的錢已經(jīng)夠你自己生活了,不要再被他拖累」 「你的那些錢我不敢用,流血的錢,我不用」陳淑秀聲音不知不覺已經(jīng)帶上哽咽,卻仍要說讓他不痛快的話「兒子,mama高興你聽我的話回頭了,可是他也是你爸,他生你養(yǎng)你,我們都還是一家人,你再聽我一次勸,我們好好過日子,你爸他也肯定會改的」 幾年前,幾年后,說詞都是那般,沒改,跟張國強一樣。 要是會改,早改了,不會出來以后還在找酒喝。 張宇昂有許多話想反駁,最后都化成無言。尤其是那一句,流血的錢,她不敢用,他反駁不了。 張宇昂仍然記得干架完,因為酒精中毒送去醫(yī)院的那一天,是她把他從死神手里拉回來的。 他深陷昏迷許多天,是她每天在他的耳邊不停喊話,要他活下去。 其實是不是一家人張宇昂已經(jīng)無所謂,一塊拼圖四分五裂,遺失的太多,找不回來了。 但陳淑秀說的沒有錯,一直都沒有錯,她只剩下他了。 如果是弟弟,他一定不會如此墮落,拋下陳淑秀。 他一定不會。 而張宇昂,不想再面臨一次瀕臨死亡的感受,可是即使回了頭,也不能讓他減掉一分痛苦,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活著。 所以他還活著,帶著歉疚與與痛苦。 有時候張宇昂并不曉得為什么活成了這樣,就因為弟弟的死,所有人都倒了。 一夕之間讓他的世界遭受了劇變,沒有人幸免。 傷痛彷佛沒有一天可以愈合,即使再怎么努力去淡忘。 沉溺在里頭,無法自拔,眼看傷口一點點的腐爛,然后爛到底。 他們都心甘情愿,又不斷地痛恨一切。 沒有人想過會發(fā)生什么,但它就是發(fā)生了,走不出來,那只能一直走下去,走到我們消失的那一刻。 月圓人團圓,只可惜陳淑秀的一番美意,若是沒有張國強一亂,他們也可能已經(jīng)好好吃上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