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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語芙了然,難怪方凝如是這般,想來平日里在嫡母嫡姐手中討生活慣了,處處藏拙。 方凝嫣主動和鐘語芙見了禮,應了鐘語芙的邀請,一群姑娘又上了馬車往天福茶樓去。 鐘語芙邀了方凝如上她的馬車一道去。 這輛馬車是鐘語芙專用的,很寬敞,用最好的烏木制造,終年散發(fā)著淡淡木制清香味,上面到處是一些女兒家喜歡的東西,便是一個隨便靠著的引囊,也是最貴的云革絲團秀暗繡。 方凝如有點局促,鐘語芙笑著安撫,“你別緊張,我就是覺著跟你投緣,看著便是能跟你聊到一塊去的,”端起一碟子透花糍遞給她,“嘗一嘗,只當是自己家。” 半透明的糯米糍,白的像云,里面粉紅色的餡半透,看著便讓人心生歡喜。 鐘語芙的眼里都是柔和的笑意,方凝如雖不懂她為何對自己這么好,腦子里隱約有一種直覺,鐘語芙對她沒有惡意。 況,她一個六品官的小庶女,也沒什么可值得別人圖的。 放心心來,就著一些話題聊起來,方凝如發(fā)現(xiàn),似乎,她和鐘語芙的確很投緣。 真真是個妙人兒。 - 辰時,皇宮沉厚的鐘聲響起,承天門打開,三匹大苑寶馬并排,馬上坐了三人,胸前接佩戴紅花,尤以中間的狀元郎,面如冠玉,氣質(zhì)卓絕。 前面銀色鎧甲的禁衛(wèi)軍開道,街道兩旁的百姓高聲尖叫慶賀,瓜果香囊翻飛。 包廂里,平日里足不出戶的世家姑娘皆倚著茶樓窗邊,腦袋伸出去湊熱鬧。 兩排看過去全是頭。 鐘語芙搖著手里的團扇,胳膊撞了撞方凝如的胳膊,打趣笑問,“那就是你的未婚夫?” 方凝如臉唰的紅了,羞澀的點了點頭。 要說,這上京有名的才子大儒多了去了,方家底子單薄,方崢便資助了一些書生,日后高中,這不都是自己的勢力嗎,這蕭亦晗也是其中一位。 他為人學問道也不錯,長的也好,但并不像旁的書生那般八面玲瓏,能說會道,尤其在各種最好揚名的酒宴上,他連詩都很少作。 所以,和不是特別起眼的方崢這婚事上,最后就落到了她頭上。 沒成想,今年春闈,卻是他拔得頭籌。 這當真是意外之喜。 眼看著蕭亦晗的馬都快從他們的包廂走過了,方凝如羞的連頭都不好意思露。 鐘語芙十分懷疑,照她這個害羞程度,和處處在姐妹面前藏拙的樣子,她大概和蕭亦晗說上幾句完整的話都困難。 抽了她手里的鮫綃,直接朝蕭亦晗的面上扔去。 方凝如一急,那鮫綃是她親自繡的,上面還帶了她的閨名,她伸手想去抓,沒抓到,就看到那輕薄的鮫綃,好巧不巧,輕輕在空中飄蕩,最后整個覆到了蕭亦晗的面上。 方凝如囧。 因這趣味的一幕,人群哄堂大笑,叫的更激動了。 鮫綃上有淡淡梨花香,蕭亦晗看到閨名,抬頭看過來,撞上方凝如的目光,耳尖一紅,竟解了胸前掛著的紅綢大花扔上來。 他拋的角度精準且巧妙,直接落在方凝如搭在窗沿的素手上。 直到接了花,防凝如才反應過來,面對無數(shù)雙看過來的目光,羞的面目通紅。 人群再次發(fā)出更激烈的喧鬧聲。 左右包廂里的閨閣女子都伸著頭問鐘語芙,“語芙,這姑娘是誰?” 怎么狀元郎對她這般與眾不同? 鐘語芙笑著回:“狀元郎的未婚妻,方家五姑娘。” - 香云團扇遮了鐘語芙大半的臉,顯的露出來的一截下巴線條愈發(fā)勾人。 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她面上,她毫不知情。 或者說,她知道了也不想關注。 開到的禁軍前頭,蔣毅回頭看了一眼,嘖了嘖嘴道,“那是鐘家大姑娘鐘語芙吧?” 半透的香云紗,勾出朦朦朧朧的影子,叫人愈發(fā)好奇,那團扇之后的模樣。 “這不是你該cao心的事,這是當差?!?/br> 蔣毅吃痛,大腿里側(cè)結(jié)結(jié)實實被掐了一把,帶著討好道,“我說世子,我就隨意看了一眼,沒有不好好當差啊。” 對比蔣毅的嬉皮笑臉,他面色嚴肅冷峻,冰冷道:“目視前方,再亂看女子,丟了皇家臉面,自己滾回去?!?/br> 蔣毅訕訕。 -- 長寧侯府,書房。 蓮花刻漏孔里,水珠滴答滴答落進水中,規(guī)律而有節(jié)奏的發(fā)出清脆響聲。 一角案幾上,麒麟獸箱籠里,青白色煙霧打著旋升騰。 案幾前,韓以驍還是上午那身銀色鎧甲禁軍府,腰背挺的筆直,大腿亦繃直,雙手保持著向上司行禮的作揖禮,頭微微垂著。 他像個雕塑,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jīng)足足一個時辰。 正前方案幾之前,男子半垂著眼眸,目光落在手中的朝事邸抄上,雖是坐在嵌金官帽椅上,肩背,手肘,都挺的筆直,威嚴比案幾前站著的人更甚。 面色不怒,通身卻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儀。 叫人不敢直視。 思考了一瞬,他提起羊毫筆,在上面做了批注。 批注完,擱下筆,右手邊處理完的邸抄已經(jīng)有小山高。 接過心腹韓寶遞過來的帨巾,他擦著中指上沾染的墨跡,慢條斯理問,“想清楚自己錯在哪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