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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血魔小姑娘嗎?”灰衣道人聞言有點頭疼的樣子,“她太吵了?!?/br>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順著階梯往下走了很長一段,四周的墻壁開始變化,不再是灰黑的泥壁,出現(xiàn)了一排一排的木欄,欄內(nèi)時不時有微弱的呻吟聲傳出來。 走過一個拐角,借著道人面前青色的靈火,仲岳看到欄內(nèi)赫然躺著一個人。 那人全身蜷縮在一起,看不清楚面貌。 他們走過去,里面的人聽到了聲響,掙扎著動了一下,蓋在身上的衣服往上翻,露出的本該是腿的地方并不是人族的肢體,而是一截覆蓋著羽毛的爪子。 妖族。 仲岳想到他們在小綠藤蔓內(nèi)發(fā)現(xiàn)的那兩個妖族。 這人在抓妖族? 再往前走,仲岳又有了新發(fā)現(xiàn)。 并不是每個木欄內(nèi)關(guān)的都是妖族,其中幾間關(guān)的分明是魔族。 “你不止抓了一個魔族?!焙者B宴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去,雖然被藤蔓纏著四肢,但他想要掙脫開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既然都進來了,他想再探探情況。 “魔族難抓?!被乙碌廊四坏?,“妖族時常混跡人界,抓起來還不費勁,你們魔族卻幾乎不怎么離開魔域,我上次在魔界外守了很久,才抓了個小鬼?!?/br> “你抓這么多妖族和魔族,意欲何為?”赫連宴問道,一邊仔細留意著血魔的小孫女被關(guān)在哪。 “意欲何為?”道人重復了一遍赫連的話,有些出神,“是啊,我做了這么多,這么多年讓自己活得不見天日,為的是什么呢?!?/br> 他自言自語:“靈物生息漫長,壽數(shù)千載,為什么人不可以呢……妖族和魔族照樣壽數(shù)幾百歲,為何我人族的生命就那么短?” “莫非……”仲岳皺了皺眉,“你在求長生之法?” 灰衣道人沒有出聲否認。 “雖然現(xiàn)在世間靈氣稀薄不再有人飛升成神,但你修為深厚,若閉關(guān)苦修,壽數(shù)千載也不是沒有可能,為何要躲在這種地方?還抓了這么多妖族和魔族?” “是啊?!钡廊送蝗恍α诵?,笑容里卻是nongnong的自嘲,“我可以活幾百年,但她呢?” 他?還是她? 誰? “你為了這個人,找尋長生之法?”赫連宴問。 道人輕暼看了他一眼:“魔族小子,你修為不錯。” 赫連宴被這一句話搞得全身不舒服,這人怎么回事,用一種待宰羔羊的眼神看他。 仲岳卻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明白了什么:“你……你取妖族的心頭血,是煉制長生之藥?” “嗯?!被乙碌廊艘暰€這才離開赫連宴,贊許的對仲岳笑了笑,“挺聰明,要是我還在蒼霄派,估計要和你師父搶一搶徒弟了?!?/br> “敬謝不敏。” 道人大笑兩聲,笑得整個同道中人都是他的聲音,笑聲撞擊墻壁又彈回來,“哈哈哈”的回音一直持續(xù)了很久才漸漸低了下去。 好像高朋滿座后離散的宴席。 “小子,我并不想求什么長生之法,那東西虛無縹緲,能長生又如何,人活在世上,如果孤身一人又有什么意思?!被乙碌廊说穆曇舴路鹨凰查g蒼老了許多,他的聲音低低的,像在呢喃。 “……二十年前,妖族一只不受控制的兇獸在海島作亂,居然沖破禁制闖入了人界,當時我還是蒼霄派弟子,我和師父子書成周趕到,一起去的還有我的新婚妻子,那時,我們才成親三日?!?/br> “兇獸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殺紅了眼,我們落成四方大陣勉強困住了它,我本來要將它即刻擊殺,但我?guī)煾赴l(fā)現(xiàn)了兇獸的不對勁,讓我控制陣法,他去查看,然而那畜生拼著最后一口氣,居然自爆妖丹掙脫了束縛。” “我的妻子……她被兇獸重傷,我……我沒能保護好她?!?/br> “所有人都勸我,讓我在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她,讓她走的沒有遺憾,哈哈哈,可笑,區(qū)區(qū)一只妖獸造成的傷,我偌大仙門,居然治不好。” “我?guī)е拮与x開了蒼霄派,自那以后,我走遍了人界,也去過妖族海外眾島,只想為她求一劑靈藥……可惜,這世間庸人太多?!?/br> “還好,天不負我,我找到了一個可以救治她的辦法,取妖族和魔族的心頭血煉成靈藥,或許可以讓她恢復?!?/br> “我選了這幾座小小的邊城蟄伏,幾年來都無人發(fā)現(xiàn),可修為低等的妖族和魔族心頭血功效并不好,要想讓我妻子恢復,就得找修為更高的,只是沒想到小鎮(zhèn)上有人感染了瘟疫,我為了治人花了不少功夫,沒想到還是把仙門和皇都的人引來了……麻煩?!?/br> “可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 灰衣道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赫連宴和仲岳都沒再說話。 漆黑的通道內(nèi)只能聽到灰衣道人和綠團子的腳步聲,以及從木欄中傳出的微弱呼吸聲。 仲岳想起小時候師父跟他說過,讓他不要太執(zhí)著于一件事物,如果一定要執(zhí)著,那就讓自己只執(zhí)著于修行一事。 “岳兒,生于世上,總會有很多求不得、離不開,但你要記住師父的話,只要活著,總會有不順你心意的時候,這種時候不要只盯著眼前,我仙門中人行事,但求無愧于心,萬不可因為一己私欲,違背自己的初心?!?/br> 他幼時不明白,人怎么可能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呢,做事又怎么可能有愧于心。 --